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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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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刘医生所说,锦户秀泽的伤——雷声大,雨点小。

乍一看是挺吓人,实则同裴敬那根被撅的胳膊没什么区别,乐康彼时跟在温煦和锦户后边想着。

正月初八,北平的天像被人淘洗过,天空湛蓝一片,偶有浮云飘渺有如一层轻纱,太阳悬在楼顶,今日没有一点儿风。

锦户在受伤的第二天晚上就醒了,巧的也是,正赶上温煦过去。

济仁医院也因着这一回,里里外外都被日本人把守住了。

“今天天气真好。”温煦仰头,抬手遮住灼目的光,朝天上望去。

锦户秀泽的左手被吊了起来,走在温煦身边,浅笑道:“是啊,你还不愿意出来。”

温煦放下手,领着人去了院儿里的亭子。

没了树叶的遮挡,这亭子里也能照见太阳了。

斑驳的光从缠绕的枝藤上擦身而过,明明外表看着已经枯死,却每回都能在逢春之际再遇新机。

“温煦。”

锦户秀泽的目光直直的落在温煦的脸上,直到这人听见自己的叫声转过头,他才开口:“我救了你。”

温煦微微一愣,以为锦户又要开口说曾经在英国留学时的往事,未曾想今日竟然说了这个,他点了头,看着锦户,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我……”锦户却突然踌躇,垂眸后,那只放在桌上的手也跟着主人不知所措起来,“我想你和我站在一起。”

温煦的手正在桌下捉弄指上的戒指,听到这话有些不解。

“陈舸。”锦户停了下,继续道,“是你放走的。”

锦户抬头,看向垂下眼帘的温煦说:“我不是商人,我是军人。但我的部下需要钱——”

温煦低声打断了锦户的话说着:“井上藤田和冈本川下,是他们要劫了陈舸同陈劲松要陈氏船厂。对吗?”

锦户略微点了点头,轻声道:“我、和冈本,不属于同一个阵营,冈本通过井上的关系得到了很多,我不能确定,有一天他顶替了我,北平会发生什么。”

“所以。”锦户的眼神十分诚恳,“这一次,你愿意帮我吗?”

温煦扯了扯嘴角,对上锦户的双眼开口:“陈舸不是我放走的。既然你已经得到了船厂,又想让我做什么?”

“我听说商会里只有穆老爷子不打算投。”

“你完全不需要我的帮助。”

锦户盯着温煦的眼睛说:“我相信你,所以我想让你像井上站在冈本身边那样,站在我身边。你会得到很多很多的钱,我能保住很多很多的人。你难道不想让北平的百姓,过的平安幸福吗?”

温煦在锦户的注视下起身,透过亭子上的枝蔓向外看着医院里来往的人言道:“从前我是为了钱,现在我是为了活。”

“锦户,我很感谢你救了我,但我怕了,我怕死。”温煦抬手抓住一根突兀的枝条,带着它重新缠绕上了一根粗壮的藤曼,指着它说,“你瞧,这跟我有什么区别。某一日大风刮来,它仍旧是被抛弃的。”

“和井上的合作,我会小心决断。”温煦突然看到守在后门的裴敬,与锦户一样,吊了一条胳膊在胸前。

“我担心决断的太明显,我的胳膊就保不住了。”

锦户顺着温煦的视线同样看到了那个穿黑衣服的青年。

“医院我已经派了人守备着——”

“你是将济仁医院当成你们的军医院了吗?”温煦没等人说完,皱着眉头不悦道,“若是每一个在当街被子弹误伤的百姓送进来都让你们当成奸细特务,那有多少人成了替死鬼!”

“你说,那天冈本让人抓陈舸的时候吗?”锦户站起身,看着巡逻的日本兵开口,“那是冈本的命令,与我无关。”

“我只是希望你在医院里不会再一次受到袭击。”

温煦蹙着眉退后一步道:“那我在这儿,谢过锦户司令了。”

冬日的长廊里很少会到访客人,今天来的两位似乎谈的并不愉快,一人先行离开,而另一人陪着亭子照了会儿太阳,也走了。

只是走前,从臂膀处撕下块布条,将一粗一细两根枝蔓捆绑在了一起。

风不知什么时候起的,但粗壮藤曼在那条绑带的照应下,护住了另一根细弱的藤曼,即使它的长势与它并不一致。

温煦回了二楼的办公室,让他急着回来的,是窗前放置的鲜艳花瓶。

他快步去了暗门边儿上的挂画,抬起了缝隙伸手进去摸了摸,带出来一张极小的纸条。

——除夕夜,轰炸重庆,国军小队,机毁人亡,无一幸存。另,山东滨州药资紧缺,急。

国军小队,机毁人亡,无一幸存。

温煦前前后后将这一小句看了仔细。

会有…会有汤润泽吗?

