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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永志不忘永不分离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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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舟左手抱着白色小罐,右手秉着拂尘,拂尘丝搭在左手手弯间,像一条雪白的貂尾,背上插着长剑。来往行人皆对他行以敬重的注目礼。

谢情这个时候才真正感受到贺兰舟现在混得有多好了。而自己两袖空空,生前身后,居然什么都没留下点,不禁有些闷闷不乐。

贺兰舟察觉到他这点小情绪:“怎么了?”

谢情道:“没。啧啧啧,没想到我谢情上天入地,本领盖世,有朝一日还是要寄你篱下,真是好手段啊……”

贺兰舟闷声道:“不是寄人篱下。”

“好好好,是白吃白喝卖身契是吧?”

虽然贺兰舟仍旧面如霜雪,但很显然他内心不像表面那么平静,捏着罐子的手都紧了紧。

谢情心中微动,转身倒退着走,看着贺兰舟,径直问道:“你这瓷罐里……种的是什么?”

贺兰舟道:“花。”

“什么花?”

“不知。”

谢情犹豫一下,万分小心试探道:“不会是我送你的那个吧?”

贺兰舟目光移到他脸上,道:“是。”

谢情脑中一空,仿佛听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居然真的是,他当时怎么说的来着?说的是“种出来就喜欢他”吧?所以他种这玩意什么意思?天呐天呐天呐……难道贺兰舟居然真的是……不不不,万一他只是珍惜这段感天动地兄弟情?我操了,他们之间有什么感屁个天动屁个地啊?

谢情艰难道:“那个……那啥,这个种子吧,它其实……是假的,种不出来的。”

贺兰舟垂睫:“哦,是吗?”虽说是疑问句,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刚知道的样子。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出卖了,道:“随便种种罢了,嗯,想起来的时候就浇浇水翻翻土而已,只当是个消遣……”

如果不是早就被那群小子捅出来,谢情现在可能还真信了他这番鬼话。

不过他这解释也够可疑了,须知,贺兰舟一般说话会超过十个字吗?不可能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谢情一副承受不住打击的样子,摆摆手:“……随便你吧……”

说罢便转过头,贺兰舟看不到,他转过去的脸红得简直要发烧。

实际上贺兰舟现在也慌得乱了神,否则必然会察觉谢情的异样。远远地喜欢一个人,既渴望他知晓,又惧怕他知晓,这是最矛盾,最无解的心绪。

谢情却是凌乱至极,心烦至极。想到那群少年说的什么失魂落魄,什么婉拒定亲,什么心上人,又联想到初入阳间时,贺兰舟千里迢迢赶来,还有生前各种莫名其妙的、被他视为挑衅和羞辱的相护。

头一次,谢情感受到和父母的亲情、同伴的讨好、计无乡的陪伴不同的,一种含蓄而隐忍的,不能宣之于口,却热烈而滚烫的感情。

而如果这份感情,他反而将之曲解、误会,狠狠踩在脚底……

他不能想象贺兰舟的感受。

“到了。”贺兰舟沉沉的声音惊醒了他,“在想什么?”

谢情一头撞进那深沉而温和的目光中,连忙闪闪躲躲,不敢看他,随便支吾两声应付过去。

贺母是个举止得体,仪态大方的贵妇人,见到他们只是温声关切了贺兰舟,而对谢情则完全无视,仿佛他就是团空气。

谢情从前还有些不爽,现在忽然觉得一切都有了解释。

怕是他的家人,也早就知道了他这份心思。

自此以后,谢情便有意无意躲着贺兰舟。

他在前厅,他便在后山;他在道观,他则在外面晃晃悠悠;狭路相逢,谢情就匆匆躲进人群,能避则避。进食的时候最尴尬,谢情就低头吃饭,恨不得把头埋进去,一副八百年没吃过饭饿死鬼的模样。

贺兰舟显然察觉到他的疏离,只是皱皱眉头,什么也没说没问。

只是每次谢情背过身,似乎总能感觉到身后一道探寻而疑惑的目光,引得他无所适从,无所遁形。

夜凉如水。

谢情靠在窗边,抱着膝盖,静静看着斜面的雕花镂窗,烛光流萤,好像要从窗户上滴落下来,一下、一下。光是看着,谢情就能想象里面的人的姿势。必然是极为端正的,背脊挺直,神色专注,执着一支细毫笔,一笔一划推妍辗转。

看了半晌,谢情关上窗,可是即使如此,也关不住窗外桃花枝一齐簌簌颤动。

门被叩了叩。

“请进。”

谢情一怔,一个年轻女子走进来,是贺兰舟的姐姐,年二十七,任职县正,主掌淮阳治安,如此年轻能坐上这个位置,家世原因有之,更多还是因为自身实力。

谢情诧异:“贺姑娘?”

