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父亲的暴怒，姜泽越却显得很平静：“齐越就没想认真谈。”
“怎么没想认真谈！人家连女儿都带过来了！”姜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了解一下他女儿是会少块肉吗？那么不给人家面子，谁和你合作！”
姜泽越捏了捏眉心，道：“谈生意和他女儿有什么关系，事情一码归一码，不是你教我的吗？”
姜父却说：“做生意讲的是人情，跑单是齐越有问题，但是如果你和他女儿聊一聊，做个朋友，是不是也是有的谈的？你倒好，直接拒绝了人家，这样子以后有订单人家也不给你做啊！”
姜泽越深吸一口气，道：“这部分的损失我想办法会补上，我们的产品本来就比康南的好，现在去找下家也不是不行，而且当初我们和齐越是签了协议的，他跑单我们可以追回违约金的。”
姜父听了恨不得从话筒里钻出来打他：“违约金才多少钱！这些货放着占多少库存？你能马上给我找到么！”
姜泽越冷声道：“我可以。”
说罢他便结束了通话。
空气有些安静，指针滴滴答答转动的声音让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半晌，路唯抬眼看着姜泽越，问道：“你还好吗？”
姜泽越表情还未调整过来，但还是试图用平和的语气说道：“没事。”
路唯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思前想后，干巴巴地挤出一句：“如果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千万别客气。”
说完她就后悔了，她能又不懂业务，怎么帮忙？反倒显得自己更没用了。
姜泽越放下手机，笑了笑，道：“有啊。”
“什么？”路唯有些意外。
姜泽越手撑着桌面，微微俯下身，看着她，道：“现在我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了，以后就不会再有不长眼的给我介绍对象了。”
路唯眨了眨眼睛，不确定地问道：“你要公开？”
姜泽越注视着她，顿了下，反问道：“你觉得呢？”
路唯迟疑了半秒，道：“暂时不要吧，万一同事议论起来也不好。”
姜泽越表示赞同：“好。”
然后他转过身去，没有让路唯捕捉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
他当然知道这么做是对的，但是他的私心的确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和路唯在一起，这就是奇怪的占有欲吧。
“煎鸡蛋要溏心的还是全熟的？”
姜泽越系上围裙，走进了厨房。
“溏心的。”路唯在客厅里喊了声。
接着，她趴在了餐桌上，看着姜泽越忙碌的背影，突然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我真的和他在一起了吗？
那明天上班我们会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吗？
然而事实就是，除了他俩早上互发了信息之外，和往常并无不同。
甚至姜泽越都没等着路唯一起去公司。
啊，这是肯定的吧，地下恋情当然要保持在地下了。路唯这样对自己说。
但其实她心里还是有点想好好炫耀一下的。
带着这种矛盾的心情，路唯开启了新的一周。
可她刚到办公室，就看到一群人聚在一起议论着什么。
“你看到那个大叔没？长得和姜总好像啊！”
“什么好像，那是他爸！真正的姜总！姜勇！”
“啊？他怎么会来？”
“听博通的人说，他们对手公司康南抢了订单，老姜总特别生气。”
“我就觉得这个姜泽越不太行，果然搞不定事情啊，这不会影响我们现在的项目吧……”
“影响个屁。”路唯脱口而出。
几个八卦的同事吓了一跳，齐刷刷地向她看去。
路唯放下包，道：“合同都签了，钱也结了一部分，没有适当的理由不能停的。”
正说着，刘晨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道：“哎，都别闲聊了，马上准备ppt，刚临时通知，下午两点要和姜董事长做项目汇报。”
大家不乐意了：“哪有这么临时的通知啊？”
刘晨挠挠头，道：“都别抱怨了，我也没办法，大家先做，十一点的时候我们合一遍。”
于是众人只好放下手头的工作，开始写汇报稿。
紧赶慢赶，终于在会前半小时成稿了，忙的一众人午饭都没吃。
更糟心的是，明明是姜勇要求的汇报，他却全程板着脸，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甚至一个问题都没有提。
只在最后看了姜泽越一眼，问道：“就这项目你花了一千万？”
言下之意就是，你个败家子，净做没用的事儿。
中场休息的时候，路唯觉得又困又累，便去茶水间泡咖啡。
刚进门，就看到两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咖啡机前。
