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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第 8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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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3月1号。

戊寅年正月三十。

重庆。

啪——

一个牛皮本就这样被人扔到了桌面上。

紧随其后的,是打火机打火的声音。

长长一声叹息将荣昭嘴边的烟雾推至极远的位置,又在他的呼吸之间被拉至鼻尖,反复如此,室内烟雾腾升,像是着了火般。

咔哒——

门被人推开来,荣冕走进了荣昭,同他并肩站在一起。

兄弟二人,荣冕面朝玻璃看着外头耍练的军队,荣昭一手插兜,垂眸看着飞扑到来人身上的缕缕烟丝。

走廊里的交谈声比起方才格外喧哗,他抬头看了眼,发现门已经被荣冕关上,一阵嘈杂过后,他的耳边只听到了身后士兵演练的声音。

“二十万中央军。”

荣冕开口,荣昭拿着烟的手顿了片刻,继续抵在唇边轻抿,薄唇之间吐出一道温顺的不像话的白雾。

荣冕看着窗外那些不能称之为青年的孩子,身侧的手攥上拳,往后院里的一角看去。

从前汤□□在的时候,总会带着他的小队来军区后院偷闲,那一包包沙袋上,仿佛现在还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都是一群少年,没什么不一样。

是父母的孩子,也是国家的兵。

他想,他在战争里,还是过于保守。

不,或许他的一生,都在以退为进。

“大哥。”

荣昭再一次转身,将手上的烟头点在了前几天的黄晕处,这一次松手,烟蒂没有弹到他的脚下,径直落在了窗台,迸起的灰烬,沾染上了他的衣摆。

“你不觉得,我们都太自私了吗?”

荣冕看了眼玻璃倒影里身量已经同自己一般高的弟弟,第一次觉得他的性格太过任性。

“两个指挥使,你觉得谁甘愿为下风。”

“当务之急在什么。”荣昭侧身,看着荣冕的侧脸问。

“终归是两个阵营,战略战策不同,你没必要这样。”

荣昭有些恍惚的看着格外坚定的荣冕开口:“你又是这样。”

荣冕没有说话,荣昭盯着他说:“你从来没将共|党视为一家人,你还是认为他们是你的敌人,只不过暂时的冲外,你将他们往前推,看着他们以小博大。”

“不是我。”荣冕转头望着荣昭,平静的说,“是我们,是所有听任委员长派遣的二十多万中央军。”

说完,又在荣昭快要开口前堵回去:“你不要忘了你在哪里,不要忘了念九在哪里,更别忘了你我的身份。”

荣冕转身,直直看入荣昭眼里的自己,冲他们两人开口道:“你是国军将领。”

在荣冕即将抵达房门的时候,荣昭突然问:“你知道大嫂是共|党的时候,你想做什么?”

密密麻麻的刺痛在荣冕的内腑蔓延至指尖,他于门前站定,第一次同荣昭说了关于袁倚眉的心事。

“我不想让她暴露。但是她错了,她不该去东北。”

抬脚离开的荣冕,在心里呢喃道:剩下的话,只能说给九娘听,不用让任何人知道。

门再一次关上,过了不多时。

有人在门缝处塞了一封信,荣昭快步上前将门反锁,拿起了信,指尖将信件上蹭来的沙砾拍掉。

无论是对是错,都已经不重要了。

没人能去挽回已经离世的人。

温煦做的又是错的吗?

荣昭倚着门端详着手上的信,否定道:谁都没有错。

信件被缓缓打开,荣昭蹙起的眉头在一字一句里,逐渐舒展。

“阿煦才不小气。”

“荣昭确实想叫阿煦穿金带银。”

“怎会舍得给你委屈受。”

“又装,明明是你。”

荣昭句句带笑,低声回着多日前那人写下的话语。

“只沾了你一人的风月,足矣令人无师自通。”

荣昭将信折好,从内兜里掏出了一张照片,是温煦的。

是很久之前,荣昭偷来的。

那时神出鬼没的一下,原来是身子比脑子还要清楚,他对温煦的感觉。

倒也不算迟钝,最起码,现在这人是他的了。

1938年3月5号。

戊寅年二月初四。

北平。

张启繁这些天发现,陈乐康总是看着他和裴敬一言难尽。

最开始的一次,是廿八那天晚上。

陈乐康从二楼下来的时候,他和裴敬正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打盹儿,左右现在医院里多得是锦户秀泽的日本兵,于是他们也不再在院子里守着,多数都在楼内盯着。

深夜院子里也有巡逻的日本人,他们就更加能偷工了。

于是在他迷蒙之际,就看见一道黑影定定的站在他和裴敬面前,时而弯腰探身去打量他们,时而又站起身看着他们。

他眨了下眼睛,面前那黑影就成了乐康,皱着眉绿着脸,垂头双手在面前摆弄着。

陈乐康还没注意到他,那两只手在胸前块拧成了麻花,他垂头一看,发觉他的手正抓着裴敬的手。

他并不觉得什么,再抬头,就和陈乐康对视上。

那家伙眨巴了下眼睛,干涩的开口问他们在这儿睡呢。

他一瞬间觉得乐康是不是傻了,应了一声后没去打理他,抓着裴敬的手改为钻到了裴敬衣摆下暖着。

结果他就听见陈乐康倒抽一口冷气,声音不大,但他又瞪了眼乐康。

陈乐康这回双手在身前摆手让他快睡他马上就走。

从那天开始,已经持续了五六天,只要他和裴敬凑在一起,无论是吃饭还是守班,陈乐康都贼眉鼠眼的盯着他们看。

他受不了了。

“欸!看什么呢!”

