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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语言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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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时升起的雾气,使远行之人无法辨清方向。这种秋夜的雾,在银白色的月光下更加模糊,更能迷惑人。林中空地布满一个个大水洼,散发着浓密的水蒸气,马儿穿行其间,几乎难以将蹄子从淤泥里拔起。】

【远行之人发现自己迷路了,在一片荒野中,没有任何可以给他指路的迹象。】

【雾更浓了,月亮已经完全被遮掩,道路糟透了,泥坑更深了。】

【这里是魔沼,不详之地,来到此处的人都将遭遇不幸。】

自从改行做了老师,不再每天喊打喊杀,巴蒂斯特·波克兰一度确信自己的涵养得到了长足进步。无论是面对初出茅庐的演员,还是面对年轻气盛的学生,正常情况下,他都能保持住和蔼可亲风度翩翩的外表,耐心地为他们答疑解惑。

哪怕是遭遇了一些不正常情况,他都能有效克制住内心翻涌的情绪,坚决不动手、不对细皮嫩肉的小辈们造成任何物理上的伤害,尽职尽责地充当着温室的作用,替国家养着这一朵朵娇气得让人不知道能顶什么用的花朵。

其温柔善良的程度,让拉辛甚至吃起了小辈们的醋,也让高乃依愈发蹬鼻子上脸。

如今看来,因为他的克制容忍,愈发蹬鼻子上脸的,可能不只有欠揍的老同学,还有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学生们。

回首近日来的事件,前有贝尔利克不知死活闹出人命,后有维克多和乔治交上两份“不知所云”的作业,后者的严重性或许没有前者高,但都透露出一个共同点——

他兢兢业业教了几年书,不能说是“桃李满天下”,只能说是约等于没教。

无论是品德修养,还是异能开发,这帮学生压根没能理解种种训练的意图,凭本事愣生生把教学进度卡得死死。

波克兰垂眸,冷冷地看着乔治·桑交上来的作业,只看了开头一面,就彻底失去了检查的欲望——没有再往下翻阅的必要了,从开头的基调就能看出,乔治·桑对自己异能力的理解还是走在那条老路上,魔魅阴暗,试图将所有过路人都拽入其中,永世不得超生。

跟维克多·雨果一个毛病。

这么多年以来,教也教了,训也训了,不管使出怎样的手段,他俩就是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心房,不肯让思想最深处的光芒透露出来,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痕迹,都被牢牢掩藏住,硬是给自己有着无限可能的异能力上了缰绳和枷锁,把“希望”扭曲成了潘多拉的魔盒。

不愧是前后脚拜入他门下的师兄妹,在“毫无长进”一事上总是进度一致。

刚和贝尔利克讲了些掏心窝子的话,他感觉嗓子也累心也累,除了一声长叹以外,没什么能再反馈给乔治·桑的,于是摆摆手,示意她出去。

乔治·桑如遭雷劈。

所有当过学生的人应当都知道,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不是被老师一顿痛骂,而是老师啥都没说,就让学生自行离开。

前者代表你在老师心中大概是个前途渺茫的废物,后者代表你在老师心中或许连团废气都不如——看不见,摸不着,不想给予分毫注意,还笃定地扔进“有害物质”的分类里。

她眼中迅速积聚起泪水,脸色苍白,一手抓着自己的衣领,仿佛喘不过气的样子,一手搭在自己作业的边缘,久久不肯接过来。

波克兰贴心地把作业塞回她的手里,然后手动给她转了个身,在她后背轻轻一推。

乔治·桑只能脚步虚浮地离开房间。

为了不再次刺激到她,波克兰只能在心底长叹。

他就说,现在的年轻超越者心理素质是当真一个更比一个差。按照总局印发的那几千页教师守则,能教出来的也就是这样的一群娇滴滴的小家伙,别说为国效力了,碰上个普通人之中的亡命之徒,都可能被吓到不敢动——

这么想来,或许他可以换个教学计划。不再强求他们快速领悟能力的另一面,而是增加点实践课程,用点不违背总局规则的名号,把学生们塞去直面世界的险恶……

话说,最近巴黎的犯罪率刚好比往年高上不少。昨天就有巴黎高等师范学校的学生在聚会的时候撞破了一起贩毒案,其他类型的案件更是层出不穷,实践课程素材相当丰富呢。

波克兰老师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

两位学生对老师的设想一无所知,更想象不到自己在之后将面临着怎样的魔鬼实践课,所以现在还能心无旁骛地落泪,悲伤中透着清澈的愚蠢。

亚历山大·仲马友善地给乔治·桑腾出了点位置,两人各自蹲着一小块地方,像是两颗破破烂烂的灰蘑菇。

“乔治……老师也骂了你吗?”亚历山大·仲马闷闷地问。作为知道自己如何“罪大恶极”的人,他不觉得在老师面前总是尽量乖乖的乔治·桑也会因为和自己相似的理由受训。

乔治·桑被他问得更伤心了:“老师都没正眼看我。”

