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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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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该不会是想对那人动手吧?”

江崇用指尖抹了几下脸上的几星水珠——那是江岁从卫生间出来后,面无表情举起手,弹溅到他脸上的。

自己还没开口跟他算账呢,他倒先兴师问罪起来了,江崇一手拿档案袋,另一只手放进裤兜里,挑了挑眉,似笑非笑。

“是又怎么样?”

“是又怎么样?”江岁牙有点儿疼,扯出一个冷笑,“好,你打,要不要我帮你把人揪到跟前,方便你动手?”

“行啊,也不是不可以。”

江岁抿唇,凉凉看了他一眼,绕过他就走。

经过他身侧时,忽然就伸长了手臂,啪唧一下,打向江崇的后心。

清脆响亮的一声,震得周围不少人都茫然地扭头往这边看,不明所以。

江岁早就走出门了,江崇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低头笑了笑,嘴角溢出的那抹温柔惊呆了腿边抱着小汽车仰头愣愣看他的小朋友。

江崇像是不好意思,偏过脸,正经八两地咳了两声,收敛好于他身上实属罕见的笑容,转瞬恢复一脸淡漠,然后酷酷抬手,摸了把还在呆呆看着他的小男孩的头顶就走了。

“你生什么气?我还没跟你算账。”

江崇几大步走过来追上他,面孔冷淡又微微别扭,也不拿正眼看他,像个傲娇赌气还害羞的小朋友,江岁不理解他这片刻间又风云变幻的情绪,更不理解他的脑回路,直接被气笑。

“跟我算账?我有什么账让你算。”

江崇停住,转身一侧,面对着江岁,挡住了他往前的路,他垂眼,黑漆漆的眸子闪动着,淬出些懊恼和冷意。

“你在车上为了顶破帽子跟我打得欢,怎么到了别人这儿,连人家拿手指着你鼻子也能忍?”

江岁无奈地抚额,眉心被他揉了又揉,江崇今天是铁了心跟自己的帽子过不去了是吗,上辈子到底跟帽子有什么深仇大恨?

“他跟你能一样吗?”江岁止不住叹气,焦心烂额的,并没有注意到因为自己的这句话,江崇又微微起了变化的脸色。

“哪里不——”

他嘴角忍不住上扬,话音却戛然而止,身后有人追来,江崇眯起眼睛,看到大胖拎着一提卫生纸大步跑来。

大胖跑到跟前,均匀着呼吸,把手里那提卫生纸硬是往江岁怀里塞,这变故起得突然,不要说江岁,江崇也有点儿懵,眉心一皱,刚要制止,就听见大胖用诚惶诚恐的语气说。

“先生真不好意思,我们的服务态度确实存在问题,今后一定改善,请您千万不要投诉,希望您接到回访电话时,政务满意度方面,能给我们打一个五星,麻烦您了。”

江岁,“……”

江崇,“……”

大胖的手有些哆嗦,他猛地抱住江岁,大手在他单薄的后背狠狠拍了两下,感觉到江岁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缓缓抬起胳膊,也在他背上轻拍了两下。没有一句话,也不曾看清楚对方的表情,却一切都尽在无言中。

大胖的眼眶止不住地发热发红,也止不住地想流泪,他抬手狠攥了下自己的眼睛,觉得铁汉柔情,说的差不多就是自己这样的了。

人长了四肢,也长了心,心被好好地包护在里面,原本就是柔软的,为什么人民警察就不能哭呢,连他的偶像刘德华先生都说了呢,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眼看酝酿的眼泪又要下来了,大胖还没来得及吸鼻子,顺带把鼻涕抹到江岁衣服上,就感觉自己的后颈衣领忽然被人扯着,一把从江岁身上拖走了。

“干嘛,干嘛呀?!”

大胖挥舞着挣开,转身气急败坏就要去跟江崇干架,什么人呐这是,公安局门口,竟然敢跟袭击人民警察,他不要面子的嘛?真是岂有此理!

“注意形象。”

江崇理了下被扯皱的衬衣,凉嗖嗖看了大胖一眼,惜字如金地丢下四个字,然后握着江岁的手腕把人带走了。

走的时候,江岁竟然不忘把那提卫生纸拎上,手指向后摆了摆,那意思是,回去吧。

温柔的夕阳光芒终于铺满了天际,橙色霞光映得人脸上的皮肤都成了蜜色,连路边灰黑肃穆的建筑也无形渡上了层柔和,然而,这些都比不上江崇的臭脸来得影响心情。

江岁坦坦然然把卫生纸朝后座一丢,打开副驾驶车门坐上去前,他忽然扭身看了眼江崇拉得老长的脸,淡淡道。

“你回头打个电话给程医生吧。”江岁的声音没有感情,“问问他,像你这种阴晴不定,脸说变就变的人该怎么治,是不是需要住院,放心治,医疗费我出。”

他说完,关上车门,留江崇一人在外面站着,夕阳瑰丽夺目,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江岁自然没有看到站在车外肩背挺拔的男人瞬间的愣怔,也自然没有看到那男人嘴角有苦涩的一抹笑闪过。