张启繁眉头紧锁着在楼梯拐角堵上了跟着他和裴敬的家伙。

陈乐康原本猫着腰,缓慢而坚定的直起来,微微抬眸看着张启繁道:“裴敬这是干什么去?”

张启繁眯了眯眼,冲乐康问:“你不知道?”

乐康眼中闪过疑惑:“少爷交代的事,没告诉我,我怎么知道。”

张启繁眨了眨眼,看着上了楼梯的裴敬,想着乐康最近的表现,他嘴角轻勾一笑,伸手要去揽陈乐康的肩膀。

“欸欸欸,不用,就这么说就成。”陈乐康赶忙推回了张启繁的手臂,还不着痕迹的悄悄后退了一步,面带微笑的看着张启繁无声念叨:断袖就这么随便吗?说上手就上手的。

张启繁舌头抵了抵后槽牙,压低了身子冲陈乐康说:“裴敬给少爷送信。”

“送、送什么信?”乐康脑中一片空白的问。

“你可还记得荣昭荣少尉。”

乐康点头,心想:荣昭荣少尉,此前与少爷不是很对付,自国军撤往重庆,便再无他的消息了。哦,除了有一回要在这北平城里找他,就真的再无交集了。

乐康脑中猛的想起当日少爷让他去找荣昭时的情形,衣衫不整、颈间还有一抹红痕,再思及前几日晚上少爷也有些不对劲的问他怎么看这事儿。

张启繁看着陈乐康的脸上一阵儿青一阵儿白的,开口问:“知道了?”

陈乐康掀起眼皮看了张启繁一眼,抬手捶上了墙道:“那狗贼!盯上了咱们少爷!”

张启繁瞄了眼格外气愤的乐康,觉得此人甚是无可救药,转身却叫陈乐康拽住胳膊。

“怎么?”

陈乐康紧盯着张启繁问:“是不是要暗地杀了荣昭!”

张启繁对上陈乐康那双略显愚钝的眼睛,轻声道:“你没开窍?”

陈乐康在这句话后,骤然失了力气,垂下双手道:“果真如此……”

张启繁看见了站在楼梯口看着他们的裴敬,伸手冲裴敬勾了勾手,那人便踮着脚朝他跑了过来。

“怎么了?”裴敬老老实实的站在张启繁身边看着垂头萎靡的陈乐康低声询问着。

“这回送来的什么?”张启繁冲裴敬使了个眼色问。

裴敬点点头,冲陈乐康说:“上回少爷送去的戒指盒又拿回来了,我还心惊一阵儿,结果打开一看,里头是两条金镯子。”

“少爷瞧着怎么样?”张启繁问。

“挺开心的呀,同往常收了信差不离。”

陈乐康一直不语,裴敬伸手杵了杵张启繁的腰悄声问:“咋了?”

张启繁拍下了裴敬的手揪着人的领子一边走一边说:“没事儿,他在沉淀。”

陈乐康瞧着两人离开的身影,缓缓抬手,掰下了两根手指头,又想起了穆安少爷,又掰下了两根手指头,再想起楼上的少爷,举起了另一只手落下两根手指。

他看着仅剩四根手指的双手,颓然的靠在墙上,轻声呢喃道:“全是、断袖……”

二楼。

温煦已将那两根镯子戴在了手腕上,大小很合适,他都戴在了左手。

放下手时,他还是觉得不太习惯,沉甸甸的重量在他的手腕上很有存在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手上有荣昭的金镯子。

他轻啧一声,将两个镯子摘了下来,嘭的一下拍在桌上,佯装怒道:“怎么尽是些首饰!”

温煦斜视着桌上那封信,将他当作荣昭狠狠瞥了一眼,拿起时又不带多余的力气,仔仔细细拆封后,盯着开头,便红了耳朵。

——温煦亲启:

亲阿煦,好阿煦。为夫戒指已经收到。不知这戒指是北平城里哪家师傅做的,到时我定要去好好讨个道理。给了钱便好好做,为何那刻字如此草率,我家阿煦那字下的四点犹像是分了家,散的散乱的乱。

散在了我眼里,乱在了我心上。

你莫气,以上那话,全是逗你。夫煦的戒指里可刻上了我的字,不要厚此薄彼,我有的你也要有,这样才是一对。

戒指我也戴于右手,你我之情不同寻常情爱,那便要哪里都不相同才好。

四月十二是你生辰,我总是想让你过的好,便寻了金子送你,又怕你金子不戴身,遇上需要钱财摆平的拿不出钱,便找了镯子,若是不喜,我便再寻你喜欢的。

我瞎担心罢了,夫煦定安安稳稳,遇不得坏事。

阿煦聪慧,戒指上的字我已知晓寓意,相隔万里,你我皆要平安才是。

夫煦,阿昭生辰五月初六。

亲阿煦,好阿煦,想你又念你。

阿煦平安。

荣昭书

戊寅年正月廿八

作者有话要说:

乐康不愿相信心盲眼盲道:断袖竟在我家????

荣昭是个腻歪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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