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经济的致命弱点，就是整个经济结构太过简单且畸形，对斯莱特林堡依赖过重。全族经济仰仗炼制产品出口，而出口通道又被斯莱特林把持，产业支柱一垮，整族经济雪崩。

反观斯莱特林，家大业大，进出口种类繁多，销路广泛，即使跟妖精闹翻，遭受的损失也不过是节衣缩食，减少日常用度，远未到全盘崩溃的地步。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政治是经济的延续。

萨拉查又同堡里的财务总管奥尔加交流谈话，对跟妖精的贸易往来情况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以常识论，军火是绝对的暴利行业。中世纪尚在冷兵器时代，没有火，只有军。所以优良的甲胄利剑蕴藏了巨大的利润，而妖精出品的钢剑钢甲，应是英格兰顶级水准。

萨拉查仔细回忆着，过去与教廷战斗，最高等的剑士拔出的剑，闪着雪亮的银光，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跟妖精制作的精良钢剑一比……嗯……没有实战比对是无法得出结论的，只能说外观一样漂亮。至于锋利程度……可以轻松地把最坚硬的粗面包切片，代替厨刀很好使。

不要小看坚硬的粗面包，麻瓜打仗时，这玩意可当救命武器用。砸人头上，妥妥一板砖。

萨拉查：话说为什么要用这么钝的厨刀，我这不是自讨苦吃么？不过以那厨师的智商……还是算了，真换了锋利的刀估计会把自己的手剁掉。

按理说作为中间商的斯莱特林也可以赚得暴利，但是巫师们普遍对精良的装备武器没兴趣，反而对质量一般的铁剑铁甲有兴趣——给领地内的麻瓜下人装备。战争时，这帮家伙就是先头炮灰部队。

至于卖给麻瓜……一旦暴露，风险太大。更别提斯莱特林仇视麻瓜。

那么剩下的铁具、玻璃、炼金物品呢？

最后一项确实暴利，但量稀少。而且妖精视财如命，开口要价高昂，即便讨价还价压下来，这进货价也不低。而买方基本都是魔法家族，大家互相认识，不少还有姻亲关系，知根知底。痛宰熟人的话，影响不好。

所以这中间费呢，看上去好像有暴利可图，实际赚的钱，却没想象的多。

萨拉查一合计，发现还是垄断造纸术获利更甚。

不要小看薄薄一张纸。

鸿毛的重量，黄金的价格。

激烈的讨论持续着，始终有反对的、觉得多此一举的声音。渐渐地，话题转移到战争上。

“如果我们出兵的话，就要挺进莫格巴尔中央地带。”

“历史上，这种事情又不是没干过。”第二次妖精战争最后，不就直接打到对方老家了吗？

“以前跟现在不能比吧，今年妖精发明的那个新武器很厉害？”某个雇佣巫师提问。

“改良弩、箭而已，盔甲护身就能防住。”另一人轻描淡写道。至于麻瓜炮灰……谁会去关心炮灰的死活？

“那需要大量的解毒魔药了。”莫格巴尔深林多处弥漫瘴气，万一误入，后果不堪设想。艾瑞克想到这点。

“目前堡内库存不少。”奥尔加盘算着，“我可以叫薇妮再多备些。”薇妮是居住在外堡的一位巫师，斯莱特林的旁系，擅长魔药。

“这几年，从线人传递的消息来看，妖精的实力在缓慢增长，我们还是谨慎为上。”锋哲比较保守。

“难道还能比过咱们巫师不成？”艾德罗不以为然，虽然锋哲多次做出过正确的判断，但也常犯谨慎过头的老毛病，“锋哲，你想多了。”

“不，”锋哲摇摇头，解释道，“虽然一旦开战，胜利的天平必定偏向我们，但尽可能把损失减到最小不是更好？”

“说得对。”萨拉查赞同道，“不能轻敌。”介入一场战争，对萨拉查是一场全新的体验，他的心里也在打鼓呢。

妖精的利剑利器会被巫师的盔甲护身和其他护身咒大幅削弱，需要提防的是它们的炼金造物。比起敌人，更多更大的考验可能来自环境——莫格巴尔是一片黑暗古老的魔法深林，生活着大量魔法生物，生态环境截然不同。许多地方不适合智慧物种居住，毒沼、毒瘴零散分布，空气中常年弥漫着压抑的湿雾。

于是接下来，众人针对这场战争该不该打、该怎么打这两个问题进行了深入交流探讨。

待到接近凌晨时分，众人基本达成了共识。

艾瑞克认为千载良机在此一举，一定要把握住。成功了财源滚滚，失败了损失不大（他不认为会被妖精打败），为何不试一试？

奥尔加表示自己是家主的贴心小棉袄，家主说得都是对的。作为会计兼财务总管，能赚钱的生意要是不做，他会阿瓦达自己的。

艾德罗对此持迟疑态度，他认为精灵不会轻易交出技术。他们要是这么好说话，早在曾祖父时期，造纸术就该拿到手了。

锋哲论调更为悲观：“他们不可能交出造纸术的，你们把妖精想得太厉害了。”

