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恕这一觉睡得很沉，被褥柔软暖和，待他睁开迷蒙睡眼时，窗外的阳光已然在阳台玻璃的窗帘下投落一地金色碎芒。

“醒了？”柯凛的声音低沉，贴在他耳侧传来让他身体禁不住一阵颤栗。

两人原本是面对面相拥而眠，不知何时又变成了他的背贴着柯凛的胸膛，柯凛的左手臂还环在他腰侧，又紧紧握着他的左手，生怕他跑了似的。

“早。”宁恕翻了个身，双臂攀着柯凛肩膀，在他嘴唇上啄了一口。

他到现在还如坠梦境，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和柯凛在一起了，以后柯凛只属于他，他也只属于柯凛，他们会亲密无间、共享所有。

柯凛的眉毛浓黑，睫毛也长而浓密，近距离看“扑闪扑闪”的像把扇子，宁恕亲他后，他笑了笑：“其实已经中午了。”

“那还真是挺久的，”宁恕眼皮还是沉重，复而又闭上眼，乱七八糟地在柯凛脸侧蹭，“我确实困了，看你也没休息好。”

“你也瘦了很多，”柯凛心疼地在他纤细的腰肢上抚摸，带着茧的粗粝指腹一寸寸抚过他柔嫩的腰部肌肤，“我这段时间去学烹饪了，之后可以做饭给你吃。”

宁恕的腰原本就细，如今更是瘦得不堪一折，柯凛虽然知道这是因为他这段时间的精神状态不佳导致的暴瘦，但总忍不住心疼。

宁恕倒是有些意外：“你还真去学烹饪了？”他当然看了柯凛之前的那期访谈，原本以为只是客套话，未料柯凛真的去学了。

“嗯，”柯凛见他反应就知他肯定悄咪咪看了自己的访谈，嘴角不禁上扬，“我不是在访谈里说了么，只让你做饭，不公平。”

柯凛在他腰上作乱的手弄得他后腰酥麻动弹不得，宁恕感觉自己头皮都开始发麻，赶紧按着柯凛的手说：“…咳，我腰很敏感，别乱摸。”

“我知道。”柯凛绕过宁恕制止的手，在他腰上不轻不重地按了两下，“上次我亲到这里的时候，你在发抖。”

那天晚上宁恕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向柯凛告白，又主动吻他抚摸他，他以为那一天就是告白，所以他没有拒绝，而是放任自己去随波逐流。宁恕那天被他吻遍了肌肤的每一处，烙下大片的吻痕。

结果宁恕第二天就跑了，把柯凛一个人落在房间里，之后又一直躲着。也正是因为如此，柯凛才会在影视城里遏制不住内心的委屈难过朝宁恕发火。

宁恕猝不及防热气上涌，几乎像个锅炉似的把自己炸冒烟了，白皙的脸颊带着羞赧的红：“那你还按！”

柯凛笑得非常愉悦，宁恕可以肯定他绝不会在别人面前展现这样的笑容，于是本想挥出的猫猫拳也在空中停下。

柯凛顺势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处：“今天什么安排，出门约会么？”

他来之前不确定宁恕是否能按时出院，所以订了后一天的机票，昨天又给宁恕也买了同一趟航班，两人一起回国。

“好啊，”宁恕的手比柯凛的要小一些，此刻被他完完全全拢在掌心，“等会快乐shopping，好久没买衣服了。”

两人盘算着去附近吃点什么，柯凛与他的脸不过咫尺之遥，说着便凑上去轻吮他的唇瓣，宁恕探出舌尖，立刻被柯凛卷进嘴里吸了一通。

宁恕：“…”男朋友接吻太霸道是正常的吗？还是说这其实是一种欲/求/不/满的表现？

他开始思考楼下的自动贩卖机里好像就有套和润滑，干脆等会儿顺路买一个吧。

*

白墙绿窗的两层小房子林立石子路两侧，教堂是典型的普罗旺斯罗马式风格，顶部的钟楼威严耸立，廊柱上刻有树叶与人物的形象。许愿池的池水清澈见底，狮头石雕里喷出水柱落入池中，翻动里面堆得满满当当的硬币。

宁恕牵着柯凛的手漫无目的地穿过小镇的街道，赤红的圆日在街道的另一头爬向地平线，将云朵染成瑰丽的粉红色。

小镇的生活节奏很慢，过了下班时间，所有人都慢悠悠在街上走动，餐厅店员此刻才翻动门上的木牌，将“关店”的一面转向“营业”。

宁恕挑了间看起来还不错的餐厅，两人在同一侧坐下，手相互交叠紧握。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柯凛利落点了几样菜，又用法语问他：“你们这里有什么值得逛逛的服装店么？”

