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每个月都会更新现存书籍,有增有减。
增减项都在郑栩伊那有备案。
但奇怪的是,这个月本来已经更新过,却在一周前又进行了一次秘密更新。
甚至都没有通知郑栩伊,也没让他做整理。
如果不是今天银琅威胁,他根本都不知道这件事,更不可能知道记忆相关的书籍消失。
屠英:“他一个图书管理员怎么可能不知道。”
银琅:“这不重要。”
他走得很快,和平时慢吞、不慌不忙的样子完全相反,似乎心里藏着一团火。
屠英:“你心情不好?”
银琅:“有点。”
接着停下来,转头:“秃子,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屠英:“什么?”
银琅:“这说明,我们活在一个谎言的世界里。”
这个由不知名的人构成的谎言世界,他们在这个世界里扮演说不清道不明的角色。
他们身陷漩涡,注定无法迅速逃离。
屠英:“有时候……”
他停顿了,银琅说:“继续。”
屠英:“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银琅:“希望如此吧。”
可直觉告诉他,他想的只是冰山一角。
他们甚至连自己的记忆都可能保不住,还能拥有什么?
“我直接去禁区,你呢?”
屠英:“你还真去啊?已经很晚了。”
“时间不等人,不去怎么找障目,”银琅还惦记那匹四脚马,顺便问问能不能搞到数据存储器。
屠英:“那我跟你一起吧。”
“你不想去就别勉强,不想连累你,”银琅说。
“你都这么说了,我再不去,显得我怎样似的,”屠英拍拍胸脯,“就算我帮不上什么忙,要是真打起来了……”
银琅打断他:“真打起来了,你就跑。”
“我好歹是个哨兵,”屠英翻白眼,“跑?毁我一世英名!”
银琅被他准备英勇就义的样子逗笑,拍拍他肩膀:“那走呗,好兄弟一起死。”
跟之前来的那次不同,这次才拐到去往禁区必经之路的小道上,两人就被拦下。
是特别行动队的人。
“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吗?”银琅被枪指着,仍然不忘了伸着脖子往里看。
“不要再靠近了,否则我会开枪。”
银琅自然知道这是对自己的警告,可他不这样做,怎么能让障目出现。
“我就看看,看看又不会掉块肉。”
“请你不要再靠近,否则……”
说话的男子被旁边的人悄声提醒了什么之后,闭口不言,但枪口依然对着他。
银琅:“怎么不说话了。”
“你跟他说什么了?”
“是不是你们队长让你们拦着我的?”
“你们队长干嘛去了?怎么找不到。”
“帮我联系一下你们队长,我有急事找他。”
“不会是里面的异种失控了吧?”
“那我能帮忙啊。”
……
大概觉得银琅话实在太多太密,提醒的那个人跟后面的人说了什么,那人便离开了。
没多久后又回来了,挤到前排:“队长找你。”
银琅跟屠英对视,得意的扬扬嘴角,成了,声音软下来,听着很舒服,但又有些特意:“障目长官,你在哪呀,我出紧闭后怎么没见到你,找你你也不理我,我都想你了。”
周围人:“……”
林樟:“……”
银琅:“四脚马我收到了,但我要活的呀。”
林樟:“活的等我回去再说。”
“不是不让你去禁区吗?”
“96号没跟你说?”
银琅看向屠英:“哦,他说了呀,但我不是想亲口听你说嘛。”
林樟:“……”
“所以你就为了找我再闯禁区?”
亏你想的出来。
银琅不好意思地笑了:“那我也是没办法嘛,我想要四脚马。”
林樟:“……”
他就没见过这么难缠的人。
银琅:“好不好嘛?长官~”
怎么还开始撒娇了?
林樟官复原职,正在部署作战方案,这会他的声音传入耳,小A又开始不安分了。
“好好说话。”
银琅立刻恢复平时的清冷,像是领导在给底下的人下命令:“那你把四脚马给我,再弄一个数据存储器。”
林樟:“……”
这家伙一定是学过变脸,否则不会变得这么快。
“四脚马可以给你,数据存储器不行。”
银琅:“为什么?”
林樟:“你要存储器干什么?又憋什么坏点子,上次说自己冤枉,又闯禁区被关了七天难道没记性?”
银琅开编:“没有,我已经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了,我最近迷上看剧看电影了,想借用秃子,哦96号的播放器,但是没有数据存储器,看不了,障目长官,您行行好,帮帮忙,也让我无聊的日子多点精彩嘛。”
好拙劣的谎话。
96号本人听了都直挠头的那种。
偏偏林樟还觉得有点可信:“一会我找人给你拿,但你要清楚,是借你,看完要还的。”
银琅:“啊——?”
“不能给我新的么?”
林樟:“你别得寸进尺。”
“要么借你,要么你想看什么跟我说,我让人给你找。”
银琅:“……那行吧,那我可以借一周吗?毕竟有好多想看的。”
林樟:“三天。”
银琅:“七天。”
林樟:“四天。”
银琅:“六天。”
林樟:“不借了,我还有……”
银琅立马打断:“借!五天,五天好不好?”
极致的推拉,屠英就算听不到对方说什么,也能猜到对方的脸有多臭。
林樟:“你最好不要揣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银琅:“那这是答应啦?”
林樟“嗯”了一声:“让他接电话。”
目的达成,银琅一秒都不留恋,直接把通讯器还回去,挑眉给屠英使个眼色:成了,进行下一步计划。
回去的路上,屠英问:“堂堂一个特别行动队队长就被你耍的团团转?”
