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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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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国似乎既想让这个敌国质子死,又遮遮掩掩不敢下死手。

最后,还是宋凡之提醒了她。

对他动手的未必就是赵公公。

一语惊醒梦中人。

景国虽早早立了太子,景明帝却依旧春秋鼎盛,更有两个成年的皇子一直未就藩,其中有个三皇子听闻这两年很是得用,景国朝中有不少簇拥。

有人想要宋凡之的命,却也有人想让他进京。

就这样暗潮汹涌的又行了一月,本该一月的行程,硬是被磨磨蹭蹭多行了半月有余。

宋凡之和沈玄清两人谨小慎微,相依相靠,竟然也平平安安的赶在最冷的时候到了景国京都,平城。

一进平城两人就被接进了皇宫,却未被景明帝的诏见,而是直接就被安排到了西南角上的一座荒废日旧的冷宫里。

赵公公又来了两次,之后就再没出现过,反而换了个低眉搭眼的小太监。

倒是冷宫外加派了侍卫,一天十二个时辰轮班看守。

沈玄清起初对着残羹冷炙还战战兢兢不敢入口,宋凡之说她多虑了。

既然两人已经进了宫,可见他们活着用处更大。

沈玄清依旧不放心,趁夜偷偷抓了只野猫回来,喂了两日见没什么意外,才放下心来。

除了不能出门,两人在这小院了倒是过了两天不饥不寒的安心日子。

宋凡之见沈玄清认认真真履行小厮的职责,换洗洒除,跑前跑后,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以互相照应为由,要求沈玄清晚上跟他睡在一处。

摸清守卫换防时间,沈玄清一下就变懒了,反而找宋凡之聊天的次数却频繁起来。

“我听闻你们右将军府有个叫许耀祖的,是个前锋参领,说他身长九尺一对铁锤虎虎生威,能以一敌百,可是真的?”

宋凡之往棋盘上落下一子,才接道。

“此人如今在京郊大营,为人颇重义气,看着粗直,实际粗中有细,谋略胆识都不缺,这几年也混到了从四品,是个聪明人。”

沈玄清草草看了看棋盘,随便落了一子又问。

“这么说来,倒是个可用之人。”

宋凡之看着棋盘上七零八落的布局,伸手又落一子。

“看谁用。”

沈玄清捻子欲再放,却发现原本七零八落的黑子已被刚刚一子连了起来,于是边捡着白子边往棋笥里放,边又问。

“我记得京郊大营之前郑启德管过一阵。”

宋凡之停下收黑子的手,挑眉看了沈玄清一眼,才说道。

“两年前,郑启德统领京郊大营,有一次助王皇后擒拿了一个逃宫的太监,后来就调到京都大营去了。”

沈玄清把黑白棋笥对调,换了先手。

“这郑家如今也是如日中天了,当初在九鹭山庄亭子里欺负你的那个郑业成,就是郑启德的次子吧?”

“是他。”

沈玄清捏着黑子想了半日道。

“我怎的对他没印象呢,小时候也跟我们玩吗?”

宋凡之似乎耐心极好。

“小时候老被你嫌弃鼻涕虫,红猴子的那个。”

沈玄清落下一子道。

“没什么印象了,如今看着倒是人模狗样的。”

“说起来,你们右将军府这两年也是乌烟瘴气的,你那些叔叔伯伯对你好吗?”

宋凡之淡淡道。

“也算不错。”

沈玄清收起几颗被吃掉的白子,状若无意的问道。

“你就由着他们内讧吗?”

宋凡之低头落下一子,脸上带出浅浅笑意。

“你又输了。”

沈玄清忙低头去看,果然自己的黑子已被团团围住。

沈玄清见他如此淡然,心下又怀疑起来。

难道是她猜错了?

看宋凡之对右军情况了如指掌,不似为避那些叔伯锋芒躲到这里来的。

还能是什么事呢?

沈玄清思虑起来一时忘记收棋,宋凡之也不着急,索性拿了黑棋棋笥替她收了起来。

“你究竟为什么非要留在这儿啊?”

沈玄清有些泄气的看着宋凡之,嘴巴因为气恼的微微嘟着,显出几分孩子气。

宋凡之捏黑棋的手一顿,原本还略带些笑意的脸一冷,凉凉看了沈玄清一眼,眼神似乎在说她越界了。

片刻,宋凡之又恢复如常,甚至眼带笑意的反问。

“你又究竟为何非要留在这里?”

