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渊带着红灯笼回到客栈。
他以为下一次满月会等很长时间，但好像每次满月的时间长短并不一样，回到房间后，浅渊刚坐下来还没想到怎么帮书简，甚至没来得及问第五城是什么样，天上鲜红的月光再次降下，透过窗户照到了他身上。
浅渊转头望向窗外，已经接近圆满了，预示着满月将近。
真快啊，浅渊起身，拿起红灯笼走出房间，正巧与又要下楼的尹凭跃撞见。
浅渊：“……”
忘记没带面纱了。
尹凭跃：“！！”
卧槽？这么帅吗？
尹凭跃下意识把衣服敞开了几分：“浅渊，真的不来一次吗？”
浅渊：“！！”
他迅速退后两步，在臭味还没飘过来前，迅速变出面纱戴在脸上，无比嫌弃道：“你离我远点。”
尹凭跃：“……”
这辈子没被男人这样嫌弃过。
尹凭跃叹了口气，恢复正经，瞄眼他手中的红灯笼，提醒：“去狩猎的话，离白灯笼远点，最好去城外，那儿多。”
浅渊话都没说，象征性点了点头，人一溜烟飞速下楼。
尹凭跃：“……”
能感觉出来，嫌弃到极点了。
一楼大堂——
小珠子感觉有什么东西“嗖”一下出去，红色的月光开始慢慢照进客栈。
小珠子疑惑嘟囔：“怎么这两次不怕死出去的人那么多呢？”
走下来的尹凭跃听到小珠子嘟囔，揉揉他脑袋：“不用管，好好算账。”
小珠子把尹凭跃的手拍开，气鼓鼓道：“你都不帮我撑腰，不准摸我头。”
“是吗？那我现在给你撑腰。”尹凭跃把手收回来，在小珠子激动的目光中遗憾摆手，“只是他刚出去了，所以我只能带你一起去找他了。”
小珠子的笑容瞬间拉拢下来，恶狠狠道：“哼，等我哪天厉害了，连你一起收拾了。”
“等等，别关门！”话音刚落，两个身影先后进入客栈，其中一个小的又飞快跑到小珠子面前，拍着桌子道，“住店，上房一间。”
小珠子被面前这个比自己高不到半个头的女娃娃从气势上吓到了，对方又重复一遍后，尹凭跃拍拍小珠子，提醒：“做生意了。”
“奥奥。”小珠子反应过来，“三百血晶。”
“什么！这么贵！”女娃娃最惊成一个o型。
小珠子更吃惊：“三百血晶还贵？这已经是整个乱界最低价了。”
“不可能，以前不是这个价。”女娃娃使劲摇头坚决否定。
“那你说说，该是什么价！”小珠子反问。
“二十血晶。”女娃娃竖起两根手指，说得理所应当。
小珠子：“！！”
见过砍价的，没见过这么砍的。
小珠子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算了，就按你说的价吧，再把店里好吃的都给我上一份，”女娃娃见小珠子被自己吓得都傻了，又拍拍桌子，“别发呆了，算账啊。”
小珠子呆滞地点头，小手飞快拨着算盘，“一共九百血晶。”
女娃娃嘟囔：“真贵。”
它回头朝着还站在门口的龙涅喊道：“龙涅，来付钱啦。”
龙涅站在门口没有动，小珠子和尹凭跃寻着声音同时往门口望去。
小珠子：“！！”
那家伙怎么也是金眼睛，晦气。
尹凭跃：“！！”
那家伙怎么也带面罩，晦气。
女娃娃跺跺脚，撒娇道：“阿涅，你答应带我出来玩的。”
小珠子和尹凭跃看到龙涅的肩膀耸了下，非常不情愿朝这边走来，掏出一个钱袋子扔在桌上。
“五千血晶，她要什么直接给。”
小珠子：“！！”
这是哪位主人家的小姐带着仆人出来玩啊。
女娃娃一身浅紫色的百褶裙，裙子的底部绣着奇怪的纹路，估计是什么符咒之类的。额前盖着浅浅一层刘海，头发在左右上方扎成两个团子，棕色的大眼睛放在有些婴儿肥的脸上很是灵动。
她身后的男人，黑衣面具，这不是妥妥的侍卫打扮嘛。
不对！
小珠子突然反应过来，乱界生得了小孩吗。
尹凭跃却是低头看了眼钱袋上的龙形刺绣，笑着把钱袋收下，摸摸小珠子的头，递过一个牌子交给龙涅，“好的，祝二位玩得愉快，走的时候记得来退钱。”
