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河不是不舍,只是觉得这少女是因为家里人有病才不得不出来偷的,也是可怜之人。
夏无看了眼柳玉河像看傻子一样,经历了那么多事,还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夏无虽然没说话,柳玉河但从她的眼神察觉出了些什么?转念一想。
“她骗我们的?”
柳玉河暴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想冲出去揍那少女一顿,但少女被夏无喂了毒药,已经够惨了。但他又咽不下这口气。
两种想法在脑海里纠结着,柳玉河索性一个箭步冲出了门。在院子大声喊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一幕把夏无和老辛都逗乐了。
“小主子这朋友真有意思。”
柳玉河在院里鬼哭狼嚎,突然不知从哪飞来一个石子,迎面砸到了他的额头上,这下脑袋前后各自一个包,格外对称。
柳玉河捂住额头,环顾四周。
“谁?谁砸的我。”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屋檐上传来。
“大早上鬼叫些什么东西。”
一听那声音,柳玉河犹如见了鬼一样,转过头,脸上一脸谄媚。
“赵叔啊,对不起啊,我吵到你了?”
昨天进门,也没见到赵成,他以为他不在。这下完了。
赵成从屋檐上悠然飘下,落在了柳玉河面前,睨着眼,冷冷扫了一眼。
“这么有力气,那就背着石头给我去花园里跑圈。”
“啊……”柳玉河无力哀嚎出声,却又不敢反抗。
只好垂着头,耸着肩,耷拉着眉眼有气无力的出了夏无的院子。
这时夏无刚好也从屋内走出来,看着彻底没了精神的柳玉河却不敢出声求情,因为只要她说话了,那赵成肯定会让她跟着一起去跑圈。
赵成今天神色清爽,身上难得没了酒气。眉眼也舒展了许多。看样子应该是从那伤神的情绪中走出了。
赵成松了松筋骨,他今日倒也不是被柳玉河吵醒的,而是一夜未眠。这种大开杀戒的事不适合李旭东,做了这许久,后面该由他接手了。
赵成走到夏无面前。
“我要去帮你那个二爹的忙了,你自己万事小心点。”
赵成一直不承认李旭东当夏无的爹,要当那也应该他排第一个,李旭东排第二个,所以在夏无面前都说李旭东是那二爹。
夏无有些担忧,但眼下手里没有灵植做灵丹,不知道那些灵植是都被兰尘笙收走了还是怎么回事,这些日子她让老辛去找,都没有找到所需的灵植。
眼下,她只能盼着兰尘笙早些来找她。
“赵叔,你也小心。”
赵成朗声一笑。
“放心吧,这下三洲能伤我的屈指可数。”
夏无目送赵成离开,这傲仑如今的境地比夏无预想的差多了,再想想已经到了天昆城的高婶高叔,夏无第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决定,不知道是对是错。
她背负了查杀死阿婆真凶的这件事,她需要成长,需要磨练,她不能一直呆在无尽镇。
如果没有出现老高险些死了的事,她其实也不愿意让高婶和老高离开那无尽镇。而如今天昆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人人自危。高婶和老高恐怕得困在这宅院中困着时日了。
高婶和老高还不知道这些,出了院子就看到柳玉河背着石头在花园里跑圈,还给柳玉河竖大拇指,夸他用心练功。
柳玉河不知道赵成出了门,刚也没问赵成要跑多少圈,现在只能默默咬牙跑着。
夏无找到了高婶和高叔,说了最近天昆城的情况,高婶则笑笑,说正好可以休息段时间。夏无则表示,最近城里乱,但有很多商家在抛售店铺,可以让老辛带他们出去先看看铺子。
高婶两眼放光,连连点头。一听可以出门,柳玉河也顾不上会被赵成打,放下背上的背篓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出去?可以出去玩?”
