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樟被捕的第六天。
确认两起恶性事件都与林樟有关,此刻他正被关押在帝国监狱等待军事法庭审理。
一时间帝国角忙到飞起。
叶争善下令,不遗余力也要找到S001,并将其带回。
所以在任务发布的第一时间,零火就带队来到定位器最后发出信号的尤佳力星,他要赶在别人之前找到S001,问出结果。
根据给出的资料显示,信号出现在尤佳力星是S001出逃当天,又在当天彻底消失。
帝国监狱的编号就是定位追踪器,轻易无法摆脱,除非武力拆卸,但那样必定受到伤害。
如今信号消失,就只有一种可能,定位追踪器被拆掉了。
其实相比于跑掉的S001,零火更关注林樟。
这期间零火去布勒斯监狱探望过一次林樟,长出来的胡茬和凌乱的头发让他看上去苍老许多。
零火:“队长,真的是你做的吗?”
林樟点头:“你回去吧,别来这里。”
零火不解,问他:“队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有什么苦衷你说出来,我们大家都可以帮你。”
林樟摇头:“不用,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们没关系。”
然后看了眼他的肩章:“升了?”
零火点头,可脸上看不出一丝高兴。
林樟笑笑:“恭喜,以后好好干。”
零火低头不语。
半晌,他抬头:“队长,你这么做真的没有苦衷吗?”
这次轮到林樟沉默了,事情已经做了,有没有苦衷已经不重要了,他道:“帮帝国办事,多留个心眼。”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不管零火怎么叫他,都没再回头。
虽然大家都落井下石,说林樟活该,说他忘恩负义,说他飘了。
可零火就是觉得,林樟这么做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其实在接到任务前,零火就私自去找过S001,他想,若是找到了,也许林樟就能减轻罪行。
然而未果。
如今任务发布,林樟基本上坐实了罪名,等待他的就是帝国法庭严苛的审判。
定位跟踪器信号消失,如果在尤佳力星地毯式搜索都找不到他的足迹,零火想不出自己还要去哪里寻找真相。
不幸的是,结局和零火想的一样。
帝国派来的人花了两天时间搜遍尤佳力星,顺便宰了几个不配合的联邦士兵,仍旧没有S001的下落。
他们被召回。
此刻,帝国角安全局局长办公室。
叶争善眉头紧锁,低头品茶时的表情并不凝重。
可就是如此割裂的模样让人摸不透。
零火还有安全局下的其他负责人在办公桌前站着,面面相觑。
都满肚子疑问,也都不敢开口询问。
终于,叶争善把茶杯放下,抬头,实现扫过面前的每一个人,而后开口:“都失败了?”
众人不想承认,但事实摆在那,点头:“嗯。”
本以为等待他们的是一阵腥风血雨,没想到确实叶争善捉摸不透的笑容。
叶争善:“没事。”
众人:没事?
出发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说:找不到人,提头来见!
见他们满肚子疑惑,叶争善道:“二十分钟前,我刚刚从实验室拿到一份资料。”
他投在半空□□享。
字数不多,但大家却看得格外仔细。
总结下来就是:
原本用来治疗狂症的精神力抑制剂作为星际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副作用本来几乎没有,但在长期注射的情况下,会产生极强的药物依赖,也就是药物/成/瘾/症。
这还只是普通的精神力抑制剂,S001长期注射强效精神力抑制剂,其副作用和成/瘾/性/可想而知。
零火:“叶局,就是说……”
叶争善没听他把话说完,道:“S001会自己回来,求着我们给他注射强效精神力抑制剂。”
吴四强:“叶局,但这种抑制剂不是到处都有?”