女娃娃刚想说好，龙涅拿过牌子立马把她抱起来，头也不回往楼上走。
“不用了。”
“喂！龙涅，你把我放下来！放下——呜——呜！”
小珠子：“……”
算了，麻木了。
“对了。”尹凭跃叫住龙涅，问：“你觉得客栈的香怎么样。”
可千万不要也说臭啊，尹凭跃难得如此紧张一个人的回答。
“太重了，少放点。”
尹凭跃松口气，还以为又是一个能闻到尸臭的。
真的是……吓死了。
走到屋内，龙涅才把手从女娃娃嘴上拿开。
“哼。”女娃娃脸颊鼓成两个小气球，“我还没说完呢。”
“还没说完？”龙涅一到房间就没了在大堂的高冷范。
他非常没形象地躺到舒适的沙发上，懒洋洋道：“施涵啊，你再说几句，我几个满月的血晶就没了。”
被叫到名字的施涵显然不服，蹦起来反驳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个满月的血晶都够在我这买好几块地契了。我就是花你几万血晶都是少的。”
“你这么大手大脚，怎么不自己赚，穷的连个蜡烛都买不起。”龙涅调侃道。
“不会。”施涵说得理所应当，“你见过哪家大小姐会赚钱的。”
龙涅：“……”
行行行，你有理。
门口小二敲门道：“两位，菜来了。”
“进来吧。”龙涅立马从椅子上爬起来，坐得十分板正。
施涵还没反应过来，小二已经把一桌子的菜摆好，迅速撤了出去，临走不忘说句：“二位，慢用。”
“啪。”
关门声一响，龙涅又重新躺了下来。
施涵：“……”
她看向龙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装。”
“你懂什么。”龙涅坐起来扫了眼桌子上的菜，满脸嫌弃把酒拿到自己面前喝了口，“酒也不太行啊。你懂什么，我在外人面前好歹也是要点形象的。”
“切，我这地方就这点东西，嫌弃可以不吃。”施涵捞起一个大鸡腿咬了好几口，“而且啊，第七城又有几个人认识你，这么装。”
龙涅到底没把酒喝下第二口，随手扔在地上，笑盈盈道：“那总比你这个城主出门谁都不认识强吧。”
施涵的眼睛眨了眨，反应几秒，表情略显尴尬：“你不说我都忘了我是城主了。”
龙涅：“……”
这都能忘啊。
“你别不信啊。”施涵把鸡腿放下，难得正经解释起来：“活到我这把年纪，记性变差也正常，凡事不要只看表面，你要理解。”
“而且啊，都多少年没人叫过我城主啦。”
龙涅：“……”
他嘴角扯扯：“城主坐到你这份上，你也算是乱界第一人。”
“切。”施涵无视龙涅的话，重新把鸡腿塞进嘴里，又把桌上食物解决大半，拍拍完全没鼓起来的肚子满意道：“不错，比上次那家做得好吃，希望等我下次醒来它还在。”
龙涅：“……”
龙涅还想说什么，却突然掏出一个红色的令牌，看着上面不断闪烁的光，敷衍道：“真是遗憾啊，施涵，我要走了，你随便逮个人陪你吧。”
施涵翻了个白眼，“你的语气听起来一点也不遗憾好吧。”
“算了。”施涵挥挥手，露出一股不符合外表的孤独，“你去吧，如果结束时我还没睡，记得来找我。”
“好嘞。”龙涅麻溜站起身。
还没走几步，施涵老成道：“段染不会改规矩的，第一城只会越来越乱，越来越残忍。龙涅，如果这次结束来不及找我，千万记住，别死了。”
龙涅的感动还没过几秒，施涵补充道：“一千个满月后，我还想再坑你血晶呢，毕竟又好看又有钱的冤大头真不好找。”
龙涅：“……”
他轻轻推开门，高冷回道：“不会。”
不会死，还是不会被坑血晶，施涵不清楚，因为龙涅已经走远了。
她摇摇头，脸上重新恢复嬉笑，自言自语：“现在要抓哪个倒霉蛋陪我玩呢？”
楼下大堂——
“喂喂喂，你不能出去啊。”小珠子堵在门口，顶着龙涅的冰冷目光，咬牙道：“满月还没过去，无论什么……”
几个没实力的客人也道：“没错，现在正是满月高潮，你要害死我们吗？”
“开门。”尹凭跃突然出现在二楼，对小珠子下令。
小珠子：“！！”