老辛点头,天昆城的白天还是同往常没什么区别的。此时,刚好护送几人回来的汉子也来辞别,夏无让老辛包了个大红包送几人出了府门。
夏无原意是让高婶他们再休整一日再出门的,但柳玉河就一直痴缠在夏无身边。夏无烦了,索性就朝远处喊了声:“赵叔。”
再回头,柳玉河已经跑了的没影了。
而此时的赵成已经信步走到了许久未踏入的宫门前,上次他踏入这里,留下了满地的鲜血,踩着那些血,接回了自己女儿那冰冷的尸体。
目光含霜,若不是为了傲仑千千万万的百姓,他巴不得荡平了这偌大的皇城。
赵成一人背着一把长刀,一身朴素的青衣,闲庭信步般朝着宫门一步步踏去。只一人,宫门守卫军却感受到杀神降世,那迎面而来的千军万马的气势。
哗啦啦……
宫门处所有的守卫以及城墙之上所有弓箭手,目之所及,所有的士兵都齐刷刷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放到左肩位置。
“恭迎镇南大帅回朝!”
“恭迎镇南大帅回朝……”
士兵们声音洪亮,犹如响钟,声音在四周回绕。
傲仑国所有人都以为镇国大帅死在了那一场的血洗之中,朝堂上下,傲仑百姓无不痛心。南镜之处,还立着一处高大的镇南大帅的像。就连那玄明军,都默契得不曾去破坏这像。
镇南大帅,曾是傲仑的护国大帅,也是傲仑军中的魂。丢了这军魂之后,傲仑一蹶不振。
如今这军魂回归了。
宫门处,出现了几个高大的身影,身着黑色军甲,军甲右肩上画着狼头。
那是镇南军原本的军旗和军标。
几个身影看着不远处宫外的青衣男子,跪下。膝盖包在冰冷的军甲内狠狠磕在地上,几人脸色丝毫不变,只目光炙热:“大帅。”
呼喊出来的声音有着些许哽咽声。
看着那几道熟悉的身影,赵成仰起头,试图将眼中的热意逼回去。
李旭东真是好算计,自己的这些老部下也不知道在这宫门处守了多久。
一拂衣袖,赵成此刻目光坚定,从那跪了满宫门的士兵中穿行而过,一步步踏进了宫门。
当日,傲仑国上下贴满了告示。
振国王与镇南大帅回归傲仑,朝堂空虚,特再开科举,广纳天下贤才。另南境军也开始选拔新兵。
此告示一出,傲仑上下轰动,到处镇南大帅死,振国王退隐朝堂,多少有志之士对傲仑冷了心,选择出走,如今这两人突然回归,傲仑上下民心大振。消息慢慢也传到了另外两国,不少傲仑之人步履匆匆,往傲仑赶回。
天昆城白府内。
花园中,一头黑发夹杂银丝的白袍老头正在弯着腰悠闲浇花,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一中年男子走来,一路脚下小心,踏着青石板绕过那些花花草草。走到老头身旁恭敬了鞠了一躬。双手奉上了一封信。
“丞相,告示贴出来了。”
老头闻言弓起身,此人正是傲仑当朝宰相,白山。
白山将手中的水壶放在一旁,接过信。信中抄录的是今天贴出的告示。
正常来说,这一类的告示都需要丞相批录,再呈给傲仑王盖国印才能下发,但自李旭东回到天昆城后,白山就称病不出,闭府不见客,任凭外面纷争四起,他只当不知。
将信折起,塞回了信封。
“把大公子召回来。”
“这……”中年男子有些犹豫。
“丞相不是不愿意大公子参与朝堂之事吗?”