银琅:“也没有吧,我这是智取。”
屠英实在忍不住乐:“你这要能算得上智取……”
银琅打断他:“反正达到目的就行了。”
“也是,”屠英点头附和,“不过你非要四脚马做什么?不就是个宠物么,还要花心思在上面。”
银琅:“不做什么,就是单纯的挑衅。”
屠英:“……”
还以为他转性了。
“那你成功了呗。”
银琅撇撇嘴:“不算吧,打个平手。”
“接下来就看方振的了。”
屠英:“但愿他没出岔子。”
第二天傍晚,已经一天没楼面的方振火急火燎赶过来。
“拿到了!”方振压低声音说。
他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刚挖煤回来。
银琅往后躲了下:“你干嘛去了?拾荒了?”
方振坐下,正想拿起银琅面前的杯子,手都伸过去了,看到银琅正盯着,半路转向,抓起屠英的杯子,仰头一饮而尽:“哈——渴死我了。”
“拾荒?”
“我去干正事了!”
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卡片,上面一堆突起的眼睛,仔细看能看到虹膜的纹路。
屠英惊讶:“你真搞到了?!”
方振点头:“还不快夸我!”
屠英竖大拇指:“真棒。”
倒是银琅,一脸淡定的模样,从他手里拿过卡片端详:“确定吗?”
方振抢回来:“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不能质疑我的能力!”
银琅挑眉:“那我们明天动手。”
·
翌日。
三个人蹲守在X区监控室附近的死角。
这里是为数不多的监控盲区。
毕竟X区主要是办公区域,所以监控并不密集。
眼下三个人只需要静待时机,然后铤而走险。
银琅站在前面,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
再有五分钟就要换班了,到时候便是他们的机会。
从障目那借来的数据存储器,也已经找人做了处理,既能存储信息,也不至于被破解。
屠英:“青语的技术能行吗?”
他还是有些担心,先不说能不能找到真相,他不希望有任何人因此受伤。
银琅:“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相信他。”
他拿着那个小巧的数据存储器端详。
其实他也不太放心,但没办法,只能选择相信。
银琅:“方振,等下他一出来,我们就过去。”
“秃子,你在这守着,有问题就吹两下,”银琅把骨头制成的哨子递给他,“保护好了,这东西我还要收藏呢。”
屠英拿着哨子颠了颠:“文物?”
银琅:“我自己做的。”
屠英:“什么做的?”
不等银琅回答,监控室的门就被打开,里面的人走出来。
那人环顾四周后,扯了下衣襟,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事不宜迟,银琅推着方振:“走了,走了。”
然后回头跟屠英招呼,在唇前比划吹哨:“别忘了。”
银琅跟方振弓着腰,蹑手蹑脚来到监控室门口,他让出一个位置:“你来。”
方振上前,把“偷”来的虹膜举起——识别成功。
监控室的门自动弹开。
银琅推着方振进去,而后四下观察,又看向屠英,闪了进去。
人一进去,门就自动关上。
声音有点大,方振吓了一跳。
银琅来不及多看,找到数据存储器借口,插上去,将所有东西全部拷出,等待的功夫跟方振对视:“看我干嘛?”
方振:“全都拷出来?”
“不然呢,哪有时间看,”银琅一边催促,一边注视着满屋子的监控屏。
监控室内几乎被监控屏铺满,周边是一圈控制面板,只给人留出一点狭窄逼仄的空间,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能在上面看见。
方振盯着监控室周围的几个摄像头,催促:“快点,有人要来了。”
“别催。”
银琅当然知道要快点,但数据存储器的传输速度有限,尽管让青语做了改进,可内容太多,还是很慢。
时钟在心中滴答滴答地走,银琅额头已经渗出细密汗珠,手在裤子上蹭了蹭,盯着进度条,82%,已经很快了。
但是……
方振:“好了没!狱警马上就到了!”
银琅甚至都能听见走廊传来的脚步声:“快了,快了。”
92%……94%
哨声响起。
人就要来了。
可东西还没拷完。
方振急得一身汗:“你好没好啊,人要到了,我们来不及了。”
银琅也知道来不及了,他瞥了眼监控屏,人已经到走廊了,就算是他们现在出去,只会打个照面。
他环顾四周,看到角落里堆砌的杂物:“你去,躲在那,别出声,找机会离开。”
98%
还剩2%,就是不跳。
脚步声越来越近,哨声没再响起,银琅也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但他知道,这东西不拿到手,可能这辈子都要稀里糊涂的过下去。
方振轻跺一下脚:“哎呀,完事没啊!”
银琅:“你先去!不用管我!”
99%
终于跳了。
脚步声渐近。
方振已经躲好了。
可进度条还差1%。
银琅想要躲已经没地方了。
他抬起手狠狠给了自己几巴掌,脸蛋瞬间爬上五指印,又用指甲在脖子、手臂、手背上挠出几道红血印,还在身体上下抓挠、掐了几下,接着把衣服扯拦,裤|子|拉|过|屁|股的位置,操控面板上的东西全都推到地上。
这一通操作直接把躲起来的方振看愣了,想说话又不敢,只能忍着。
100%
终于好了。
门外脚步声戛然而止,银琅以最快速度拔掉数据存储器,丢在地上,倒下的时候,借势踢到方振那边,就看他能不能领会了。
同一时间,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