老板，你这样会失去你可爱的员工的，知道吗。
客人们：“！！”
老板，你这样会失去很多可爱的客人的，知道吗。
顶着老板，龙涅，以及大堂看客三方的目光，小珠子叹口气，心道，算了，谁让她是老板呢。
小珠子自暴自弃转身，把门打开，毫无波澜道：“请。”
门一开，站在最外面的小珠子便听到了属于堕者的叫声，还不等听清，一阵风过，门又关上了，连堕者的影子都没见到。
小珠子：“……”
劫后余生都算不上。
可小珠子却是再也忍不了了，飞速跑到尹凭跃脚边，两眼泪汪汪地求安安慰，“老板，我好怕啊，呜呜呜——”
尹凭跃顶着客官的视线尴尬起来：“抱歉，让诸位见笑了。”
说完，她把小珠子拎起来，头也不回上楼。
客人们：“……”
这几个满月瓜真多。
另一边，浅渊并没有出城，而是选了个稍微空旷点的地方。
他提着红灯笼，周身飘着很多细小的水珠，在堕者接近后立马飞向它们，瞬间冰封起来。他的身旁还有几个堕者已经被捅了心口，冻成冰雕堆在一起。
一波结束，又多了几个冰雕。
浅渊麻木地用冰刺把它们捅了心口，随手堆到一边，“三十三个。”
浅渊抬头看眼天上被血雾遮盖不是很清晰的满月，自言自语道：“能不能来个强点的。”
回答浅渊的是又一批堕者的吼叫声。
浅渊摇摇头，“无聊啊。”
刚说完，一股强大的气息从他的后方袭来，强大到让他都有些颤栗，隐隐有妖化的冲动。
浅渊转头，尖锐的竖瞳出现，四周的水珠化作冰凌，支棱朝向前方，做好进攻的准备。
先来的是后方堕者，浅渊没兴致理睬它们，随手挥几个冰凌敷衍了事，迎接着前方那强大的存在。
就在浅渊以为他会得到一场与强者的畅快博弈时，一阵风过，在红灯笼的微光下，面具与面纱下，皆是无法窥见的真容，两对深浅不一的金色眼眸短暂对视。
“你们挡道了。”冰冷的声音擦过浅渊，那气息的主人径直略过他，几道“咔嚓”声后，飞速远去。
浅渊：“？？”
这和他想的不一样。
还有书简不是说没见过金色眼睛吗，怎么他这么容易就碰到一个。
浅渊有些遗憾地回头：“！！”
冻好的堕者都被切碎了！
整整三十三个全都成了碎肉，零零散散地躺在地上，半个满月的成果就这么没了。
浅渊拳头握紧，天知道，他顶着多大的无聊才堆了这三十三个。
而对方只是一句挡路就给切碎了，切碎了！
浅渊很久没有这么生气了，气得他头上角都出来了，咬牙切齿吼道：“别让我再遇到你！”
随着怒吼声，无数冰霜从浅渊脚下蔓延开来，感受到身后快要化作实质的杀气，龙涅停下来，眼里带着几分疑惑，“几个堕者而已不至于吧，放在那我都不屑拿。”
突然，龙涅反应过来刚刚那人的眼睛是黄金色的，这让他想起一些往事。
很快，龙涅摇了摇头，看向持续散发杀意的地方，否认道：“算了，不可能的。”
乱界金眼睛的多着了，又有多少可能来自同一个世界。
满月再次结束，血雾散去。
浅渊看着面前只有四十九个堕者的尸山：“……”
妈的，好气。
千万别让我逮到你。
浅渊越想越气，地上的寒冰又往外蔓延了几分。
小珠子推开客栈门，做好门口散落一堆堕者尸体的准备。
下一秒，他愣住了，又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做梦。
堕者的尸体有是有，但全部覆盖一层薄薄的冰，不知道的还以为乱界进入寒冬了，然而乱界没有四季变化。
小珠子：“？？”
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回答小珠子的是蔓延至客栈内部的冰霜。
小珠子：“！！”
还是别告诉我了，一辈子不知道也无所谓。
不等小珠子再看一眼，冰又化了，他看到一个愤怒的身影朝客栈飞速移动，随着他的靠近，融化消失的冰霜再次出现。
小珠子：“……”
行了，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