剩下的外族巫师中，有拥护家主政策的，有认为锋哲说的有理的，也有不少人觉得没必要大动干戈，像以前那般静静看戏不好？万一伤筋动骨……

萨拉查环顾一番长桌，既然包括他在内的五位实权者中没有强硬的反对意见，即便是锋哲，也只是对结果不看好而已，那他就拍板决定了：先派使者与金精灵交谈。

因为不太希望被妖精早早知道，所以最初只让同为金精灵的莫格姆传话。

接下来，他在堡内静待佳音。

莫格姆是当天上午去的。斯莱特林前脚走，他后脚出门。毕竟事关重大，维系到战争的走向，莫格姆不敢怠慢。

以他的速度，最快到达精灵部落也要傍晚，还是在一切顺利的状况下。

第二天傍晚时分，斯莱特林内堡的仆人传来通知，金精灵莫格姆请求觐见。

“坏了。”锋哲当即断定，“没戏了。”

“为何如此说？”萨拉查连忙询问。对方连大门都没进，一句话未说，怎么锋哲就笃定了这事黄了呢？

“到现在才来传信，肯定是睡了一觉。”锋哲说，“如果事态真的火烧眉毛，昨天半夜他就该快马加鞭赶回来，今天早上就会来传信了，哪会拖到现在。既然那边战事不急，那这事肯定也泡汤了。”

果不其然，莫格姆进来大厅后，遗憾地表示精灵王拒绝接受共享造纸术的提议，但可以考虑对别的出口产品提供大幅优惠，赠送大量的稀有货物和原料，用以换取斯莱特林出兵相助。同时也希望斯莱特林堡能加大资源方面的支持。

萨拉查向莫格姆询问了目前战事情况。

莫格姆简略了说：“前天晚上我们成功打败了妖精的军队，现在正在乘胜追击。”

“我听说前些日子的战事十分惨烈，妖精攻势凶猛？”

“是的。”莫格姆承认，“但是我们的大王子亲自披甲上阵，带领勇士们成功打退了敌人，现在轮到我们进攻他们了。”

前天晚上？晚上怎么打仗？应该是偷袭成功吧。没料到短短三日，战争局势来了个惊人逆转，艾德罗的判断是正确的，锋哲的预测也是正确的。

可惜这造纸术啊，还得自己鼓捣了。

萨拉查不死心，提出了更多让利条件，表示只愿共享造纸术，一切好说。令莫格姆再去传信。

不现实。他自知希望渺茫，死马当活马医罢了。拼一下人品，或许恰巧运气爆棚呢？

第二次传信，正如之前预料的那般，莫格姆表示精灵王再度拒绝了共享造纸术的提议。

彻底无望了。萨拉查叹了口气，命奥尔加去协商别的交易内容，自己先回房休息。

他需要静静。别问静静是谁。

造纸术啊！要是我也能像别的穿越者一般，做个梦都能链接百度该多好，百度不行自带□□版的谷歌也成啊。他默默祈祷，瘫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去。

一夜安眠。清晨起床，回想昨夜梦境，只梦见蜘蛛女王用毛茸茸的巨腿在自己脸上跳踢踏舞，没有任何金手指降临。

可恶，穿到这鬼时代，这破地方，居然连金手指都不给一个，别人都是自带金大腿的，还有比我更惨的穿越者吗！萨拉查内心狠狠诅咒穿越之神（姑且假设有这个神），其内心爆发的怨气都快要实质化了，连带面部表情也开始扭曲。吓得正在吃中餐的诸位均不敢开口说话，只低头默默吃饭。

事实证明诅咒没有任何卵用。穿越之神的脸皮厚度超过城墙，自带诅咒反弹功能。于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萨拉查只好准备开始“蔡伦计划”——重走一遍当年蔡伦走过的路。

“天工开物版写的太简略了，虽说看着简单，一旦实践一定会出问题的吧。其他版本也有许多语焉不详之处。这些工具具体又该怎么制作呢？”萨拉查一个头两个大。

正当他在地下室梳理记忆中的造纸流程之时，石门外突然响起弟弟艾瑞克的急促的声音，嘶嘶蛇语经两侧蛇形雕塑传入室内：

【萨拉查！金精灵派来使者，说愿意答应此前共享造纸技术的提议！】

【什么？！】刚从冥想盆边起身的萨拉查惊讶失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亲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