“你这个IT项目多久能有收益？”姜勇问道。
姜泽越平静地答道：“刚才会上说了啊，预计3年。”
姜勇的声音比姜泽越更冷：“你才接手博通不到半年，加上这个看不到头的项目，收益是半点没看到，倒是亏了快一个亿？”
茶水间旁边人来人往，姜勇的声音并不低，经过的人全听到了，有几个胆子大的好奇地向里面张望，但没有人赶踏进去。
路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股要“行侠仗义”的冲动，直接走了过去，道：“姜董事长，我们的项目是数字化项目，不是简单的IT，而且没有哪个IT项目的收益是立竿见影的，这是一个过程，并且后期的收益是按指数增长的。在现代企业里，技术是长远发展的关键。化工行业是传统行业，更要加快数字化转型的步伐，不然很容易被市场淘汰。”
这下好了，原本偷摸吃瓜的群众都惊呆了。
姜泽越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路唯就在身后，更没想到她这么刚。
姜勇扭头打量了路唯一眼，问道：“你是麦克奇的？”
他眼神凌厉，神情严肃，路唯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是，我是麦克奇的数据建模师。”路唯故作镇定地做着自我介绍。
姜勇看了眼路唯，道：“麦克奇同事都蛮能说的吗？我在这行业里待了35年，第一次被人教育如何转型啊。”
路唯暗暗咽了咽口水，刚想说什么，姜泽越却挡到了她的身前。
“她是技术人员，是从他们行业的角度给的建议，并不是针对博通。”
姜泽越像护住鸡仔的母鸡一样，把路唯遮了个严严实实。
姜勇愣了半秒，道：“我也没说什么啊，只是和麦克奇的同事交流一下。”
姜泽越仍然横在中间，蹙眉道：“马上下半场会议要开始了，有什么问题一起讨论吧。”
然后他侧过头，轻声对路唯说：“你去和刘教练说一下，就说姜董想要详细了解一下收益回报率的问题。”
路唯读懂了他的眼神，立刻脚底抹油，开溜。
不知道是不是在茶水间给路唯这个无名小卒怼了一通，下半场会议里姜勇的问题多了一些，甚至和刘晨还有来有往地聊了一会儿。
那些为麦克奇捏一把汗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会议算是圆满地结束了。
可是姜泽越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被姜勇叫住了。
“聊一下。”
姜勇的语气像是通知。
姜泽越虽不想和他聊天，但并没有拒绝的理由。
办公室内鸦雀无声，父子俩看都不看对方一眼。
最终，还是姜勇打破了沉默。
“库存怎么处理有想法了吗？”
“有的。按照预测，原料下个月要涨价，正好这批订单目前只出了三千万的货，那剩下的原料可以卖给别的厂，已经出的货我正在联系新买家，至于齐越那边的违约金，法务会处理。”
“预测？什么预测？”姜勇问道。
姜泽越调出路唯做的模型，道：“就是您看不上的那个数字化项目的预测模型。现在做的是第一版，可以根据外界信息分析价格走势和产生预警，对排产和物流都有帮助。”
姜勇并不是很买账，他走到电脑前看了眼，道：“会不会涨价我们这些行业元老不用模型也能知道。”
姜泽越点了点头：“对。”
但他又说：“但是一个人没办法根据经验对所有的产线和机器在短时间内进行调整。”
姜勇抬眼盯着姜泽越一会儿，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对那个建模师有意思？”
姜泽越顿了下，道：“这和我们现在聊的话题有关联吗？”
姜勇冷哼一声：“怪不得你拒绝齐大义的女儿拒绝得那么爽快。”
姜泽越不可置否：“我不喜欢把生意和个人感情混为一谈。”
姜勇白了他一眼，道：“你个恋爱脑！”
姜泽越不予理睬，自顾自地查阅起文件来。
姜勇清咳两声，道：“其实今天齐大义有联系我，他说他女儿对你还蛮有好感的，问你想不想再接触接触。”
姜泽越干脆地说道：“不想。”
姜勇想不明白，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啊，又不是让你结婚！”
姜泽越抬起头，认真地说道：“做生意跑单本身就是没信用的行为，他的话怎么能信？再说了，是全天下只剩他一家需要环保材料吗？”
姜勇怒道：“时间不是成本吗！你一开始搞环保生产我就是反对的！哪家化工厂不污染一点环境？就你是地球卫士是吧？现在好了，环保材料成本高，利润低，除了概念没一点儿卖点，拿什么和别人竞争？不怪康南能截胡呢！”
姜泽越却异常坚定：“我对我的产品有信心，一定可以卖出去。这样吧，如果今年博通的利润没有超过往年，这位子我就不做了，还给你。”
姜勇沉默了，半天没讲话。
最后，他一甩手，半妥协道：“随你吧。”
说罢，便拂袖而去。
嗡嗡。
手机震动了起来。
姜泽越拿起来一看，是路唯发来的消息。
【你还好吗？刚才在茶水间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争取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