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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长治久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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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从远处而来的凄厉吼叫划破梦境,李长逸被吓醒,还没有睡够,眼角溢出了些许泪水,他迷蒙着双眼,发现大殿里坐满了人,可是怎么这般安静呢?揉着眼睛,看清了他们脸上的凝重,李长逸越发费解。

此时,头上出现一只大手,摸了摸头,李长逸转过来,看到李承霂笑着对自己说道:“逸儿睡醒了吗?”

有一瞬间,李长逸以为看到了师傅,张着嘴,欲喊出那两个字,又哽在喉咙里:他是父亲,不是师傅。

李长逸揉着眼睛,摇了摇头:“听到有什么声音,被吵醒了。”

“许是做梦了。”捡起李长逸背后滑落的斗篷,李承霂说道,“父亲送逸儿回去罢。”

回去?李长逸突然意识到自己是来参加婚礼的!

“我是来看成亲的,我没有见过——”说着,李长逸看到李承霂面前吃的差不多的菜肴,顿住了,抬头看向大开的殿门,外面已经黑了,他问道,“结束了?”

“逸儿睡的香,便没有喊逸儿起来,待到逸儿长大了,父亲会给逸儿办一场天下最好最大的婚礼,好不好?”李承霂为李长逸将斗篷披好,继续说道,“逸儿饿不饿?逸儿只顾着写字,今天饭也不曾吃,回去吃些,再休息。”

“还有好几卷书没读,不能休息!”

李长逸边说边戴上斗篷的帽子,结果腿麻,没站起来,一用力差点磕倒,好在李承霂同时起身,扶住了他。

“父亲背着罢。”李承霂在李长逸面前弯下腰。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李长逸对李承霂的态度好了很多,此时此刻,他看着李承霂那宽厚的后背,有一种无法言说的依恋。

过了那么多年,一直忘不掉师傅背着自己走过满山竹林的场景。师傅很严格,只有在师傅后背上,可以短暂忘记师傅定下的规矩,和师傅说平时不会说的话,师傅会少有的露出笑容,听着那些属于小孩子的古怪问题,认真给出回答。

“逸儿是师傅最宝贝的人。”

“若是吃甜的,还是红豆更得我心。”

“在山的那边有河,有海,还有很多很多逸儿要珍视的人。”

“师傅喜欢的人在很远的地方,逸儿喜欢的人也在很远的地方。”

问题是什么,谁知道呢!

李长逸毫不犹豫的搂住李承霂的脖子,趴在他的后背上。

“就这一次,我长大了,以后不会让你背了。”

身下的人不在意的说道:“父亲老了,也背不了逸儿几年了。”

“不许说老了!”

“好,不说。”

走出大殿,左右两侧都是白虎禁卫,李长逸感觉有些奇怪:他们怎么站那么近,都贴一起了?

与李承霂坐在辇上,李长逸闭着眼睛趴在李承霂的怀里,问道:“他们站那么近是为了挡风吗?”

李承霂脸色依旧,他很享受的父子间的温存,眼睛里的冷漠存在片刻:“朔风劲且哀,父亲会挡在逸儿身前。”

李长逸没听懂也没有听清,含糊的嗯了声。

于他们身后的大殿里的人来说,他们父子的亲密,就像一记耳光打在所有人的脸上。帝王背自己孩子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可是被帝王云淡风轻翻过去的事,发生在不久前。

曾经,有一个孩子,他被帝王宠爱,他以为这是独一无二的,谁料,另一个孩子回来后,一切都不同了。

任何事都怕比较,就连父爱也是如此。

帝王对待孩子总是严肃冷漠,鲜少有笑颜,好像不喜欢孩子,七子却不这样想,他是唯一一个在生病时父亲会来看望的孩子,他是唯一一个能优先太子挑选赏赐的孩子,他是唯一一个会被父亲主动过问课业的孩子。

就连朝堂的臣子们也曾想过,或许七皇子才是帝王疼爱的那个人。

当然这一切都发生在李长逸没回来之前。

冬月短短,情感易碎,七皇子李长治做梦都没想过他拥有的宠爱是虚假的,他不过是某人的影子。

话说李长逸坐在龙椅上睡着后没一会儿,李长明又回来了,他下令凡是入殿的人都不许高声说话,不能打扰李长逸休息,太子的话谁敢不听,所以后来的赴宴皇子大臣妃子都低声交谈,丝毫不见喜宴的模样。

李承霂到了后,更是默许了李长明的行为,就连婚礼上的司仪北野蔼都不能高声,祝词念的只有几个人能听见。

用宴时,自然也没有歌舞,只有清雅的乐声。

李长治无法理解,尤其是看到李长逸坐在龙椅上睡觉,父亲还一脸慈爱的为他披上斗篷,他忍不住起身走到大殿中央,跪下叩首:“父亲,您教导我们兄弟要知礼识仪,可——治儿有一问,望父亲解答!”