姐姐笑了笑:“我熬了点粥,你尝尝。”

谢情更诧异,尝了一口,没滋没味,熬得实在一般,他还是点评一句:“很好吃。”

姐姐笑得更开心:“那就好,我还是第一次下厨,这个叫百年好合粥,可惜莲子是干莲子,百合也……”

“咳咳咳……”谢情现在是惊弓之鸟,呛得咳嗽,“百……百年好合?怎么起这么个名字?”

姐姐怔了怔,忽然抬起手将一缕黑发别到耳后:“我……要嫁人啦。”

“啊。”谢情连忙坐正,笑道:“真的吗,真是恭喜你啦!姐姐你放心,如果以后你家那位敢欺负你,就尽管找我,我一定帮你揍他!”

姐姐点了点他脑瓜,笑弯了眼睛:“你嘴真甜。”

一缕秀发从她肩上滑下来,谢情呆呆地瞧着,心里想的却是,姑娘家这么好,又软又甜,贺兰舟怎么会喜欢一个男人呢?

“谢情,我问你一件事。”

谢情听了她认真的语气,正襟危坐:“你问。”

“你和兰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姐姐道,“我看你们这两天,好像都不亲近了。”

不亲近?不对不对,他们有亲近过吗?

谢情掐了一把手心:“没呀,我和他能有什么。”

姐姐抿抿唇,道:“虽然这个要求过分了,但是……无论兰舟做了什么,你别生他气好吗?兰舟他,经不起折腾了。”

“兰舟从小就是个乖孩子,父母说一不二,从不忤逆。天赋极高,过目不忘,家里人都指望他光宗耀祖,就像个精致的瓷器,被人护着养着,生怕摔碎了。”

谢情道:“嗯,我的确不如他。”

“他第一次忤逆父亲就在十一岁的时候,他失踪了一整晚,第二日回家,和家里大吵一架,说他想走自己喜欢的路,喜欢自己想喜欢的东西。父亲便与他约定,除非修道他可以誉满天下,否则仍旧回家继承家业。”

谢情想到那天贺兰舟随谢父回来后,从此埋头苦读,自己还当他是装模作样、不识眼色,道:“原来如此,他还真是一腔热枕啊。”

姐姐笑道:“是啊,对人对事,总是一条道走到黑。”

谢情眼皮一跳:“是吗?”

“是吧。”

第二天早晨下了小雨,谢情昨晚辗转半夜,方才沉沉睡去,走到花厅,便听见一阵热闹的人声,时而传出陌生的笑声。谢情尚未走到门口,便听有人道:

“贺公子面相极好,福泽深厚,谁家姑娘嫁了他那是福气。夫人,我给您看了,林员外家的长女,温柔贤惠,虽然才华不算惊世绝俗,但做个贤内助那是绰绰有余。”

原来是个提姻亲的媒婆。

贺母听了极高兴:“好好好,兰舟,你看看怎么样?”

贺兰舟也在里面?

一阵安静,谢情躲在门边,屏住呼吸聆听。

贺兰舟半晌不说话,贺母急道:“这淮阳城现下的好姑娘都给你瞧遍了,你怎么就没个主意呢?这要传出去,岂非人人都说贺家公子眼高于顶,谁也瞧不上吗?”

贺兰舟似乎有些疲惫:“不是,娘。”

“那是怎样?”贺母提高了声音,“你是非要吊死在一根树上是不是?你做了多少事,人家有正眼瞧过你一眼吗?!”

谢情心下一震。

贺母又语调转哀,悲戚道:“你是非要我们贺家断了香火是不是?年后你姐姐也要嫁人,以后我们家就只剩你了,你是想看我和你爹到死了连孙子也抱不上吗?”

媒婆忙附和道:“没错,贺公子,这传宗接代向来……”

贺兰舟忽的冷冷道:“闭嘴。”

登时人人噤声,沉默半晌,贺兰舟长长叹了口气,艰涩道:“好,娘,这次我试试看……”

此言一出,贺母惊喜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擦干了眼泪,情难自禁地在厅中走来走去,众人已经开始张罗婚嫁事宜,一片喜气洋洋。

谢情听到那个“好”字,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心绪,说实话,贺兰舟可以过“正常”的日子,生儿育女,家庭美满,他应该高兴才是,却又不知为何,心中一股怅然若失。

门内门外,热闹之中,独剩两人沉默。

余光中窓纸上人影忽闪,贺兰舟微愣,心中暗恼,忽然起身追了出去。

雨声淅沥,街上冷冷清清,地面的水洼反射着鸦青的天空。

贺兰舟踩着水,唤道:“谢情!”

