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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本公主杀了帝师的白月光 > 第7章 七

第7章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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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来帝师府,名为相看驸马,实则只是为拒婚走个过场。丰宁长公主不愿意的婚事,天子也不能强迫,何况两位亲王?

宁王的心思,子书律早有预料。他想到了这桩婚事,也知道此事唯有让长公主出面解决才最稳妥。他本就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人,早在陛下派孙少监来传召前,便借着写字的由头,罚怀袖在韶年轩练琴。

他不愿怀袖知道此事,只好暂将她的眼睛耳朵关起来。

“饭已用过,阿袖也该歇息了。”

子书律摆袖起身,怀袖也随着他站起来。两人之间隔着红木桌案,有些不好说话。

怀袖有话要同他说,便从桌案后走出来,站到他面前,余光看一眼空寂无人的院子,仰头问他:“这一回要替陛下驳了两位亲王立储谏言,于先生而言倒也不算坏事,对吧?”

“哦?”

子书律有些好奇,挑眉看她,“何以见得?”

怀袖的杏眼弯起来,比今夜天穹的弯月还美。她双目之中光华灼灼,谈及政事时,隐约有了当年高安公主的影子。

“陛下年仅八岁,立储一事言之尚早。宁王唆使郢王一同越矩谏言,朝中大臣即便不言,可心中也当明白是非。况且先生深受陛下信任,与宋相一派更是政见相和,三年间共同扫除奸佞乱臣无数。”

“一面是野心勃勃的亲王,一面是整肃朝堂辅佐君王的帝师,孰是孰非显而易见。先生此番即便出面替陛下解围驳了宁王立储谏言,也是持身中正一心为国的。先生出面唱一回白脸,能换得陛下和朝臣更进一步的信任尊崇,也能让忠君之臣更加厌恶宁王郢王一党,两相得宜,无论如何也不算坏事吧?”

她将子书律的情形与利弊全数分析,就如她也身在朝局之中一般。子书律扬唇一笑,当真有了些为师者的骄傲。只是严师才能出高徒,心里再是满意,也不好太过夸赞。

笑了笑,子书律清咳一声,有意考她:“你如何知道郢王是受宁王教唆?”

怀袖平日是不出帝师府大门的。只是她人虽没参与这些俗事纷扰,却喜欢在子书律离府的时候思考这些事情。

那些先生同她讲过的朝堂故事,或有趣或艰险,然则更多是晦暗复杂,无可奈何。怀袖听得多了,对这些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的政海诡谲越发感兴趣。她喜欢思索探究那些事情,像是隐藏在平静湖水下的漩涡,一脚踏进去,便难以抽身。

怀袖并未亲眼见过宁王与郢王。即便没有见过,听过先生讲过二人诸多事情后,怀袖也能大概能猜出来这二人是何种情形。

“郢王鲁莽意气,勇而无谋,又对先帝传位于五岁稚子心存不满。心机深沉如宁王,正是抓住了他的特点,才教唆他为自己所用。”

怀袖的聪明,子书律早在多年前就见识过了。只是让他震撼恐惧的是,即便是将从前的记忆全部消除,她的聪慧灵思仍然卓群。

顷刻间,子书律感到害怕。他不敢再看怀袖,只能负手转身,背对她扔下一句话,便快步走了。

“天色已晚,该歇了。我命人唤葵香过来收拾,阿袖早些睡吧,明日还要练琴。”

他总是这样来去匆忙。

桌案上的菜肴余温未尽,怀袖亮晶晶的眼眸暗下来,低头将桌前的椅凳扶正。

那是子书律方才所坐的椅凳,被他起身之时的力道带歪了一点。

葵香回到韶年轩的时候,怀袖已经回了正房。妆台前燃着烛灯,怀袖一人坐在镜前,摘了发簪,端正地坐着。

她虽将子书律现在身处的情形分析透彻,却还是忍不住担忧:这几年,先生为了辅佐陛下,行事不可谓不狠。朝中有人怨他恨他,也有人敬他从他。先生立于忠奸之间,因陛下对他全然信任依赖,日子才过得比那些奸人更加稳健几分。

只是......

铜镜中,怀袖面上的担忧越发凝重。

尽管先生的狠厉严苛只对奸佞,可这世上,好人终究是薄弱的。他们或是隐于芸芸众生中,或随潮汐时沉时浮,虽有些人始终振臂高呼,却难以做到一呼百应。心存善念之人往往思虑过深,不如黑心腐朽的人来得痛快。

怀袖闭眼,不敢去想以后,当有一日天子羽翼丰满,不再依赖先生时,那么权势功绩堪比高山重溟的先生,又该如何自处呢?以先生的智慧,是否早就想好了退路?

身后响起脚步声,是葵香进来了。怀袖闭眼一瞬,挥散眼神中的忧虑,再睁眼,就已是如常的盈盈笑意,烂漫天真,全无方才的深思远虑。

“大人心疼姑娘,总是不忍心姑娘饿肚子的。”

葵香笑嘻嘻走近,立在身后替她解发。怀袖从镜里看她,忍笑佯怒:“就你嘴上缺把锁,什么都要说两句。”

“姑娘冤枉,”葵香与她亲近,说话也更为随意些,“姑娘不让我说的,我是半个字儿都不往外说的,倒是姑娘从我这里听了不少事儿呢。”

葵香此话不假,怀袖在府上除了子书律,最亲近的就是她和景斐。可景斐是男子,还是帝师府府军校尉,常跟在子书律身侧护卫,见面机会并不多。因而她对帝师府七七八八大大小小的事情了解,大多是来自葵香。

葵香今夜去厨房,又见了些稀奇事,忍不住要同怀袖讲。

“姑娘,方才我去厨房,你猜我见着什么了?”