“但说无妨。”李承霂心情很好,抬手准许。

李长治挺直腰板,冷静的看向李长逸:“今日是兄长的大喜之日,九弟怎么能安然熟睡在龙椅之上?不知此举算不算得目无尊长?”

“逸儿才回宫里,规矩并不清楚,日后为父会一一教导你九弟。”

这样的回答李长治只觉得膈应,父亲脸上的笑容那般真实,那种包容让他眼睛酸。

“就算是寻常百姓,也明白的礼数,缘何到了九弟这里,就可以无视掉?”

李承霂面对李长逸的愤然,若无其事的回道:“此事,宴会结束后我们父子再细说。”

“父亲!如果是臣,您一定会唤醒臣,您还会训斥臣,绝对不能像对待九弟这般!刚好所有兄弟都在,臣想问问父亲,父亲您为何偏心于九弟,难不成您要我们像您一样去接纳九弟的无礼行为吗?九弟见到我们从来是直呼其名,连最基本的礼节都不懂,也不知谁教九弟的,说出去,九弟是您的儿子,是我们的兄弟,真是让人耻笑。”

七皇子的质问震惊四座。

“李长治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承霂勃然大怒,七子的话不经意之间触到了他的底线。

王皇后先一步按住了李承霂拍案的手,劝道:“陛下,小孩子的话不必认真,老九被您疼爱,老七有些嫉妒罢了,息怒息怒。”

忍着怒火,李承霂垂眸说道:“老七,可知错!”

可李长治没有低头的意思:“臣不是嫉妒,是实话实话。”

李承霂刚想发火,李长明就站起来了。

“七弟,为兄与八弟并不认可你的话。”李长明起身行礼,继续说道,“既为兄长,该心胸开阔,不过是直呼大名罢了,为兄与父亲商议过,过几日让九弟去颂书院读书,好好教导便是。”

“老七,不如到时让老九与你一道读书,你是兄长,做个榜样也好。”王尔若笑道。

这样也算是台阶了,李承霂到底是不想难为李长治,也承了话,问道:“老七,如此,你先别去国子监了,陪逸儿去颂书院读几年书。”

李长治一口回绝:“布衣匹夫,贫贱鄙陋,如何一处?”

李承霂眼里不见柔情,望着李长治一遍又一遍念着:“同胞手足,兄友弟恭。”

别说李长治被吓到了,李长明的眉头都少有的皱起了:“陛下?”

随着李长明的话语落下,那一刻,李承霂脸上的怒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笑意,夹带着一丝悲伤,一丝不舍,一丝漠然,他说道:“若非你长的与霖儿有几分相似,让朕不觉想起那个任性的孩子,你连那仅有的关爱都不可能得到。”

从来都想不到是因为还南王才会被父亲喜爱,李长治傻掉了,父亲对自己的宽容是为了还南王,那么自己在九弟这里讨要什么呢?

好像承认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李承霂叹了叹气:“好一句贫贱鄙陋。”

在很长的寂静里,李承霂做了一个决定——只有他自己知晓的决定。

不得不承认李承霖已经长大了,闭眼装作不知李承霖的所作所为,却无法做到答应过他的事。给不了他真正想要的,也无法回应他,有的事从出生就被决定好了。

兄长应该做什么?能够做什么?

同胞兄弟应该做什么?能够做什么?

皇储应该做什么?能够做什么?

皇帝应该做什么?能够做什么?

无时无刻不在审问着自己的心。

幼年时保护不好他,也保护不了自己。倘若没有那副病弱的身躯,或许还有更多相处的时光,看似美好的回忆里,有数不清的恶意,他们想要的不仅仅是自己与他的性命,还有帝位。

年岁渐长,李承霂才懂得了父亲的犹豫与绝望。

父亲是不是也后悔过,就像自己一样?父亲有没有羡慕过施亦寒呢?或者说有没有羡慕过还南王呢?

囚于王座,困于皇权,血脉的诅咒是一生都挣脱不掉的枷锁。

何时覆灭,何时休。

既然安定尚不可得,就让他离远些罢,盛世落幕的时间还未到。

等待李长治的是一句结束一生的旨意:“忤逆,斩之。”

大臣劝谏被李承霂一句:“司空谓,谁劝,一同拉出去斩了。”给堵了回去——因为说情的郭植真的死了。

李承霂的杀心已定,死在千弦殿外的人只有两个——七皇子李长治与中书令郭植。

作者有话要说:~_~不出意外的接下来又是过去的事,接在李长逸回宫的那段回忆后头。

老实说我还挺喜欢李长明的,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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