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那无情天，见不得有情人。偏又是那无情天，叫人多情生痴念。
——玉生烟
“素贤人，你的意思，本阁主已知晓。”闻弦歌心中冷笑，这素还真到底无愧于智慧之名，“那么，你也该回答本阁主的问题，是否同意参加天机阁的拍卖会？”
素还真含笑：“如此盛会，若不亲身参与，岂不遗憾？”
“如此甚好。”
闻弦歌挥挥手，下首一名身着白衣手持玉扇的男子微微躬身，走上前来。
“烦请素贤人随在下前往偏殿，阁主已备下酒宴。关于拍卖会的详情，席上再谈。”
素还真递了个眼色给秦假仙，后者会意，以另有他事为由离开了。
——
冥灵之境。
“月。”
“月？”
“月！”
“唔！”月鸣蝉自神游中回过神来，“何事？”
别清风微微皱眉，看向水幕：“是素还真的好相貌叫你迷了眼，还是闻弦歌勾起了你的好奇心？”
话到最后，更添几分冷意。
一旁的忘昔忍不住拢拢衣裳，后退了一步。
月鸣蝉知晓他这是吃醋了，若在往日定要好好调侃一番，今日却另有想法。
他也不回头，自桌上摸起扇子，站起身来：“风，之前我们答应醉墨痕的，只是不擅自进入苦境。若是有要紧事，也就不算擅自了吧？”
别清风一怔：“何事？”
“为你我未来的小徒弟，找个伴儿。”
——
琉璃仙境。
“素还真呐，你究竟，为啥要俺老秦陪你走这一趟啊？”秦假仙坐在素还真面前，灌了一大口茶水。
素还真为他斟满：“那天机阁阁主能想到以名声威胁劣者，不过是因为自认掌握了武林舆论走向。劣者请你一同前往，目的是让他们知晓，劣者也可以操纵舆论，因此他们的威胁劣者并不在乎。答应他们的邀请，不过是为了看看他们打算在拍卖会上耍什么把戏，也好判断是否对武林有害。”
“原来是这样啊。”秦假仙点点头，又问：“那你为何，又要俺离开呢？”
“两人在一处，容易被一网打尽。若在天机阁发生冲突，劣者在围攻之下难保你的安危，因此叫你先行离开。此前我已通知苍鹰暗中跟随，只要你的安全有保证，劣者便可放手施为。”
“高招啊！妙啊！”秦假仙抚掌赞叹，“那天机阁阁主闻弦歌，自以为将你玩弄于鼓掌，殊不知，你素还真才是掌控局势的那个人。”
素还真却摇摇头：“闻弦歌并不是天机阁阁主。或者说，他是阁主，然而天机阁背后，另有他人掌控。”
“哦？”业途灵十分惊讶，“这是怎么说？”
秦假仙一巴掌盖过去：“竟敢抢你大仔的台词！找打！”
素还真轻笑一声：“今日赴会，劣者观那闻弦歌虽应对自如，尚有大家风范，但眼角总是不住地瞟向殿内另一人。而一旁侍立的天机阁其他阁众，却以陌生而疑惑的目光打量那个人。由此可见，那人应是第一次出现在天机阁众人面前，而闻弦歌却对他多有倚重，叫其他阁众不满了。”
屈世途接到：“天机阁已是较为庞大的组织了，前几年不显山不露水的，谁知道一朝崛起竟有这么大的势力。他背后之人……值得深思。”
“嗯。”素还真正待喝茶，却突然站起身来：“诶呀，糟了。”
齐天变之前没插上话，正在郁闷，此刻连忙应到：“不用担心，有我洪福齐天的齐天变再去，什么事儿，都遭不了！”
素还真笑容中透出一丝无奈：“是莲儿。当初劣者答应会很快接她回来，如今三日已过，她还不知要怎样生闷气呢。”
话如此说，素还真心中也甚是奇怪，明明与那素心莲不过相处几日，怎就投入了这么多心思？仿佛真是血肉至亲一般。
他却不知，拥有冥灵之体的人，生性至纯，以心交心，是以他们所遇之人，但凡有些亲近的心思，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而素还真不知其中关窍，心中便存了三分疑惑。
——
苦境。
月鸣蝉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呼，忘昔那丫头，确实难缠得很。”
此前他们说要到苦境寻人，忘昔哭着喊着非要跟来。那孩子自小在两人跟前长大，并不怎么怕他们，他们也不舍得打骂，幸好跑得够快。
冥灵族的规矩，便是不得轻易涉足红尘。以冥灵族人的赤子心性及自身能为，很容易便会受到蒙骗，或坠入情网，酿成残祸。