美丽的霞光当然是温暖的,只是落到他身上,却显出几分冷寂和孤凉。

江崇蜷了蜷手心,轻轻闭了下眼睛,然后睁开,迎着眼底绚烂光芒,直到心头的涩麻消减下去一点儿,他才动了下僵硬的手指,转身上了车。

入夜后,江岁拿江崇手机点了外卖——蒜香黄焖鸡,江崇发现后,直接取消,然后支付给了外卖员两倍的餐费和配送费,紧接一语不发地出了门。

几秒后,江岁的收件箱里传来一条新短信。

来自江崇——“我出去买饭。”

江岁叹了口气,觉得搞不好这家伙是要将沉默进行到底了——江崇回来的一路上没跟他说一句话。

江岁盯着那五个字,心想,行吧,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谁还怕谁了。

撇撇嘴,手机扔到一边,江岁起身拿了瓶矿泉水,拧开瓶盖,一口气喝了半瓶,感到脾胃一阵沁凉的舒爽。

他倚到窗前看了会儿城市灯火通明的夜色,马路上明黄的车灯如游鱼过桥,轻而易举就将黑夜打散,他抬头望了眼今天晚上的月亮,然而深蓝泛白的天空里并无月光的身影,只有一片黯淡的颜色。

这样静静仰头望了会儿,不知怎么想起下午,他拉住江崇的胳膊防他发怒时,那冷凛的笑里闪过的一丝痛楚。

那一刻,仿若也有尖锐而急速的麻痛从他背后爬过,慢慢匍匐过后背的每一根神经。

江岁有些疲惫地低下头,按了按一侧发胀的太阳穴,过了一会儿,他拿起一旁的手机,回了一个字。

“嗯。”

算了,不跟他计较了——看在晚饭的份上。

……

夜晚下起了大暴雨,雷声一次大过一次,这个时候,睡眠质量好的人简直让人由心地羡慕。

江崇站在酒店客厅的窗前,脸色有些苍白,手里的啤酒易拉罐被他指尖捏出轻微声响。

闪电几乎是在眨眼的一瞬狰狞爬过夜空,再一眨眼,消失得丝毫不见,然而过了不到几秒的时间,寂静夜空会突然暴起响雷,声音震鸣到让人怀疑下一刻天空就会被撕裂。

江崇在每一次闪电亮起来时总会睁着眼睛,冷白的光映亮他苍白的脸色,他心里慢慢数着,等待接下来那声几欲在心头震颤劈开的雷响。

这样反复几次后,江崇终于觉得胃在隐隐抽痛,有些熬不住。

额头出了层薄薄的汗,用手指一抹,是凉的,他把啤酒轻轻放下,微微躬了躬身,手握成拳抵在腹部,缓了一会儿。

又一道闪亮凌空闪过,当白亮的光把所有竭力掩藏的痛映照得剔透而无处遮掩时,江崇起身,去了江岁房间。

床上的人似乎只穿了件背心,腰间盖了条薄被,手长脚长地霸占满了整个床的空间,裸露在外的肩背依然瘦削,但不是那种没长大的男孩正在发育的清瘦,他单薄的骨架之上肌肉却有力,在模糊的夜色里勾勒略略起伏的形状。

江崇喉头微紧,极克制地滚了滚。

他不愿让江岁惊醒,可又不甘心回去一个人睡。

江岁没有睡熟,几乎是江崇刚推门进来,他就醒了。

睁开眼睛,看到一个身影几步移过来,爬上他的床,躺到了他身边,被子还被扯过去一小半。

对方的脚趾不小心蹭到他的时,江岁只感觉一片冰凉。

“你……”江岁启唇,然而雷鸣吞噬了他的声音。

江崇闭着眼睛,睫毛轻微地颤,但他好像知道江岁在问他什么,闷声说了句,“我怕打雷。”

江岁犹带将醒未醒的茫然,听到这句话时表情还是怔忪了一瞬。

“你怕什么?”

江崇却不再发出声音,他习惯性地把脑袋蹭向温热的胸膛,紧紧闭上眼睛。

江岁被他拱得有些茫然,时轻时重的呼吸喷到他裸露的皮肤上,激起酥麻的痒意,江岁艰难地低头看他,下巴蹭到江崇柔软的黑发,他这个时候的样子倒是很乖,与白天时的冷淡自傲完全判若两人。

然而江岁不得不开口提醒。

“我们不是十三岁了。”

江崇的声音瓮瓮地捂在被子里,“那又怎样。”

雨下得真大,半夜朦朦胧胧的睡意像人游走在一条细细的绳上,脚下河流湍急,隐埋一切的秘密。

“什么时候开始怕打雷?”江岁听见自己很轻的声音。

“从你离开开始。”

“现在还怕黑吗?”

等了一会儿,怀中的人轻轻回答。

“不怕了。”

江岁轻轻抚着对方的背,熟悉而习惯的动作,如十几年前的许多个黑暗夜晚。

快要睡着时,江岁意识沉落下去,迷糊间,他感觉有柔软的温凉贴上自己眼角,他以为那是泪,后来又觉得,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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