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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爱他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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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引以为傲的优点变成遗憾的祸端,首尝悲哀滋味的北野崇扬终是耗尽了最后的倔强,放下了自幼钦慕的太子殿下。

该怎么说呢?不愧是被自己钦慕的太子,在年少时就果断拒绝了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情。

太子殿下的话,北野崇扬照做了——将他不需要的热忱给了他的子民。

走街串巷的娇花备郎,在每个坊间留下足迹,在每家每户的家长里短中保持清醒,在每个当值与休息的日落时分抬头远望东宫,惦念着他,做着为他所做的正确的事。

从不露弱,哪怕得知了真相,北野崇扬还是不会有所改变,因为他说过:不畏惧于无法改变的事实。

可无论如何坚强,终究也挡不住获知真相后的无力。在心中建筑起的高墙已然不能继续倚靠了,深藏多年的爱意在重见天日后,缺失了那种想要继续下去的冲动,北野崇扬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然而放眼望去,又没有可以支撑的地方,说不定一不留神就会亲手将自己埋葬在危墙下。

昨日北野崇扬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中,衣裳都没脱,直接躺在榻上,睡了过去。

等到晚些时候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北野崇扬发现母亲正在为自己添被。

“最近没休息好罢,黑眼圈如此重。”刘姗君颇为担忧的说道。

“阿娘——阿娘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北野崇扬裹着被衾,警惕的打量着母亲,然后冷了脸,“又是谁来说媒了?”

“今后再也不提了,”刘姗君拍了拍北野崇扬的脑袋,起身坐到了长几旁,揭开扣住的饭菜,说道,“醒了就趁热吃饭,为娘也回去歇息了。”

“阿娘怎么突然想通了?”北野崇扬披了件绒衫走了过来。

刘姗君将胡饼掰开递给北野崇扬,说道:“你外祖纳了妾,为娘回去了才知晓。”

“所以阿娘想通了?”没有接她手里的胡饼,北野崇扬夹了菜。

“非也。”刘姗君说罢,只好放下手里的胡饼,看着儿子吃饭的模样,许久不曾出声。

“阿娘怎么不继续说了?”北野崇扬吃了几口就没胃口了,喝了口热汤后就放下了筷子。

“为娘这一路都在反思,该怎么让崇扬愿意花些心思在家里。”刘姗君往火炉里添了几块新炭,“儿心娘难懂,父亲的心,做女儿的也同样难懂。”

“外祖说了什么吗?”注视着下人们收拾碗筷的动作,北野崇扬问道。

“没说什么,不过是回去待了几日,不由得想起从前了。”

“外祖可还好?”

“崇扬不愿听?”北野崇扬突然换了话题,刘姗君多少也明白他的意思,然而她铁了心不让他跑偏,“你外祖一切都好,他老人家一直念着你与瓶儿,盼着你这个孙儿亲自带着曾孙子去看看他。”

“我很忙。”北野崇扬陡然起身,走到了侧边书案前,随手拿起公文看了起来。

“这世上还有崇扬在意的人吗?”刘姗君提高了音量问道。

“阿娘问过无数次了,”北野崇扬抬眼看向母亲,“我的回答也永远一样,再者,是父亲与母亲嘱咐孩子将重心放在事业上的!我在意的人?我的想法重要吗?”

“崇扬一意孤行要去当那个备郎,我同意了!这不是崇扬的想法吗?”

“永远都在拿不科考做备郎这件事数落我!除了这件事,其他的,孩子哪一件没有听母亲的话?”

“崇扬的心是冰雪做的罢。”刘姗君红着眼说道。

“那阿娘的心是什么做的?”北野崇扬反问。

“为娘知道崇扬一直怪娘,不够疼你,可为娘是为了崇扬好啊!”

“是啊,那就示弱罢。”北野崇扬放下手里的文书,说道,“阿娘若是又想抱孙子了,我会再娶,随便是谁都好,我在意阿娘,所以一切都听娘的,不过不必再用外祖当做理由,同样的话我不想再听了。”

北野崇扬停顿了一下,默默看着她,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崇扬是要为娘死啊!”刘姗君捶着胸口,哭了出来,“有心里话告诉为娘啊!为什么不说出来,是为娘做的不够好,以前没有听听崇扬的心里话,为娘知错了,这几年,瓶儿一天天长大,看着他与崇扬那般像,为娘总是想起崇扬小时候——”

一提到瓶儿,北野崇扬还是冷了话语,他视若无睹的说道:“这么多年了,阿娘还没有哭够吗?我挨打已经挨够了。”

“崇扬!”亲儿子的讽刺没有制止刘姗君的眼泪,反而让她越哭越大声,“不会再让你父亲打你了,受罚都让为娘来!”

“父亲怎么舍得对阿娘动手,他眼里只有阿娘。”

“崇扬!你在怪我们吗?”

“孩儿怪自己,不够努力,不会讨阿娘欢心。”北野崇扬整了整衣裳,拿起一旁的佩刀说道,“这两天比较忙,暂时不回来了,夜里巡逻的人手不够,孩儿先走了。”

“崇扬,你是要逼死为娘啊!”刘姗君拦住了他,抓着他的手臂,不放手,“为娘这就走,不提再醮一事了,也不让崇扬受罚了,也不会提瓶儿了,崇扬就在家里休息,不要出去了,算为娘求你了!”