前面的人影全身一震,侧过头,雨水把他的头发和睫毛都打湿了,垂下来遮住眼睛,有点看不清神情,只道:“你怎么出来了?这么大雨。”

贺兰舟哭笑不得:“你还知道这么大雨——你……怎么了?”

谢情眼眶是红的。

贺兰舟声音一下软了:“你……是不是听到我要定亲?”

他没有再说,最后默默道了一句:“对不起。”

谢情猛地扭头:“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贺兰舟沉默一会,道:“你放心,我答应了夫人照顾你,就一定不会食言。只要我在,你就可以一直留下,绝对不会再一个人……”

这人居然以为他在担心那种事?!

谢情气极反笑:“好啊!好!你好厉害啊!我没手没脚,什么都要靠你!我父母双亡,却要留在这里看你儿孙满堂,举家和睦!”

贺兰舟的手捏得死紧,只道:“对不起。”

谢情一阵呼吸困难,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上前抓住他的衣襟,低吼:“够了!你给我闭嘴!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你有哪点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一直都是我对不起你!”

雨水洗刷着他充满怒火的眼眸,一片灼人的明亮。

贺兰舟一阵怔愣,谢情却已经放开他。

大雨冲刷,他低着头,胸膛一阵剧烈起伏,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明白了。

为什么听见贺兰舟可能离开他就会一阵心痛呼吸困难。

为什么和贺兰舟僵持的时日里总会失魂落魄。

为什么有恃无恐的一次次怪罪。

为什么看见他就莫名的安心。

为什么给他换命。

自己也许大概……

沉默须臾,谢情道:“你就是个混蛋,人渣。你不是说,心里有人吗?你这样算什么?”

贺兰舟怔了怔,别过脸,眼睛里像是划过一片苍凉的白雪:“是。”

他抬起头:“可是,我等不了了。我钟情之人情不在我,况且,我家人已经为我担心了太多次……”

谢情忽然笑起来,一阵轻快:“你还记得以前我问你,你的心上人是谁吗?现在你愿意说了吗?”

“我……不能说。”

“少废话!”谢情拉住他的衣领,把他拉近,目光炯炯,“你快说!也许他也喜欢你呢!”

贺兰舟喉结上下滚动,闭了闭眼:“不……算了……反正你也不认识那个女子,说了也……”

他亲眼看着谢情的瞳孔骤然缩成两点,后者松开他的衣领,嘴唇发白:“什么?”

女子?

从前种种猜测、推定,他自信满满建立起来的高楼,瞬息之间被全部推翻。什么种子,什么心上人,光凭几个毛头小孩说说,他居然还真的信了?什么默默付出陪伴,也许不过是看在父亲的面上?什么贺母讨厌他,也许只是单纯的讨厌他这个人而已,毕竟他整日不得安生,是真的很讨厌!

原来这几日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居然都只是自己意淫,自作多情!

太可笑了!怎么又把自己陷入这种可笑的地步!

“谢情?”

谢情两只僵硬的眼珠缓缓上移,看了他一阵,狠狠推开,难以接受地往前走。边走边捂着眼睛,简直想发笑。

贺兰舟追上来想拉住他。

谢情一把甩开:“滚开!”

紧接着抽出自己的薄剑,剑身映着雨光,一片绚烂夺目的铁青色光芒。羞恼和自嘲之中随意地使了个剑招,直直地朝贺兰舟刺去!

贺兰舟脸色微变。

谢情本以为自己是鬼,使出的剑招与常人没什么两样,贺兰舟必能轻易挑开。

熟料那长剑直指贺兰舟腰腹,贺兰舟似乎是躲了又似乎没躲,但背上的长剑却自始而终没有出鞘。

利刃割开皮肉的声音如此鲜明,仿佛响彻天地,一切都快得来不及反应,谢情只看见一片剑光血影。

谢情整个人完全呆住了。

一朵鲜艳的花从他的腹间绽开,逐渐扩散,晕染了一大片白净的锦袍,贺兰舟复杂而悲伤地看了他一眼,最终眼睛阖上,沉重倒地,溅起一片雨水。剑从伤口处落下,摔在地上,与地相撞响起犹如乐器的轻响,血迹被雨水冲刷干净。

天地间只剩下雨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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