平素英气坚强的美人此刻梨花带雨,正常人都会忍不住怜惜,更何况亚历山大·仲马并非常人。

要是“贪图美色”也有全球排名,他少说得稳居前百分之一,属于让所有人都觉得“没救了”“迟早有天得死在怜香惜玉”上的那种程度。某些长辈更是已然放弃让他不那么好色的种种尝试,把教育的重心全放在了“如何让他在中了美人计后还能活着”上了。

乔治·桑不是可以用花和礼物哄好的情人,于是亚历山大·仲马只能用一些他并不擅长的手法安慰她。

——他开始揭自己的短,只求让乔治·桑感觉好受点。

“我被高乃依老师转交给波克兰老师的第一天,波克兰老师只对我说了一句话——‘你天资之聪颖和知识之浅薄,竟然让我都觉得惊讶’。”

好耳熟的风格,听着就是老师能说出来的嘲讽,简简单单的一句,让人羞愤欲死。

乔治·桑从自闭里探出头,不忍地拍拍同学的肩膀,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话:“乐观点想……老师夸你天资聪颖哪。”

“三个月过去,我恶补文学知识,交了《克里斯蒂娜》的稿子给波克兰老师。老师的评语是‘字不错’,又是只有这么一句而已。”

乔治·桑凭着对老师语言艺术的了解大胆翻译,这话的意思差不多是“除了字勉强合格,其他方面一无是处”……听着也太残忍了些。

她干巴巴地回复:“字迹优美也是一项很宝贵的能力,得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习吧?”

“刚才,波克兰老师说我是‘人渣’。”

乔治·桑顿了一下,陷入了诡异的沉思。如果是在情感方面,这倒是波克兰老师一句难得白描的中肯评价……

“风流”还勉强可以算是某种正面元素,但是同时交往多个情人也许不能用“风流”来形容。三百六十五天情人不重样,听着都比“同时交往三百六十五个情人”更正经——虽说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

更何况据她对自己这位同学的了解,贝尔利克以前就干过不少色令智昏的纨绔子弟操作,随便哪一件被捅出来,都能被正义的巴黎市民挂在小报上骂个几天几夜。

“老师是知道你以前为了女人犯的傻事,秋后算账了吗?”乔治·桑问。

亚历山大·仲马否认:“不是啊,波克兰老师一直都知道我的履历。”

乔治·桑大为震撼——要知道,亚历山大·仲马以前干过的事里,可是有“为了能和打得火热的情人(军人家属)多厮守几日,以权谋私推迟了军部放假时间”这种级别的操作的!

以他们现在的政治地位,很难想象这位同学还能整出什么更加令老师无法容忍的幺蛾子……

亚历山大·仲马紧接着揭晓了答案:“别利怀了我的孩子。”

他面色忧郁为难,乔治·桑恍然大悟。

波克兰心里的地位排名,法兰西必然是第一,其次是戏剧事业,第三估计就是学生们。亚历山大·仲马和别利的这档子事,直接伤害到老师的戏剧工作,又从某种程度证明了老师在教育上的一些失败,再往上想想,兴许还能上升到“对不起法兰西的未来”这种高度的错误,难怪老师被气到连语言的艺术都不讲究了,说出了“人渣”这种直白的词汇。

亚历山大·仲马的安慰计划颇有成效,乔治·桑如今精神抖擞,转而关心起他来。

“所以,你打算和别利结婚吗?”乔治·桑问,“还是说,你想要别利打掉那个孩子——现在应该还没到不能打的月份吧?”

亚历山大握手成拳,抵住额头,久久不语。

乔治·桑明白他不想和自己讨论这个问题。于是她站起身,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拎起自己的包,离开后台。

亚历山大·仲马在后台又静坐了许久,最终垮着肩膀,喊来了接送的车。

“您想去哪儿?”司机问道。

“……去斐扬寓所。”他答道。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莫里哀(自信):我是一个温柔耐心的好老师,悉心呵护着法兰西的幼苗成长。

拉辛:可恶,学长当年对我都没这么温柔!

高乃依:……拉辛的认知已经没救了,我还是赶紧给孩子们安排些心理辅导项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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