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皖韬一时有些语塞,他不知道莫松言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一个人当着你夫郎的面说要买你,任何人都会不高兴吧?
如此明显的原因还需要再问吗?
他提醒道:“我可是提前与你说了,你既然和徐掌柜说要开竞价会,徐掌柜便会等着,等到他没耐心了他便会直接自己开,届时你要如何收场?”
莫松言轻抚着萧常禹的头,像抚摸小猫的毛一样温柔。
“他现在是营生不好才想来挖人,等过一阵子有的赚了他哪里还想得起我?”
陈皖韬无奈道:“你想得太过简单,谁会嫌钱赚得少?如今摆明了你比说书先生能赚钱,那谁还会请说书先生?当然都恨不得重金挖你过去。”
莫松言继续抚着萧常禹,“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恶人自有恶人磨,一切无需太担心。”
“你这话说得相当于没说,该担忧还是会担忧。”
陈皖韬见莫松言不拿他说的话当回事,顿时有些泄气,挥挥手离开了。
后屋里便只剩下莫松言和萧常禹。
他双手捧着萧常禹的脸,让对方的头仰着看向自己,然后柔声道:“萧哥,很多事你无需担忧的,尤其是一些不好的事,我都会解决的。”
“这次的事也是,他买我不过是想让我去他那里说相声,不只他一个,好几个掌柜甚至都把银子塞到我怀里了,全被我给扔回去了。”
“这里面还有好多当初拒绝过我的掌柜,我怼他们的时候怼得可痛快了!”
“所以,你不用担心,当初是陈掌柜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收留我,虽然当时他也是一样的求助无门,但这么长时间下来,我们合作得挺愉快,双方也比较合得来,所以我不会忘恩负义,谁给我钱多我就跟着谁的。”
“咱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你也不希望我是那样的人,对吗,萧哥?”
说话的过程中萧常禹的双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两个人一人双手捧着对方的脸,两一人双手抱着对方的腰;一人低下头微笑着,一人仰着脸皱着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暂停,他们互望着对方,都没有说话,过了不知多久,萧常禹脸上一红,松开了莫松言的腰,然后侧过身子点点头。
莫松言仿佛被烫了一样松开萧常禹的脸,略为尴尬地哈哈一笑:“萧哥你不生气就好。”
说完他便像没事找事做一样脱长衫换外袍,萧常禹也是一派忙碌的样子将碗里的赏钱放进包袱里,最后两人一前一后离开韬略茶馆。
陈皖韬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摇摇头:果然还是吵架了,哪有人在听说旁人要买自己的夫君的时候能高兴?更别提夫君竟然还能拿这件事开玩笑了。
……
回家的路上,尴尬的气氛仍旧弥漫着,两人不似以往那般肩并肩前行,而是中间隔了段距离。
莫松言赫然发觉近日以来,他变得有些不像他了。
严格说来,是不像上一世的他。
上一世的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小鹿乱撞的感觉,哪怕在表演中说过无数次,但是他从来不知道小鹿乱撞原来是这种感觉。
就在刚刚,在他的双手捧着萧常禹的脸,对方那双凤眼望着他,双臂环着他的腰的时候,他终于知道无数人说的怦然心动是什么感受。
那是一种从心底泛起的甜蜜和快乐,他想要大声呼喊,肆意大笑,毫无顾忌地乱蹦乱跳,就好像小朋友得到了心爱的玩具一般。
尤其是在看见萧常禹绯红的面颊之后,他心里的喜悦感更是无以复加。
这是一个多么可爱的人啊,像猫一样傲娇慵懒,又像含羞草一样羞赧,让他不由自主地想顺顺他的毛,又想把他抱在怀里揉捏……
若要说起来,好像自从他穿越过来,就对身边的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当然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但这个理由在他身上又是不成立的,他上辈子可从来没有对谁有过这种感觉,无论是多帅的哥还是多美的女,对他来说都只是一个人。
现在想来,一切仿佛自有天意。
他反常的沉默寡言令萧常禹无比诧异,不时地侧过头观察他,见他垂着头沉思,萧常禹心中闪过一丝忐忑。
难道是方才的距离太过接近了?
他至今还记得莫松言背对着说的那句“别碰我!”
可如今,究竟是谁先碰了谁的,萧常禹却一时想不起来了。
他只记得那日的污言秽语之下,莫松言拉着他的手离开,他明明心里惊恍地不知所措,却在对方拉他手的瞬间安定了下来。
看着莫松言头上的伤,那是为了救他才受的,那么重的伤这个人竟然只想去河边把血洗了?
这如何使得?