近些年来苦境出了个叫剑非道的，其心性之耿直世所罕见，月鸣蝉一直怀疑他是冥灵族遗失在外的血脉，多亏别清风阻拦，月鸣蝉才没将人抢回来。
然而剑非道的事迹，却成了月鸣蝉为族中幼童科普为何不能入红尘时最常用的反面教材。
说起来，也只有后天被扭转体质的月鸣蝉和素心莲能减轻这种属性对自身的影响。
而别清风……
别清风只听月鸣蝉的话，说起来，也怪当初别清风功体初成之后，所见的第一人便是月鸣蝉。以月鸣蝉心性之狡黠之护短，还能再叫别清风被别人拐才怪。
“月，你究竟为何一定要到苦境寻人？”
月鸣蝉叹了口气，别清风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简单。他答到：“将来莲儿定是要随着素还真东奔西走的，你我碍于约束不能时常出手相助，冥灵族人又不能轻易涉足红尘。到那时，莲儿若是需要帮助，又该去寻谁呢？”
别清风双唇动了动，月鸣蝉立刻打住：“别，别提素还真身边的人，那是他的人脉，不是莲儿的。”
别清风略一思索，确实如此。
他只是单纯，不是傻。
月鸣蝉挥挥扇子：“这种事，他最擅长了。”
“嗯？”
“沽命师。”
——
云尘盦。
素心莲小小的身子倚着门框，翘首期盼。
从日出到日落，她已等了三天。
素续缘站在她身边，见她与初时的自己一般殷殷期盼，心中一酸。
“心莲，你该睡下了。小孩子睡不饱，可是要长不高的。”他柔声哄着劝着，神态颇似素还真。
素心莲委委屈屈地抬起头：“素素他还不来，续缘阿兄，素素，素素是不是，不要莲儿了？”
素续缘索性蹲下身来，摸摸素心莲的头：“不是的，爹亲他……”
他顿了顿，既不忍心见素心莲难过，又不想信誓旦旦却又叫她失望，只得无奈地说：“你以后就会习惯了。”
闻听此言，素心莲顿时眼圈一红，就要落下泪来。
好家伙，本来就很难过了，又听闻这种事儿不可能就这一次，以后多着呢，瞬间就把小孩儿吓哭了。
素续缘心知自己说错了话，又好笑又无奈，连忙抱在怀里哄着。
这小姑娘倒是全心全意依赖着爹亲，瞧着可爱的模样，若能多个妹妹，那也不错。
“诶呀，抱歉，是劣者失约了。”
却是素还真风尘仆仆地赶来，正巧看到小孩儿伤心落泪的一幕。
“素素。”素心莲委屈地轻唤一声，伸出小手要抱抱。
素还真从素续缘怀中将小姑娘接过，为她擦了眼泪：“此番是吾不对，回去请你吃糖可好？”
素心莲心说我又不是一岁的小孩子了，才不爱吃糖呢。却还是甜甜地笑了。
素续缘见素心莲止住了眼泪，便也笑了。谁知素心莲看了他一眼，竟又哭了起来，且此番比刚刚的抽噎更加猛烈，简直是嚎啕大哭。
父子二人顿时手忙脚乱，将人抱到屋里坐下，又是递手绢又是擦眼泪的，“这是怎么了？这才止住了眼泪，好好的怎么哭成这样？”
素心莲话都说不利索了，本就是三岁女童，能指望说得有多明白呢？她断断续续地说：“刚，刚才，续缘啊，阿兄说，他说，我以后、会习惯。我、我就是觉得、我才、才等了三天，就、就这么伤心，阿兄不知、不知等了多少、多少年，才会习惯，莲儿、莲儿心疼，呜呜呜呜……”
这一番话，竟说得父子二人蓦然无语，相望凝噎。
——
逍遥峰，天机阁。
“素还真到是好算计。”暗处之人一声冷哼，惊得闻弦歌浑身一颤。
“怎么，你怕了？”
闻弦歌登时汗毛倒竖，立即将身子伏得更低：“属下不敢。只是摄于天威，一时惊慌。”
“你到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闻弦歌伏在地上：“属下所言句句属实。”
“你可知，我最厌恶阿谀奉承之辈。”
“说实话怎么能算阿谀奉承呢？”闻弦歌小心翼翼地反问，却不知主子对自己这点小聪明是否满意。
“呵，也真是难为你了。”那人一挥手，手中翠玉光华流转，“罢了，今日之事并不怪你。下去吧。”
闻弦歌低声应是，缓缓退出门去了。
暗处的人弹指灭了烛火，冷笑一声：“素还真，你以为这样，就能扳回一局么？”
“天真！”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WIFI不稳，断了两天，唉，抱歉。另，劣者开了别清风与月鸣蝉的车，咳嗯，有人想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