叶争善勾勾嘴角:“强效抑制剂可不是到处都有,而且他注射的抑制剂配比,是经过实验室根据狱医提供的数据进一步修改过的。”
“无可替代。”
真惨。
这是零火脑袋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
接着就是林樟说的:凡事都留个心眼。
他没有做第一个说话的人,而是站在一旁,反复研读投射出的那份资料。
可怜林樟,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
如果S001因为抑制剂上/瘾/跑了回来,那他做的那些岂不是前功尽弃。
不行,得再去找一趟林樟。
接下来叶争善说了什么,他都没注意,只在布置任务的时候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
叶争善:“零火,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给我盯紧帝国监狱,另外,跟一些该划清界线的人要保持距离,免得惹祸上身。”
林樟还当队长的时候就说过,叶争善的眼线遍布帝国角,正是如此,他足不出户也能知道各种消息。
当时他还觉得这有些夸张,现在看来是真的。
叶争善在警告自己。
可警告,他也要再去一趟布勒斯监狱。
然而这次他没见到林樟,只得到林樟让狱警带来的一句话:别再来这了,我们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天知道零火听了这话有多么心痛。
他曾经一直把林樟视作大哥,前进路上的标杆,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取代他的位置,甚至心甘情愿做他的手下。
更难过的是,他为了不连累自己,甚至都避而不见。
零火跟传话的狱警说:“麻烦转告队,林樟,就跟他说,S001抑制剂/成/瘾,可能会回来。”
话传到了。
林樟依旧没见他。
狱警又带了一句话回来:我知道了。
听着都令人心酸。
零火突然有种以后再也见不到林樟的感觉,鼻子一酸,正要离开,听到林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立刻转头。
跟上次比,林樟这次显得更加苍老,眉宇间透着无尽的疲倦,眸中的光不复存在,昔日意气风发的凛然也荡然无存。
不该是这样的。
零火扑了过去,抓着栏杆,把头贴上去:“队长,你怎么弄成这样?是不是他们虐待你了?”
接着使劲摇晃栏杆,好像这样就能进去一样。
林樟摇头:“没有。”
零火:“我还以为你不想见我了呢。”
林樟:“狱警说你还没走,我想着,我不来,你可能不会走。”
零火:“所以你是来劝我走的?”
林樟点头:“回去吧,好好做你的队长。”
“我不,”零火说。
林樟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这是命令,S001的事情我知道了,以后别来找我了。”
零火:“不!”
林樟:“零火,你的前途无可限量,不要浪费在我这个死/刑/犯身上。”
“瞎说什么呢!不可能!”零火摇头,“不可能的,你快呸。”
林樟:“这是命令,现在回去。”
零火:“你又不是我的队长了,我不走,我就在这。”
林樟板起脸:“立刻回去!听我的,不要再来这里,为了你好。”
“至于S001的事,以后不要再关注了。”
他叹了口气。
想到自己终究还是没能彻底帮到S001,就觉得心痛。
他转身:“你走吧。”
看着林樟落寞的背影,零火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大喊:“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林樟脚步一顿,不愧是他带的人。
很聪明。
但他不会让其他人卷进这里。
他回头,笑着冲他摆摆手:“好好干。”
这次零火没有多留,他现在是特别行动队队长,某些权限比从前要大。
比如他可以去查林樟战舰飞船的飞行路线,从而确定他到底去过哪,做过什么。
然而林樟处理的太干净了。
什么都没留下,除非他向上申请调查,否则没办法继续查下去。
零火想不通,这阵子林樟到底在他不知道的情况都经历了什么,做过什么!
·
“他们到底对他做过什么?”
“都经历了什么?!”
联邦塔临时集散中心医院的医生布鲁克雅发出惊叹。
看着躺在床上,刚刚用过镇静剂的银琅,布鲁克雅盯着他手臂上的细密针眼再次惊呼:“这跟实验室的动物有什么区别!”
说了半天废话,没一句有用的。
苏尔塞皱眉,双臂环胸:“说点能听懂的。”
布鲁克雅抬起银琅手臂,指着那些针眼,道:“看见了吗?”
苏尔塞:“我眼睛不瞎。”
布鲁克雅白他一眼:“这些,是盘式针头的针眼。”
苏尔塞:“那又怎样?”
布鲁克雅声音提高:“那又怎样?!”
“你到底是怎么当上队长的,这点常识都没有?”
“盘式针头常用于精神力抑制剂的注射,像他这种状态,就是大量注□□神力抑制剂的后果。”
苏尔塞:“我知道帝国监狱有给犯人注□□神力抑制剂的传统,但是……”
布鲁克雅叹了口气,跟他沟通的头疼:“通俗来讲,他已经产生药物依赖了!”
苏尔塞:“就是他现在不打抑制剂都不行了?”
布鲁克雅点头:“是的。”
“也不是。”
两人周围是银琅那些躁动不安的精神力化成的小动物精神体,它们不安,亢奋,虽然活力十足,但都揭示着精神体的主人本身目前无法控制自身的精神力。
继续这样下去,主人饱受药物依赖煎熬的同时,精神力源源不断汇聚成新的精神体,很有可能在精神力值突破某个临界点时,变得极具攻击性。
到时候事态无法收拾。
布鲁克雅的精神体大嘴鸟帮她挡下那只直直撞向她脸的小白鸽:“眼下我们要先搞清楚,他到底打的是什么类型的精神力抑制剂。”
“如果是强效精神力抑制剂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