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样，应该不算女子。

末议妖娆摸着自己的肚子，感觉怪怪的。

整个腹腔时不时会痛，位置也总是不一样，原来肚子的五脏六腑都在休养。

“二叔，那我以后就只能这样了？”末议妖娆也学着末议平槐，坐在栏杆上。

“娆娆想要变回之前？”

“问问看，说不定可以呢！”

末议平槐不得不佩服末议妖娆的想法，用双手比了个飞鸟，夕阳下的影子落在曲桥上，“思想就是要如飞鸟一般不受拘束，才是族长。”

“二叔我会弄小狗。”末议妖娆比了小狗，装着要咬末议平槐的飞鸟，“不要跑！”

“心思要如犬般单纯忠诚才能守住末议一族。”

“二叔还是喜欢教育人呢。”

“娆娆就是心思单纯的孩子，二叔夸你呢。”

末议妖娆可是看到了这个二叔的坏笑了，“二叔就是说我像个小狗狗罢。”

“小狗狗不好么，听话还惹人喜欢。”

“哼！”末议妖娆双手抱胸，把头偏到了一边，“惹人喜欢可不能成为合格的族长，我迟早有一天会让二叔刮目相看的！”

“能让秦二喜欢娆娆，已经是让我刮目相看了。”末议平槐望着末议妖娆说道。

“我之前确实给二叔说过我遇到了一个喜欢的人，可是二叔说他一定不会喜欢我的，我还记得呢。二叔还让我放弃，和秦二那时候希望的一模一样。”

在几年前，末议妖娆只对二叔说过这件事，本来以为一向会支持自己的二叔会出主意帮着自己，结果，末议平槐一听说秦二就让末议妖娆放弃。还好，末议妖娆坚持了下来，那时候本以为此生再也难见了，多亏了施正卿，又可以名正言顺的去见他了。

末议平槐摇了摇头，“关于那个秦二，我希望娆娆可以自己去天地清霜里找到答案。二叔可以告诉娆娆的事情只有一件，千年前，我们末议一族就有过关于秦氏的记载。和秦二有关系的那个先祖名为末议柳梨，是术宗的人。”

“末议柳梨？柳梨，柳梨，琉璃？”末议妖娆念叨着，突然没了声音。

“娆娆，书载，这位先祖是位绝色女子，在那个时代有第一美人之称。想来天地清霜里你很容易找到关于她的记录。”

“二叔，你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呢。”末议妖娆跳下了栏杆，面对着夕阳，仰起头，面无表情的望着末议平槐。

末议平槐第一次看到末议妖娆这样的表情，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了，末议妖娆的语气没有生气也没有惊讶，听不出来一丝一毫的感情。

“之前没有确认，看到娆娆的身体以后，我确认了，那个秦氏就是秦二，只有他才会这么了解末议一族的事情。娆娆你是被送到何处风吹柳的码头上的，发现你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睡在小船里，除了他没人可以这样了。”

“这件事，父亲知道了么？”末议妖娆问道。

“知道了，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

“我要去天地清霜。”

末议妖娆说完就飞跑着下山了，他不想让末议平槐看到他忍不住流泪的模样。

所有的事情都清晰了起来。

秦二喜欢的人，秦二如此了解末议一族的原因。

秦二说过，他和末议家先祖相识，所有才会知道关于末议一族的事情。

末议妖娆那时候没有想过，是怎么样的熟识才能让末议家的先祖告诉他一个外人族里的事情，现在才恍然大悟。

是喜欢啊，先祖喜欢他，所有就会和末议妖娆一样，告诉他关于族里的事情。

和先祖喜欢上了同一个人，这样的事情到底该如何是好？

末议妖娆从未想过，秦二深爱的那个女子会是自己的先祖，和自己拥有相同的血脉的祖先。秦二记忆里那个看不见模样的女子，占据了秦二以前所有的欢乐记忆，他有多爱她，末议妖娆都知道。

对末议妖娆有过的温柔，也对那个女子同样温柔，他总是从后面望着她，他们之间好像有距离，又好像没有。

那些零碎的记忆，都是他爱着她的证明。

到底怎样才是爱呢？

末议妖娆曾经在心里偷偷将秦二对他做过的事情和那个女子做比较，得到的结论是不相伯仲。

可是，末议妖娆一直都忧心忡忡，那个人可以让秦二记了千年，怎么说都比他强罢。

琉璃会叫琉璃的原因也是因为那个女子，因为先祖名讳为柳梨。子梟说过，秦二养过的猫都叫同一个名字。

秦二喜欢的是猫，不是他这样的小狗狗罢。

“我才不是狗！”末议妖娆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都怪末议平槐总是取笑他是小狗狗，都会想当然的代入了。

