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好想翻白眼,想说不好,想说谁要你跟着我了。
“啊,江公子动了!能成!”
身上覆满了草药,穴位上插着长长银针的江初好张了张唇,引得众人一阵惊呼。
长老把其他人都轰了出去,然后和徐烨焾说道:“药人之术已经施完了,接下来的一个时辰至关重要……江公子必须在这一个时辰内醒来。”
说完,他也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了徐烨焾独自坐在床边。
徐烨焾深深望着江初好微张的唇,忽然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反驳我,然后打我两拳骂我说胡话。”
“可是阿好,如果你不醒来,是没法阻止我的。”
说完这句话,他毫不犹豫地俯身,吻上了那微张的唇。
他察觉到有泪从自己的脸颊滑落,滴在江初好脖颈上。
是的,他想吻这个人很久了,但绝不应当是现在这种情形。
柔软的触感和苦涩的心情交织在一起,令徐烨焾头脑一片空白,只得遵从直觉加深了这个吻。
他轻轻托住江初好的下颌,角度的改变令他的舌轻易探入,毫无阻碍。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有一只手无力地贴上了自己胸前。
紧接着,熟悉但虚弱的声音响起,“徐烨焾……你完了。”
江初好醒来后,决定在药人谷再休养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内,他真的很烦徐烨焾。
每每看到这个人,就会想到那个唤醒他的吻。
江初好的脸色还很苍白,于是红晕就格外明显,徐烨焾每次看到,都忍不住逗他:“在想什么?”
江初好翻了个白眼,不说话。
于是徐烨焾不知死活地将脸凑过去,啪——
刘侍卫看着徐烨焾脸上的指印很是惊奇,“徐公子,你脸上这是怎么了?”
廿五急忙拉开了一点没有眼力见的刘侍卫,冲徐烨焾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匆匆离开。
徐烨焾摸了摸脸,心中估算了下,此时江初好应该已经消气了,于是他复又返回屋内。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这味道并不是源自江初好每日喝的药,而是因为江初好体内的药种与药人之术融合,为他留下了满身药香。
江初好瞥了进门的人一眼,非常想将他赶出去。
不过这回徐烨焾没再逗他,只是走到他身边坐下,轻轻握住他的手,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两人都没再说话。
许久,徐烨焾闭着眼,在江初好的颈窝蹭了蹭,“阿好,我们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多好。”
“不想离开你……”
江初好拍了拍他的头,“那就不离开。”
徐烨焾伸手拥住江初好,紧紧抱住了他。这次,江初好没有拒绝,他喜欢这样的拥抱,这让他感觉很踏实。
“嗯,不离开。”
两月后,江初好的身体基本痊愈,郦国……不,应该说是开疆拓土后的南国也已基本统一。
江诺开始论功行赏,在全国百姓的期待之下,他亲自为江初好写了一篇贺功表,夸赞这位大皇子做出的贡献,并命徐烨焾护送江初好回梁城。
明天就要启程了,江初好坐在药人谷的药田之中,望着远处泛白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婉嫔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坐在江初好身边。
如今她已经换回了自己的闺名,姓曲,单字一泠,人们便都改口唤她泠娘。
见江初好看向自己,曲泠笑着开口:“你们明日启程,可方便带上我与道儿?”
他们已是过命的交情,曲泠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了出来。
江初好有些惊讶,“你不留在药人谷吗?”
曲泠抬手将垂落在耳边的发丝掖好,轻轻摇头,“不了。我与他之间隔了太久,隔了太多。如今两两相对,俱是无言。”
“继续留在这里反倒不美,不如就此别过,这样日后回想起来,留下的便只有美好。”
江初好点头表示赞同,说到底,长老对曲泠能有多深的感情?若说愧疚是有,可曲泠和凤道儿……曲道儿能依赖这份愧疚过活多久?
“那你和道儿打算去哪里?若是还没想好,可以先与我们一同回梁城。”
曲泠目光坚定,又带着一丝向往,“我打算先去旌河边看看。总是听闻那条奔腾不息的河流,却还从未亲眼见过。”
“我身上的财物足够我和道儿安稳幸福地度过一生了,以前,宫墙深深只能望见那一小片天空,往后,我们就做寻常百姓,去看看不同的风景。”
江初好笑起来,“如此甚好。我们这次归程并不着急,本也打算一路走一路玩,看看旧日郦国的土地,倒是与你想到一处去了。”
“不过……”
犹豫了一下,江初好还是问出了口:“你不回故土吗?”
“故土?”
曲泠嘴角勾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容,“自我被送来和亲的那一天起,心中便再无‘故土’二字。”
“况且这些年也在这里生活惯了,道儿与我,就留在这里吧。”
江初好想了想,曲泠能以什么身份回故土呢?被送去和亲,结果和亲国被攻破的逃亡嫔妃?
料想回去了也不会好过,还不如留在南国自在,他和徐烨焾也能帮衬着。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江初好、徐烨焾带着曲泠与曲道儿,伴着春色慢悠悠地踏上了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