两人相处两月有余,不说能生死相依,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几次了,一开始宋凡之对的她几次试探,沈玄清就知道如今的宋凡之是多疑的,却没想到如此他竟然多疑。

沈玄清还是耐着性子说。

“我当你是至交好友,又感念宋将军和长公主的为人,自然办不到眼睁睁看着你送死。”

宋凡之本还算好看的脸色,听了这话,一下冷了下来,凉凉道。

“确实该感念。”

沈玄清不疑有他,于是顺着他的话又道。

“长公主为人赤忱,忠肝义胆,有情有义,待你也极好,也实在难得。”

宋凡之脸色更寒,捏着黑棋的手指因为使了劲,惨白惨白毫无血色。

“滚!”

沈玄清自认一直以来好心帮他,又好言好语的耐着性子和他解释,却不料宋凡之一瞬变脸,冷言相对,竟让她滚。

沈玄清一时也气上心来,把手里捏着的棋子冷冷掷到棋盘上,棋盘上黑白子被一下撞的四处散开,咕噜噜滚落在地上。

沈玄清拉下脸来,转身就走。

她实在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人家根本不用自己帮忙,自己非要上赶着。

活该热脸贴了冷屁股!

沈玄清心里憋着一口气,出了屋站在廊檐下吹了半日冷风,望着这深深宫墙,又想起了那些信件,想起了宋叔叔,想起长公主,想起少时的那些情谊,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还记得有一次,她又把母亲送来的流仙裙给剪了,非闹着要穿着束袖束腰的男装出去玩。

可真当她把好不容易弄来的男装穿上以后,她照着等身镜里自己鼓起的胸脯,第一次气的大哭起来。

她从未如此清醒的认识到自己是个女孩子,自己跟哥哥们不一样,跟宋凡之也不一样。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己本就不该去军营,不该练剑练枪,不该随意上街,不该嬉笑打闹。

那一刻,她突然开始厌恶自己。

那时候他讨厌哥哥们是男孩子,讨厌母亲对自己的逼迫,讨厌父亲的袖手旁观。

只有宋凡之,那个远在京城的好友成了她的慰藉。

他不会嘲笑自己,不会说风凉话,不会用异样的眼光打量自己。

他会在信里说,错的不是你,是为女子套上诸多规诫的人。

他会劝慰自己,你既不认同,就去打破它,人活一世,俯仰天地,犹如蜉蝣,生须尽欢,死当无愧。

想宋叔叔一生精忠报国,为免右军兵变百姓受难,甘愿含冤自戕,长公主为夫伸冤,求一公理,跪死宫门,诺大个右将军府就剩个宋凡之莹莹独活。

这些年右军争权夺势,面和心不和,宋凡之勉力支撑实在不易,性子多疑多变些也是常理。

罢了罢了,只求心安就是了。

恰此时,小太监送来饭食,沈玄清舒了口气,转身去拿。

却不想那一向低眉顺眼的小太监今日却有些反常的直直的望着自己,伸手指了指食盒底部。

沈玄清抬头看了看门口未见异样的守卫,手摸了下去。

什么也没有。

那太监又张嘴说着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沈玄清这才看到他的舌头被人割去半截,竟是个哑巴。

那小太监见沈玄清看不懂唇语,回首望了望门口守卫,蘸着唾沫在食盒顶上写了个“夹”字,又写了个“层”字。

小太监也不管沈玄清懂没懂,冲沈玄清点了点头,放下食盒又低眉顺眼的离开了。

一个识字的哑巴太监。

沈玄清看着小太监离开的身影,沉思片刻,才若无其事的回了房。

抽出食盒,底层果然有个夹层,里面放在一张折了几折的纸。

沈玄清顾不得吃饭,忙展开细看,一看之下不由的心下大喜,是她之前要草上飞找的皇宫地图。

沈玄清喊了宋凡之吃饭,自己却和衣靠在床上细细看起了起来。

纸张不大,密密麻麻的画着些弯弯曲曲的线条,细细看过一遍,沈玄清将纸往胸前一塞,想起两个月前。

自己当时走时候怕哥哥来寻她,她留了一封信,信上说自己去游历了不必来寻,并再三保证一月必归。

却在私下偷偷让草上飞在第二个月再送一封给哥哥,说自己一切安好,只是路上结识几个好友,相约要去天脉山寻温泉地脉,不日就归。

算一算时日,第二封信应该已送到了,想来哥哥收到信的时候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如今天高皇帝远他也管不了自己了。