温煦摸着桌子坐到椅子上,小小一张字条已被人攥在手心。

不会的。

他心中肯定一声,拿笔在桌上白纸写下山东二字,放下笔,从抽屉里掏出了一张泛黄的地图。

温煦的指尖从地图上的滨州,直直的上滑到天津,停留数秒,指尖又一次点在了天津二字上。

温氏药业在温慧绮的疏通下,一直由佟海旭从北平、河北往东北及内地运送药品,济仁则是将这一份直接包在了海旭身上,但如此以往,日本人一定会怀疑上佟海旭。

借此机会,不仅可以疏通其他运送道路,还可以削弱佟海旭的存在。

一举两得。

温煦将左手心被浸湿的纸条揉的更皱,冲外头叫了两声乐康的名字。

乐康似乎不在,外头应该一个人都没有。

他才欲起身,外头便响起了女士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紧跟着,门就被人敲响了。

进门的是多天未见的沈伊筠,今日她来复工,倒是白大褂也没换,先上来看他了。

“阿煦哥哥。”沈伊筠站在门口,双手于胸前拎着手袋,看着屋内人说,“你猜还有谁来了?”

温煦闻言起身盯着门口,沈伊筠见此抬脚朝身侧迈了一步,那藏在门外的人也跟着进了门。

“怎么大过年的还被炸进了医院?”来人将帽子摘下,上下打量了下温煦说道,“倒是没什么大事儿。”

温煦摇摇头,上前带着人坐上桌,边倒茶边开口:“你倒是会赶时间,第二日便去了天津,怪不得我出事这么久也不见你们沈家上门探病。真真心寒啊。”

沈伊筠噗的一声笑出来,站在门口告状:“是啊,当日下午哥哥回了家就带着我和嫂嫂去了天津躲难,这几日可是在天津过的好不快活呢。”

“伊筠快来坐。”温煦冲沈伊筠招手,睨了沈孝谦一眼说,“赶紧与我说说你们在天津玩儿的如何尽兴。”

“咳……”

沈伊筠站在门口没动,看了眼闷咳了一声的沈孝谦,状似落寞道:“罢了,我还是去看看刘医生和王主任吧。”

门一被人颌上,这边佯装喝茶的沈孝谦也不装了,撂下手上的杯子抓住温煦的小臂说道:“你可知这一回我去了天津,瞧见那万老板和井上造了个多大的五金厂!”

温煦没等开口,沈孝谦拍了桌子道:“哪里是金厂!我们竟是全叫他们嘴上说的忽悠过去了!那是兵工厂啊!”

“我只远远的看了一眼,规模何其大,里面的工匠全是咱们国人!”

沈孝谦怒道:“你就远远的瞧见了个表面,都为那些赤身的工人揪心!”

“那脊背让看守的日本人甩了多少鞭子,新伤旧疾横在他们身上,疼在我心上!他们、甚至连老人孩子都不放过。”

“尽兴……”沈孝谦冷嘲一笑,“如何尽的了兴,看了那金厂一眼,晚间再同万玉涵同去酒宴时,我瞧着他们盘子里摆的,是心肝、是人肺、是生生从被欺压的群众身上刮下来的肉!”

温煦对那金厂的情况并未抱过乐观的心态,可如今听闻沈孝谦如此清楚的形容着里头现状,他竟觉得心里扎了根刺。

“你我虽是卖国求荣,可也未曾想过剥削咱们自己国人,那往前数上三辈子,谁又与谁不是个亲戚。”沈孝谦的眉头紧缩,说话间倒还带着逻辑,“我与井上的合作便只停在了粮食上。这一回锦户秀泽受伤,我听人说,若不是锦户有他亲信,我再回来怕不是就要叫冈本为司令了。”

沈孝谦进门半天没让温煦插进一句,这时候,温煦也见缝插针的问:“那你想怎么做?”

沈孝谦抬眸看上温煦,坚定道:“我要投股,给中日船厂。”

温煦的眉头很快的皱了一下又松开,就听沈孝谦解释:“虽说也是为了谋取利益,但更多一部分,也是为了多谋一条生路。”

“倘若某一天冈本死了,那我在锦户这里就多值得信任一番。而如若哪一天锦户死了,那我仍旧在冈本这里有一席之地。”

沈孝谦说话间不忘观察温煦,这番话是来时阮湘月嘱咐他这么说的,理由很充分,即使他们与温煦在这北平里算得上私交甚好的朋友,可总归他们谁都没有将底牌亮出来。

这一回,沈孝谦和阮湘月只是想来试探,温煦是否,同他们的初衷一致。

如此,便已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温煦瞥了眼锦户:拿捏!

沈孝谦:说真的,这个船厂利益重大

我若是参了股,再里头添点黑手@%%@¥¥%

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是假的,

谁不会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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