末议平栀和末议平槐都知道秦二和先祖的事情，他们不敢过分干预族长的事情，哪怕末议妖娆是后辈，才刚刚继承了族长的位置。这件事末议妖娆是清楚的，每一个末议一族的人都清楚。成为族长就拥有了绝对的权力。

权力这种东西对末议妖娆而言毫无用处。

秦二不会因为他是族长就会更爱他一点，活在传说里的末议一族就仅仅是传说了。

避世的原因先祖从未提起过，大唐如今是少有的盛世太平，是否要重回俗世，是末议平栀提起过的事情。末议妖娆也思考过，如今只能等到施正卿要做的事情完成了，等大唐下一任君主确定了再做决策。

都说天地清霜里拥有先祖的智慧，可以知古通今，末议妖娆自知没有过人的才能，秦二的事情，先祖的事情，末议一族今后的事情，都要在天地清霜里找到答案。

从水色连天雪到天地清霜很远，一直是禁地为名的天地清霜在山顶上，和水色连天雪一样，是独立的一座山，被浩渺如海的水面环绕，周围没有桥和路可以到达。

只有族长才可以踏着水面如履平地的到达水面的另一端，在那里的山顶上的仙宫就是天地清霜。

从小耳濡目染的传说是这样描述的。

事实上，末议妖娆成为族长以后还没有去过天地清霜，所以这个传说是不是真的，他也不清楚。

当他行色匆匆的跑过末议一族大部分人居住的月照花林的街道时，每个人都在对他行礼，他没有停下来回应，他想要赶快到月照花林的码头。从月照花林顺流而下，到达长生眠花。长生眠花的花海尽头的海洋就是环绕天地清霜的那片水域。

不过人们都注意到了，这位族长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

许多人都是认识末议妖娆的，曾经是同窗，现在已经身份有别了。

族长的事情不可干预是不可违抗的制约性族规。

他们也只能目送末议妖娆一个人坐着小船顺流而下。族长不主动和他们说话，他们压根说不出话来，遇到老朋友打招呼也做不到了。

生河江畔渔船往来如织，自觉的为末议妖娆让开了一条路，一如在月照花林的街头每个人都会为末议妖娆让路一样，都恭敬的对末议妖娆行礼。

太阳快要落山了。

末议妖娆已经离开了月照花林，在月亮升起来的时候，他到了山青花欲燃。

山青花欲燃不是一座山，是一群险峻高耸的青山，这里是学习命术的地方。两岸的悬崖峭壁上依山势修着栈道，山顶上是一片通火通明的宫殿，连接南北两岸的悬空桥的影子时不时落在身上。

河面宽广，末议妖娆小时候最怕的就是通过悬空桥去对岸。现在从江面往上望去，更加感觉悬空桥是真的可怕，山好像和云彩连在一起，月亮被宫殿的屋顶遮住了半截，月牙少了一半的牙儿。

末议妖娆躺在小船上，无聊的数着头顶上的悬空桥，没一会就数不过来了，山青花欲燃的水流很急，没来得及数就到了下一座桥。秋天还好，若是在夏季就是刺激的不得了的漂流，小船很容易翻船，人啊分分钟被湍急的江水拍到水里。不过好在除了天地清霜所在的海域可以沉下去，其他的水域都是淹不死人的，除非主动潜水，末议一族的人会飘在水面上。

随着流水而下，青山渐隐，浓雾笼罩在江面。

生河的中游有一片烟波浩渺的水泽，名为云梦。这个地方和外面的云梦处在同一地，九天之域有外面地域的影子，只有极少数相同，这个千里水泽就是其中之一。

这里没有月照花林那么多人居住，隔着雾气，末议妖娆可以看到江畔的灯火，时而聚集，时而分散。

不喜热闹的人会选择在月照花林外的地方居住，只要家主批准了，不论是在沙漠还是雪原，都可以修建房屋。曾经末议妖娆本打算去草原看雪山，最后因为继承了先祖之力作罢。

在水色连天雪可以看到想看到的一切景色，是族长的权力。

其实如果学好了命术，末议妖娆可以不需要乘船就能到达天地清霜，但是他不会，只能用最常用的方法去了。

夜已经深了，要到天地清霜还需要一段时间，大概在朝阳出来的时候，就可以看到长生眠花的紫色花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