只是沈清玄却不知,第二封信送到当日,沈玄商已下令一队人按从草上飞处搜上来的地形图寻沈玄清,一面又发一队人搜捕草上飞。

又过一日,沈玄商秘密派出心腹往金波儿回景的这一路上探寻消息。

而对这些一无所知的沈玄清,正一边得意于自己计划之周密,一边在脑子里过这景国皇宫的地图,企图找到一条隐秘又安全的路线。

宋凡之自沈玄清赌气离开之后,心下就有些难以察觉的烦躁,现在又见她饭也不吃的窝在床上也不搭理自己,那点被压下去的烦躁又开始冒头。

宋凡之有些后悔当时一时心软没有把沈玄清赶走了。

当初在镜州城外,他想着将计就计,用沈玄清来替自己遮掩,塑造一个荒淫颓败的弃子形象,好方便自己行事。

可事实如何,只有他自己清楚。

宋凡之察觉自己又在打量探究沈玄清的时候,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他一直在念着旧情,试探她的真心。

宋凡之转身去了西边的塌上坐下,忍下燥意,练起字来。

夜已深了,宋凡之心平气和的停下手,对面的床上已经没了响动,宋凡之缓缓舒了口气,才和衣在塌上歇下。

*

没过几日,沈玄清的机会就来了。

这日,送饭的小太监迟迟未到,早该来换班的侍卫也迟迟未来。

宫里有大事发生!

门口的守卫在被塞了两块银子之后,沈玄清终于被允许跟着其中一个侍卫去膳房拿些吃食。

等离冷宫渐行渐远,远远的就有鼓乐声传来,沈玄清凝神细听,庄重喜庆,是在庆祝什么。

待到了膳房,那侍卫交待了两句,就跟个眼波流转的宫女离开了。

难怪今日如此好说话,原来是早就约了情人,真是天祝我也。

膳房里忙的如火如荼,自然无人管顾她这等无关紧要的小小宫人,沈玄清顺手摸了几块糕点,藏在墙角边听旁边的宫女聊天,边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好姐姐,你可别说了,我这胳膊都要断了。”

“听说今天十七爷来了,给太皇太后送了好大一尊玉弥勒。”

“还有皇后娘娘,说是亲手绣了百寿图呢,太后高兴赏了前头伺候的宫人们。”

“怎就没被我赶上呢。”

原来今日是太后寿辰。

沈玄清又顺手摸了一只鸡腿,寻机打晕了个落单的宫女,悄悄换上宫装,挽上发髻,提着食盒低着头出去了。

她得抓住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探一探这宫里的守备。

沈玄清一边走,一边默默记着一路上侍卫巡防路线,和换防时间。

那张地图大约是年代久远了,许多房舍路径都是错的,就这样摸索着走了半个时辰,避开几波巡卫,沈玄清终于寻到那座前朝废弃的冷宫。

沈玄清按地图上画的,找到冷宫西侧一个一人多高的土丘,按理土丘后该藏着一个狗洞。

沈玄清在枯枝败叶里寻了半天,才在土丘和宫墙间极窄的缝隙里寻到一个狗洞。

那狗洞据说是前朝时宫女太监用来私下递送东西,后来韩家得了江山,血洗内宫,前朝老人死的死走的走,这个地方就渐渐无人知道了,慢慢的杂草荒芜,到如今彻底荒废了。

在荒草枯枝里掩藏的墙洞不大,仅能容野猫野狗钻过,从洞里往外看,是一条约有丈余的大路,大路再往外就是外墙,外墙挨着的就是护城河了。

只要能到了护城河上,草上飞自会来接应。

如今天寒地冻,护城河估计早就结了厚厚的冰,晚上穿上夜行衣,从护城冰河上匍匐过去,或许能逃出去。

沈玄清扭曲出个半侧半撑的姿势,一边听着大道上巡逻的脚步,一边抽出随身的匕首,抹着黑把墙洞往大略刨了刨。

很快手上的短剑就已经卷了刃。

得找个趁手的工具才是,只是今日已出来多时,恐怕守卫起疑,不能再耽误了。

沈玄清于是又照原路往回走,刚翻过那座土丘,就在远远的瞧见不远处行来两人。

前面的提着盏灯笼走在前,不时的机警的四顾,后面跟着个裹着狐裘的青年男子,远远的看不清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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