“真羡慕阿娘。”北野崇扬突然笑着,为她擦了擦眼泪,“因为祖父纳妾,察觉到了危险,是怕孩儿再娶的那人待瓶儿不好,对罢?不过是妾,阿娘对祖父哭诉一番,找个理由杀了便是,如此,阿娘回去,祖父心里眼里的人还是阿娘。”

刘姗君完全没料到他的行为,赶紧抹了抹眼泪:“崇扬,为娘……为娘真的知错了,为娘不是这样想的,为娘看你外祖喜欢那小妾,才发觉崇扬也该有喜欢的人才对。”

“孩儿要是再像阿娘一些多好。”

“崇扬?”

“会示弱的人真的招人喜欢。”北野崇扬说着没有了声音。

“崇扬?为娘知错了,你说的话为娘都会听,说下去罢,让为娘听听心里话,好吗?”

在母亲一声又一声的呼唤声里,他茫然的眨了眨眼,红着眼睛说道:“我在意阿娘啊。因为在意,当阿娘因为我而向父亲哭诉,我都三十的人了,还会被父亲打的时候,我不会怪阿娘;因为在意,当阿娘一次又一次说我比不上谨言堂兄时,我努力练武读书,努力让自己超过谨言堂兄;当阿娘说我应该成家了,我听话的和阿娘喜欢的姑娘结了婚,并很快生下了瓶儿,可阿娘又不喜欢她,让我离婚,我也离了。我从来没有埋怨过阿娘,我知道是我不够好,不够优秀,不够努力,所以才会让阿娘不喜欢。我哪里是坚强的人啊,我只是不想承认阿娘不喜欢我这件事,我唯一的弱点就是这份爱!”

“为娘不会害你,是为了你好,都是北野家的孩子,只有谨言和慎行跟在还南王身边,没有选崇扬,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所以崇扬要更加努力才行,不然怎么——”

“努力?但凡留在长安的亲卫都死了,阿娘,你知不知道,他们都死了!是阿娘说不想我远行,所以我被伯祖父从人选里除掉了,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没有被选中,所以我才能活着!”

“父母在不远游,有错吗?”

“阿娘还有瓶儿。”北野崇扬扶着她坐好,带着笑说道,“阿娘对瓶儿的好,孩儿都看到了,原来阿娘懂得爱人,不是不会爱人,阿娘不爱的只有我。”

“为娘最疼爱的就是崇扬!崇扬看不出来吗?难道为娘还不够爱你吗?”

北野崇扬终于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所有在意与不在意都无关紧要了,爱与不爱,都是无法改变的事情,期待与畏惧都带不来未来,那就接受事实,不爱就不爱罢,他不爱,她不爱,又能如何?

脸上见不到一点愤怒与痛苦,北野崇扬离开时,毫无留恋的对深爱了多年的母亲做了诀别:“对不起,因孩儿的出生,让阿娘无法再生育。有孩儿这般不成器的孩子,阿娘无可选择,若是有弟弟妹妹就好了,阿娘也会过的开心些罢,不必守着唯一的北野崇扬,守着一个厌恶至极,又不能甩开的人。孩儿想通了,孩儿也承认了,孩儿不需要了,已经不需要了。”

我不需要母亲爱我了,我不需要被母亲爱了。

我不需要他会爱我,我不需要爱了。

这个家除了每日回来睡觉,还有什么意义呢?

出来时早就宵禁了,路上时不时遇到巡逻的从夜卫,北野崇扬免不了解释一番,不过都是同僚,因北野崇扬工作狂的名声也没有多问,毕竟最近长安确实事情多,京兆府夜里有任务也是不可避免的。

夜里出门,非紧急事务不得骑马,北野崇扬从家出来,并不打算去府衙,走着走着,他从家所在的朱阁坊一路走到了遇乐坊的篱井。

冬月的夜晚太冷了,篱井有温泉,至少不会冻死。

在篱井凑合了一夜,北野崇扬便赶在早上人多时离开了。

走在路上,北野崇扬打算今日就去拜访井历,经过一夜仔细梳理,他此时此刻也迫切的想要知道北野蔼口中的“疯狂”是指什么?

毕竟与容孤坊有关的事,不止失火案。

于是北野崇扬今日绕了远路,去了趟兴昌坊,不过没有进去,只在门口待了会儿。

站在当年发现尸体的地方,回忆起他的样子。

那年春天还很寒冷,细碎的雪花如绢纱薄绸轻掩其上,报案人还以为是积雪,等到走近了才发觉是死人。

一直记得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像是睡着了,安详倒在兴昌坊南端正大门前。身上的官服整齐,身体也整洁没有伤口,就连鞋底也干净的找不到线索。

十四年前的礼部侍郎疑案至今没有找到破案的头绪,北野崇扬记得,礼部侍郎胥傲真曾与当时的京兆府尹妊夏频繁会面,而后,胥傲真就突然死在了兴昌坊门前。一年后,妊夏就调入了大理寺,一直没有官职变动。在妊夏过世不久,大理寺丞井历也很快升官,接替了妊夏大理寺卿的位置。而关于胥傲真之死,井历亲自以证据不足为由,将此案搁置。

时至今日,若还有人能提供线索,除了井历再无旁人。

“今日带着酒水去看你。”北野崇扬转身朝着东面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无法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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