然后不知怎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一桩接着一桩,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他从一开始烦莫松言说话,到现在对方一不说话他便觉得差些什么。
甚至他还……
萧常禹的脸更红了,他低下头,没再继续看莫松言,快步往前走去。
两人走到小巷路口,里面比较黑,莫松言拽住了萧常禹的手:“太黑了,不安全,我拉着你的手走吧,萧哥。”
萧常禹点点头,没有挣开他。
两个人是从何时开始手牵手的?
莫松言在那脑海里回忆,好像是从离开莫府那天开始,又好像是从赏星星那晚开始,他也记不清了。
他只知道为了避免萧常禹摔倒,他主动提出牵着手走路,就像现在怕小巷里路不好走一样。
这一路上,他都沉默不语地冥思苦想,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一切都是如何发生的。
而萧常禹则时不时打量他,直到进入家门。
到家之后莫松言忽然提议要吃夜宵。
没什么是一顿夜宵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两顿。
吃东西是缓解各种苦恼最有用的方法,至少对于莫松言来说是的。
再加上做饭的时候总得凝神,按部就班地处理食材,反而是一个放松大脑的方式。
很多事想不通的时候就得想些别的,说不定过段时间灵光一闪就想通了。
萧常禹也同意了。
于是莫松言去厨房做饭,萧常禹到书房清点赏钱。
片刻之后,萧常禹的赏钱清点好了,莫松言的夜宵也出锅了。
他做的是极其简单的凉拌土豆片,只是把土豆切成片,用开水焯一下,然后再过一遍冷水,用调味料一拌,简单易熟,又爽脆好吃。
两人依旧是在院子里吃的,就着厨房的油灯和夜空的月光,朦朦胧胧地,还别有一番意境。
这顿饭做完,莫松言的尴尬感消失无踪,又变回了以往那个口若悬河的他。
为了解乏,也为了应景,他还特意将原房主留下的酒拿出来,倒在酒盅里,两人一人一盅,就着凉拌土豆片月下对酌,一时间竟说不上是风雅还是庸俗。
这一夜,晚风似乎都带了些甜味,细细嗅来,却夹杂着些苦味,有些东西似乎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接下来连续几日,莫松言继续说书,来韬略茶馆的书说先生渐渐越来越多,到最后整个茶馆里都找不出几个正儿八经的宾客了。
首先吃不消的依然是那几个伙计。
他们开始又一轮的担忧,但有之前的经验在,几位伙计倒是不像上回那般忧心忡忡,相反,他们虽然担心,却还是对莫松言抱有信心的。
紧接着担心的便是陈皖韬。
他虽然比伙计们更沉得住气一些,但连续好几日开门迎的都是说书先生倒也罢了,关键是最近这几日寻他挖莫松言墙角的掌柜水涨船高,他每日都要应付好几个。
而莫松言依旧按部就班地说书,看着台下一众说书先生,他这个年轻人倒是一点也不露怯,反而越说越起劲。
台下的说书先生呢,从一开始的不屑,到后来的忍着笑,再到笑着拍手叫好,又到现在追着等下一回书,变化相当明显,似乎完全忘了他们来此的目的。
“他这书怎么总也说不完,到底结局是什么?”
“是啊,什么时候能听到结局?我已经等不及了。”
……
讨论声被莫松言听见,他知道到火候了,便开始计划。
“各位先生们想尽快知道结局?”
台下众位说书先生纷纷点头。
莫松言在台上摇着折扇道:“我这故事的结局说快也能快,说慢也能慢,一切都要看我心意,开心了便可以快,不高兴了那便只能慢慢说了……”
“那你现在心情如何?”
“当然不怎么高兴了。”莫松言垂头长叹,“我的宾客都被列位挤没了,每日只能赚那么一些些赏钱,这让我如何高兴得起来?”
又有说书先生问:“那如何才能让你高兴?”
莫松言合上折扇,将手背在身后,“自然是有钱赚、有人敬,前些时日众位传我与我夫郎谣言的事,至今仍旧令我伤怀。”
说着,他做出一番悲痛欲绝的样子,抬手抹了一把眼泪,“众位说我倒也无伤大雅,关键是夫郎人美心善,为何要平白承受这般冤屈?”
台下的说书先生们微哂,一时间无人作答。
过了片刻,最年长的说书先生清了清嗓子,道:“我们的饭碗都被你抢了去,自然要想些办法将宾客抢回来。”
莫松言用衣袖擦着眼泪,语调平缓,说出的话却透着质疑与不屑:
“这便是众位读书人想出来的法子?”
作者有话要说:莫松言:脸红的萧哥,有亿些可爱。
萧常禹:他应该没有讨厌我吧……
···
没什么是一顿夜宵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两顿。
——这一句是借用网络用语,并非原创,特此说明。
_
书名换了呦,改成了《娇宠哑巴小夫郎》,封面也跟着一起换了,是不是hin阔爱?
哈哈哈哈~
btw,下一章发文时间改到凌晨12点了,看看能不能蹭个玄学
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