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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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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晚饭的时候,江崇的外公、外婆以及父母都回来了,林姨在楼下喊他们吃饭。

江崇妈妈放下自己今天新买的小坤包,踢掉高跟鞋,扭过身对自己的丈夫抱怨,“脚疼。”

“你给我揉揉。”

语气有些撒娇的意味。

江尚揽着自己妻子的腰,微微低头,爱怜的眼神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宠溺。

“等会儿我给你揉,乖,我们先去洗手吃饭,爸妈都等着了。”

江崇妈妈一撅嘴,轻拧了丈夫一下,她三十岁出头的年轻,可是看起来仍旧像二十几岁的小姑娘,脸型精致小巧,皮肤柔嫩白皙,微微绾着丸子头,靠在丈夫怀里时越发显得娇小。

很般配的一对璧人,让人看着也觉得眼睛舒服。

似乎是拿她无可奈何,她感觉到丈夫的手沿着自己玲珑腰线往下的地方,不轻不重捏了一下,江崇妈妈娇嗔地瞪了丈夫一眼,转身恰好看到自己儿子站在楼梯上,目光清冷地望向他们这边的位置。

“崇崇,你吓我一跳。”

江崇妈妈捂住胸口轻缓一口气,纤细的眉在看到儿子又赤脚踩在楼梯上时,微微蹙起,“怎么又不穿鞋?赶紧穿上去,不然外婆该骂你了。”

江崇恍若未闻,他右手扶着楼梯,保持着那个动作,微垂眼帘,静静看了一会儿楼下的人,父母已经走向餐厅了,那个地方传来温馨的笑语和饭菜的香气。

可是江崇只觉得心中的凉气浸漫四肢,冰凉僵硬而无法动弹,脚下仿佛踩着寒冬破碎的冰碴,扎的脚心生疼。

他紧紧抿唇,眼底冷意凛然,突然脖子被人从后面一勾,一只胳膊大喇喇环在他肩膀上,耳边近在咫尺处传来那个讨人嫌的声音。

“你站这儿干嘛呢?凹造型啊。”

江岁刚那突如其来的一嘞正好嘞在他喉结上,江崇受不住,扭头连咳了好几下,耳后根处悄然涨红。

不知怎么,咳完了胸腔内猛然涌出一股强烈的愤怒,那种强烈里包裹着太多的情绪,他自己都难以分辨,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阴暗的废旧停车场,恶毒的梦呓在耳边喧嚣,江崇一把挥开江岁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狠狠吼了一声,“走开!”

这声音实在有点儿大,又很突兀,餐厅那边的动静顿了一下后,忽然一瞬间静音,江崇外婆和妈妈走出来,有些惊讶地站在楼梯下望着两个孩子。

江岁唇瓣微微开合,似乎也愣住了,他扭过脸,看进身边的江崇冷漠之下翻涌的眼睛里,他垂眼,悄然无息地收拢了手指,背在身后,却不小心发现,江崇垂在身侧的手,似乎也跟自己的一样,都在微微颤抖着。

江崇却有些狼狈地偏过头,避开了他的目光,齿尖无知觉地没入下唇,勾连起浅淡的血腥味道。

江岁反应很快,收起了那短暂的错愕,转过脸,嘴角、眉眼间一点点弯起来,全是往日里开朗温和的嬉笑模样,他笑嘻嘻往下走了两级台阶,身姿轻盈,倒像是玩闹间蹦下去的。

“没事儿,阿姨,外婆,我俩闹着玩呢。”

男孩子之间打闹本就是常有的事,江崇外婆只是有点儿惊讶外孙今天这是怎么了,她从小带到大,第一次见他这样直接的发脾气,不过想想这个年纪也正常,两个男孩子一块玩打架再正常不过了,于是也没放在心上,只催促了句让两个孩子赶紧洗手吃饭。

楼下的两个长辈都走后,忽然冷清地可怕,尽管餐厅那头盘碗盏筷交错碰撞的声音在饭菜隐隐的香气里显得越发勾人食欲,可是楼梯上的两个男孩,似乎同时冻住了。

江岁穿着一件纯白色、没有一点图案花纹的短袖,双手垂在身侧如常,江崇能看到他衣领间一截白皙得几乎发光的后脖颈,肩背尚且还不算宽阔,但已经显现挺拔弧度。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作,半晌,江崇看到那截脖颈动了,江岁慢慢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那抹笑意依旧在,轻声说。

“走吧,吃饭吧。”

.....