白山伸手抚了抚那盛开的花。
“这已经不是朝堂之事,是傲仑生死之事,他身为傲仑子民,他需要为傲仑出一份力。”
“是,属下这就传信给大公子。”
“让二公子去祠堂找我。”
白山语气淡然,中年男子却为二公子心惊。这是又犯什么错了。
白山覆手站在祠堂满满的牌位前,抽出三根香,点燃,手持长香恭敬得鞠了三躬。白氏一族自傲仑国建国以来就扎根在朝堂之中,至今已有数千年,而白山历任三朝,至今已跟随过三个傲仑王,原以为几月前就会迎来第四任。
煜南王把持朝政多年,煜南王性情残暴,这么多年白山一直在与其周旋,稳定朝堂,这傲仑国百姓才能安稳生活。李旭东回天昆城,他避退回府,才发现自己那次孙的行事作风竟如此糟糕。
他避退府中,傲仑王不曾派人问过,只送过一封信,信中写明了次孙是如何与振国王李旭东之子在城门外相遇,又是如何在酒楼中起的争执。
收到信的当天,他就让人将次孙锁在了房中。傲仑王的宠妃一家次日都齐齐在府中上吊身亡,宫里的宠妃也因伤心过度没了。
但白山如何猜不出,这是那傲仑王的手笔。
白子书被爷爷关在房中整整关了快一月,今日终于被放出了门,刚到祠堂,就看到自家祖父背着手站在祖辈排位前。
“跪下。”
白山猛的一喝,白子书膝盖一软,扑通跪倒在蒲团之上。
白山回头,看向那跪在蒲团上的孙子,小儿子无能,儿媳妇又溺爱孩子,这孩子渐渐就长歪了。
“子书啊,自你出生我就忙于朝政,没什么心思放在你身上,但也是请了天下最好的老师教导你,但你如今却长成这副性情。”
白山话语中透出浓浓的失望,白子书僵直身体。
“这一月里,陈国公家被抄,工部尚书家被抄,几家嫡系都被斩了,皇上宠妃及其一家自尽。天昆城世族消失了一半,子书,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白子书愣住,怎么会?怎么会都死了?明明一月前还和他一起吃饭喝酒的人。
“子书,等你大哥回来,我会送你去南境军中,不要试图找你母亲求情,否则我就让你爹把你那没规矩的母亲休回家。”
白子书身体一颤,母亲自幼就百般呵护他,告诉他,他是傲仑丞相的孙子,这傲仑国不会有人敢得罪他,世族子弟见到他都是捧着他,现任傲仑王又没有孩子,渐渐的,白子书也产生了在这傲仑国他想如何就如何的错觉。
而今日,祖父告诉他,那些捧着他,在天昆城只手遮天的那些世族子弟及他们的父兄,都死了!
“好好跪在这祠堂想想吧,你现在还能活着是因为什么?”
白山留下白子书独自一人踏出了祠堂大门,府中管家早已候在门边。
“老爷,振国王来了,在厅上等您。”
白山正了正神色,进入正厅时,脸上带着惯有的笑容。一迈入正厅,就看到那道白色身影,头发乌黑,面容年轻。
自己不过比李旭东大上几岁,此时却已经满头银丝,满脸褶皱了。
白山迎上前。
“许久未见,你怎么还一点未变。”
李旭东乍一见白山也是一怔,当初他,白山,赵成被称为傲仑三公子,风华绝代,吸引了无数少女芳心。白山如今却老态龙钟,看来这些年白山维持朝堂费尽了心机。
他和赵成选择放弃了傲仑,而这老友一人在苦苦支撑。
李旭东起身,一把拥住了白山。伸手在白山背上拍了拍。多年情谊,何需多言。
若不是有子后又有孙,白山何不想同他们二人一样,找个清闲地,悠闲度日。
两个好友叙完旧,李旭东直表来意。
“这朝堂我杀的差不多了,接下来补人的重任交给你了,我和老赵得去看看南境了。”
白山自是应承,送李旭东出门时笑道:
“还以为你这辈子不会婚娶呢,没成想回来一趟儿子都带回来了,不过你家小子和我小孙子前些日子有些误会,下次把你家小子带来,我让我孙子给他好好道歉。”
李旭东挑眉,这事他倒不知道,不过他已经很久没回过府看看夏无了。
“年轻人年轻气盛,偶尔有些争吵正常的,不过确实要带来给你瞧瞧,让你认识认识。”
两人默契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发在0点,祝自己生日快乐。也能像大帅归来一样,开启顺顺利利的新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