怀袖的好奇心被她勾起来,“什么?”

葵香俯下身,贴到她耳边轻声道:“我看见厨房里在备菜,尽是些贵重食材呢,还有姑娘爱吃的羊方藏鱼呢。”

子书律不喜铺张,饮食用度也并不铺张讲究,平日里粗茶淡饭也是吃得。葵香还曾同怀袖笑言,说大人辛辛苦苦挣来的钱,自己没用上几分,倒是都花在韶年轩了。姑娘穿的用的,哪样不是全上京最好的。

帝师府的厨房清淡简洁惯了,为何突然大张旗鼓起来。

怀袖转头看葵香,竟没想起来原因,还猜测着问她:“明日府上有贵客要来?”

正巧,葵香将她头上发髻全数解开了,正拿篦子梳顺。玳瑁的篦齿从她柔顺的青丝滑过,轻易地到达最底下。

葵香微微弯腰,瞧着姑娘半分没记起来,故意逗她:“估摸着是呢。”

三年间,帝师府上鲜少有客,来过最贵的客便是丞相宋栩。那时怀袖也被子书律关在韶年轩,虽未出去瞧过,可从葵香口中也能知道,丞相做客时,府上也并未如此款待重视过。

什么样的贵客,能比当朝丞相还尊贵?总不能是陛下要来吧?

怀袖满脑子疑问,还有话要问怀袖,却听外间传来叩门声。

“葵香姐姐在吗?柳嬷嬷传您过去说两句话。”

怀袖认得这声音,是帝师府内院的婢女水苏,常在帝师府和韶年轩传话做事。她口中的柳嬷嬷是帝师府的管事嬷嬷,从前是子书律母亲的贴身婢女。后来子书律离祈去燕,便是她领着一众家丁坚守,终等到了家主归国。

平日里,柳嬷嬷若有什么事要告知葵香,都是派水苏过来叫人。怀袖习以为常,不觉有异,便点头让葵香去了。

葵香去了很久,回来的时候,坐在妆台前的怀袖已经开始犯困,脑袋小鸡啄米似地直点。葵香上前去扶她,“姑娘困了,便早些洗漱歇下吧。”

怀袖就着她的手起身,随口问道:“柳嬷嬷方才叫你,是同你吩咐明日府上贵客造访的事情吗?”

葵香总算憋不住,忍了笑提醒道:“姑娘这记性,亏得是大人有耐心,才将姑娘教的这般好呢。”

怀袖记性不是太好,是帝师府人尽皆知的事。她聪慧敏捷,悟性极高,却偏偏爱犯迷糊,偶有断片。就如此刻,她全然忘了明日是她生辰。

过了今夜,她便已二十有三。若在寻常百姓家,这已算是愁嫁的年纪了,可在帝师府上,人人都觉她还小,是该被细心呵护着的。

帝师府上家丁婢女皆听从子书律,众人待怀袖的态度,尽数源于子书律对怀袖的态度。

断片的怀袖眨眨眼,还有些没想起来,但见葵香冲自己拼命使眼色,脑中用力,总算想了起来,“明日是我的生辰?”

葵香点点头,如释重负般,笑着扶她坐到床边,替她脱了鞋履和锦袜,又记起方才柳嬷嬷的话,扭头看一眼关紧的房门,低声道:“不过姑娘,明日好像真有客人要来。柳嬷嬷方才同我讲,明日先生要在正院待客,叫我务必守着姑娘在韶年轩练琴。”

怀袖脸上因着明日生辰才起的笑意,瞬间又暗了下去。

她知道这是先生的意思,虽已习惯,却仍不免心中失落。先生向来不许自己与朝中或宫中的人见面,在帝师府三年,她甚至连帝师府外是何模样都不曾见过。

到帝师府的第一年,怀袖心里憋不住事,也曾问过先生,可是觉得自己学艺不精,在外露面会坏了他帝师的名声。又或者是觉着自己出身不明,不愿让人知晓徒惹是非。

当她如此问时,子书律先是沉默,而后是笑着看她,摇摇头似无可奈何道:“为师自有为师的道理,阿袖不必心急。”

怀袖虽不再问此事,可心中却并不喜欢这个答案。先生总是这样,当他没有更好的回答时,就会用师傅的身份压制自己,让自己半点反驳不得。

只不过,在这个问题上,子书律最终还是给了她答案。也因为有了他的答案,怀袖才能坦然接受他将自己隐藏起来,甚至可说,是遮蔽起来。

这一回,听着明日有客要来,怀袖也只是一瞬的失落,很快便抛下,由着葵香替自己洗漱更衣,乖乖地钻进被窝中。

柔滑细腻的丝绸薄被盖上来,怀袖抬手示意葵香放帘。薄软的里衣滑下来,亮出她白皙纤细的手腕,如玉般莹亮。

“葵香,我困了,你也去外间睡了吧。”

葵香替她放好床帘灭了烛灯,只放一盏在桌案上,让屋内不至于全然黑暗,以免怀袖半夜起身跌倒。

随着光线和声响逐渐微弱,整个屋子终于静下来。怀袖睁眼躺在床上,侧头看向桌案上的烛光,很久都睡不着。

方才被抛开的心思,又一寸寸浮上来,让她禁不住在心中猜测:先生在朝中并无好友,到底谁会来做客?

翻来覆去想了很久,直到困意袭来再撑不住,怀袖才将双手放进被子里,叹口气睡去了。

翌日,天光大亮。怀袖醒来的时候,葵香已将铜盆打好了水,正在床帘外候着自己起床。隐隐约约看见葵香的身影,怀袖睡眼惺忪,抬手伸了个懒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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