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你是人吗？还是咒灵？还是除此之外的别的生物？
可你明明是在母亲肚子里孕育而生的……
不，你想起了课堂上老师讲到的咒胎九相图，那是人类和咒灵的孩子。
你会是那样的存在吗？
妈妈……
说不定在看到你的那一瞬间，她就明白自己生出了一个怎样的怪物。
那爸爸呢？在你刚出生时就与你做了血缘鉴定的爸爸……是否也明白呢？
很长一段时间，你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但是在夏油杰对真希说出“我的世界不需要你这种猴子”的时候，你终于得到了答案——
愤怒。
你当然觉得愤怒。
在场的熊猫、狗卷或者是乙骨，你相信他们听到夏油杰说出这种话同样会感到愤怒。
但你的愤怒是如此的不同。
你如此深爱着真希，以至于在特级诅咒师吐露出侮辱的话语以后，还是二级术师的你被动地瞬间发动术式——
所有诅咒师，包括特级诅咒师夏油杰的身体右侧、连同他的半张脸都被寒冰冻住！
爱是隐藏在躯体里永恒不变的真理。
你或许是人，或许是咒灵，或许是二者结合的产物，甚至是什么别的其他的生物——
但那都没有关系。
就像世界上只有一个真希一样，你在这世间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你的存在从来都不是虚假的。
甚至，你的爱意热烈、纯粹、炙热。
“哇，虽然早就知道你的术式还蛮高级的，但没想到还能因为负面情绪过于强烈产生被动攻击。嗯，我的眼光真好啊。”
当着所有人的面，五条悟这么说。
“这是……”
夏油杰的两位养女看上去出乎意料的生气。
明明刚才被完全冻住的人是她们，却怒气冲冲地说：“你这个眼睛奇怪的人，居然敢这样对待夏油大人——”
“菜菜子，美美子，没关系，她是我们的术师同伴。不过……这可不像是二级术师能做出来的事情。”夏油杰看向五条悟，“悟，你招揽来的这个小姑娘应该不止是术师这么简单吧？”
几乎所有人，包括你都扭头看向五条悟，但五条悟没再出声。
离夏油杰口中要发动百鬼夜行的平安夜还有几天，但眼下的阵仗却像是马上就要开战了一样。
“夏油杰。”夜蛾正道皱起眉。
“嘿嘿。”夏油杰摆摆手，“这就要离开了。我绝没有今天就要在这里展开战斗的想法哦。”
就像他所说的“大义”那样，夏油杰对待术师总是更加温和，更遑论眼前的是昔日的同伴和师长。
“喂，没事吧？”真希问你。
真希说话的语气总是带着一点不自知的不耐烦和故意装出的冷淡。
这可能和她的生活环境有关。
难吃的饭菜，狭窄沉闷的房间，族人的冷眼……
你并不讨厌，甚至有些着迷。
“没事啊。”你说，“真希是在担心我吗？”
“……”
“安心啦，不是还有五条老师在吗？”
真希脸上顿时出现“我就知道”“好想当刚才什么都没说”的表情来。
“真希！”你叫住她。
“怎么了？”她回过神来看你。
你看着她，用你那双不详的藤黄色的眼睛，透过那副她自己觉得土得掉渣的圆框眼镜看她。
你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到底怎么了？你……没事吧？”
你平静下来。
你有些憧憬地问：“真希，我有圣诞节礼物吗？”
“哈？”
熊猫立刻加入进来，他：“礼物的话我也要！”
“海带！”
乙骨忧太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说：“诶，那、那我也——”
真希带着怒意：“你不要！什么啊，圣诞节不是圣诞老人准备礼物吗？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
你弯着眼睛笑：“好哦，我明白了。”
“你到底明白了什么啊！”
特级诅咒师带来的阴霾一扫而空，你们一年级的在原地吵吵闹闹。
穿着白大褂的家入硝子在楼上的医务室垂眸看了一会儿你们，然后转身离开。
那扇被关上的窗户似乎让室内回响起两道不同的人声：“去外面说吧”，“才不要，你怕寂寞吗”。
那过去，既遥远而模糊，又似昨日般明晰。
37
你知道真希没有给你准备圣诞节礼物。
她当然不会给你准备礼物，就连出生在禅院家的双生子彼此之间都不会在圣诞节互送礼物。
“你要送那家伙礼物？”真依问。
你说：“啊，是圣诞节啊。”
真依嘲讽道：“禅院家可没有这种节日。”
“真依这是在撒娇吗？”你打字说，“那真依要和我互送礼物吗？”
“……”
“我说你这家伙！”
你想了很久才想好要送真希什么。
是一副紫色的下半框眼镜。
当然，那副眼镜和别的眼镜不同，蕴藏着你浓浓的爱意……咳，是术师专用的咒具版本。
真希一直觉得她现在戴的那副圆框眼镜非常老土。
或许，她是对要戴上这副眼镜才能看到咒灵的自己感到不满……又或许，那被细细的金属圆框毫无缝隙地圈住的是她那六叠大小的房间和一眼就看得见未来的人生……
“真希喜欢什么颜色？”训练的时候，你问。
“……”
“没有喜欢的颜色吗？”
“紫色吧。”她随口说。
真希……
“老师，发生什么了？”看到五条悟在地上画符咒送走了熊猫和狗卷棘的时候，你连忙祓除掉接二连三地朝你涌来的咒灵跑过来询问五条悟。
“如果我的预感没有错，夏油现在很有可能就在高专。最糟糕的情况是真希和忧太都死。”
“什么？那我也要回去！”
“你留下来。”正在解开绷带的五条悟还在冷静分析，“你和棘的术式在这种局面能够发挥的作用很大。”
“可是你刚刚说最糟糕的情况是真希和忧太都会死！”你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连敬语也忘了说，“我当然要回去——”
“你留下来。这里有一个看上去挺不好对付的外国人，等我收拾完他就立刻回去。”
“可是！如果这是真的，那真希和忧太……”你喃喃道。
“我已经让熊猫和棘回去了。”
“但是真希——”
然后你看到了解开了半边绷带的五条悟用那只露在外面的蓝色眼睛犀利地看着你，嘴上却说：“没有但是。我是老师，这是我的失误，我来负责。”
你咬了咬唇，没再反驳。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到百鬼夜行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