之前宁恕说想买衣服的，但是他们逛了一下午都没看见什么好看的。

服务员是个年轻女孩，目光礼貌地在两人脸上梭巡：“是男生的衣服吗？”

“对。”

女孩利落报了几个地方，又拿出便签条写上从这里如何过去的指南，递给宁恕：“祝你们有个愉快的夜晚。”

“谢谢。”宁恕接过便签纸，才问，“你跟她说什么了？”

“问她哪里有好看的服装店，男装的。”柯凛拿着ipad划了划，“今天《灯红酒绿》出预告，我看看效果。”

宁恕有些意外：“剪片速度这么快？”他的视线瞥过柯凛的脸，顺势凑过去在柯凛唇角亲了一口。

这一天里，两人不知道亲了多少次，柯凛倒是习惯了，右手戳着ipad，左手臂搭在木椅靠背上，将宁恕环在自己的领域以内。

预告首先是伴随着纯音乐闪过“灯红酒绿”四个字，然后是海市外滩的林立高楼繁华景象，女主尚微率先出场，干练的黑色职业装搭配简单的妆容，只用一秒便牢牢抓住镜头，只见她在画面里把文件夹往会议桌上一掷，声音不怒自威：“这样的方案没有任何竞争力。”

下一个镜头转向她与客户洽谈时游刃有余的笑，只见她穿着休闲衬衫，轻松一杆将高尔夫球击飞出去。她身侧一道银色的横线伸展出来，上面写着：禾柔熹，扮演者-尚微。

紧接着自然是围绕几位女主演展开，以一到两个工作中的片段展现她们极其强悍的工作能力，最后又回归到友情上，四个女人一块窝在沙发上，举着香槟大声说笑。

然后便是柯凛的出场，只见他一身长风衣搭配哑光皮靴，背着白色的吉他包脚步匆匆，在女主后退时两人撞在一块，他伸手扶着女主，恰好转脸让镜头捕捉到他锋利的侧脸：“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然后是他和女主确定关系后的片段，冬日寒风凛冽，他捧着咖啡站在摩天大楼下，孤零零地像只小狗。深色的学院风毛衣让他的锐利感消退些许，变得像个长相酷哥但还带着稚气的大男孩。

尚微终于在这时候带着倦色走出公司大门，柯凛在望见她身影的瞬间眼里便有了光彩，举起手臂晃了晃，然后原地似乎犹豫了片刻，还是大踏步跑向她：“姐姐。”

之后还有几个男性人物的片段，宁恕看完之后说：“剪得还行，应该还会发一个矛盾版的吧？”

柯凛对这些并不了解，含糊应道：“唔。”

“你演得挺好的，没少花时间琢磨吧，”宁恕的目光细细将他锋利的轮廓描摹，“已经有预感你的口碑会好起来了。”

提到演技，柯凛如同学生总结错题般列举了好几点，说：“…这些都是拍这部戏的过程中感受到的不足，我也问了表演课的老师，但是想要做到自然有点困难。”

“慢慢来，不急，”宁恕握着他的手用力了些，调侃道，“怎么，你还想今年就拿个最佳男主啊？”

“我没，”柯凛顺势握着他的手在他的指尖轻吻，“你笑话我。”他望向宁恕的眼神湿漉漉的。

宁恕带着笑的余光忽而瞥过几个亚洲人脸，霎时将手从柯凛掌心扯出，低声说：“那几个好像是H国人。”

他们敢这样牵着手在大街上晃荡便是因为这个欧洲的小镇大多是本地人，但H国人数量庞大，出现在这里也并非不可能。

宁恕庆幸自己和柯凛都带了帽子和墨镜，就算被拍照片，也可以狡辩。

两人安静下来，柯凛静静听着斜角方向那一桌客人的动静，他们来得早，坐下的时候周围都没有客人，这一桌人是在他们方才说话的时候来的。

片刻后，柯凛的手在宁恕大腿上轻按，示意他稍安勿躁：“说的是日语。”

宁恕颔首，叹气道：“吓我一跳。”

两人对视，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可奈何。他们是公众人物，身背上千万的代言，需要考虑的因素很多，文化环境、代言要求、粉丝意愿…他们注定不可能将恋情肆无忌惮公开，一切都只能从长计议。

柯凛自从昨夜与宁恕确认关系后被喜悦的情绪填满，此刻忽然意识到今后他们两人的路也是遍布荆棘，如若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即便要公开、要向世界昭告他们亲密无间的关系，也须得从长计议、徐徐图之。

宁恕却忽地重新握住他的手，冲着他调皮地眨了眨眼：“就算被发现，我也不在意，有你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之后回国，恕子哥就要把柯家那几个虎视眈眈的都削一遍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