饭桌上安安静静,气氛稍微有些沉默,两个小孩子闹别扭,一句话都不说,以往总是满嘴俏皮话的江岁此时也像被锯了嘴,只闷头扒饭。

“妈,您吃排骨。”

江尚给妻子夹完排骨后,又拣了块最大的,微微躬身,要放进江崇外婆的碗里。

“不用了,”江崇外婆抬手阻止,碗碟往自己身侧移了移,“我吃自己夹就行,你吃吧。”

江尚的手一顿,筷尖排骨的重量隐隐下坠,他笑了下,表情如常地收回筷子,将那块排骨放回原处。

江崇依旧吃得少,今晚更像是一点儿食欲都没有,江崇外婆一直皱眉,心疼地劝外孙多吃点,正长身体的年纪呢,缺营养可不行。

江崇听着外婆的唠叨,只敷衍地点点头,忽然,筷影一晃,碗里多了块鱼肉。

“多吃点儿,听你外婆的,不然老生病。”

江崇抬起头,看到父亲江尚斯文俊雅的脸,眼里有慈爱温柔的笑意,眼镜是细长极简的金丝边框,在餐厅螺旋形状造型的吊灯下,幽幽泛着华贵的冷光。

他看了眼碗里,开口,声音像被闷挤在胸腔里,听上去有些奇怪,“我不吃鱼肉。”

江崇父亲笑了笑,又给儿子夹了块鱼肉放进碗里,也给江岁夹了块,微侧着脸看儿子与自己极为相像的眉眼五官,温和地教育道,“不能挑食,什么都要吃,这样营养才能均衡,你看江岁,一个人能吃你五个的,健健康康,看见人家生病没有?”

江尚并没有注意到,坐在对面的江崇外婆忽然皱了皱眉,放下筷子,表情显而易见的不悦,身旁的妻子似乎也怔了下,拽了下丈夫的衣袖,正想开口说点儿什么。

江崇忽然把筷子摔了。

准确地说,是夹着鱼肉摔的。

他抬起头,冷冷淡淡地看了自己父亲一眼,轻笑起来,“爸爸,我鱼肉过敏,您忘了吗?”

仿佛有人一把揪住了饭桌之上的空气,气氛一时之间诡异难挨,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怔仲地看向江崇,除了一直没有说话在慢慢嚼咽的江崇外公。

江岁妈妈愣愣张大嘴巴,筷子一松,没拿住掉到了地上,筷身咕噜噜与地面滚碰时,发出清脆的声音。

桌子突然被人重重一拍,声音大到连灯光似乎都在那刻轻轻颤了颤,江崇外公沉了脸,呵斥,“你从哪里学的本事?滚回楼上去。”

江崇外公向来随和可亲,从来没发过脾气,这样的厉声呵斥是头一次,江崇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

楼下安静了几秒后,乱成一团,江崇外婆忙着打圆场,江岁也回过神,放下碗,一抹嘴,“我去看看江崇。”

....

门没锁,一推即开。

江崇坐在书桌前,不知道在发呆还是在生闷气,听到他进来的时候只是肩骨轻轻一动,但没有转过身来。

大少爷脾气。

江岁在心里默默嘀咕了句。

他把江岁的位置占了,江岁没有地方坐,左右扭头看看,然后江崇就看到江岁以一种自由跳水的姿势扑到了自己的床上。

手肘支着一侧脑袋,摆成了一个略显妖娆的姿势,摇摇晃晃睁大眼睛,真诚赞美道,“江崇你被窝好软和哦。”

江岁揪着江崇的被子又捏又拽,像只猪崽子一样扑腾,江崇面无表情盯着他看了好几秒,忽然扭过头,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两下。

再睁开眼,视线落到江岁摊在书桌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作业本上,虽然乱,但那字写得很好看,江崇目光掠过那一行行漂亮工整的笔迹,声音低低地开了口。

“对不起,我心情不好。”

江岁仍旧在他床上兴致勃勃地撒欢扑腾,话倒是接得很快。

“你跟我说干嘛,跟你爸爸妈妈、外公外婆说啊。”

江崇扭过脸,声音高了些,“就是跟你说的。”

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

“你手没事吧?”

这句关心的话配合着江崇生疏而别扭的表情,成功让江岁愣住了,呆呆地扭头看了江崇半天。

江崇被他那说不清是什么意味的、又直勾勾一瞬不眨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心里一点点烦躁起来。

江岁那种堪称直白清澈的眼神让他无处可躲,几乎要坐不住。

他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也不说话,他想干嘛,不会要赖上我吧。

江崇看到了江岁被自己那一甩后,右手猝然撞上楼梯扶手的瞬间,甚至还可以回想起碰撞时那闷闷而微小的声响,或许真的很痛吧。

正心烦不定,胡思乱想着,眼前忽然伸来一只手,就举在鼻子跟前,江崇往椅背后一缩,吓了一跳。

转头看始作俑者,正满脸痛苦,举着爪子,惨兮兮地对他哀叫。

“怎么没事,疼啊,疼死了,都出血了。”

江崇无语,不过还是仔细看了一眼他举到自己跟前,看上去完好无损的手,认真端详了半天,冷漠道。

“别装了,哪里出血了。”

江岁收回手,又懒懒地躺回去,四肢放松地呈大字形舒服地赖在江崇床上,一点儿都不把自己当外人,江崇听见他轻轻带笑的声音。

“我在流血,只是你看不到而已。”

“江崇啊,你不知道,世界上有些人的血是往外流的,而有些人的血,是往心里流的。”

他歪过头,眼睛笑得弯弯地看向他,乌黑柔软的发沉在深蓝被褥里。

冰凉、华美、而又脆弱,像一具折翼的黑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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