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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断头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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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三二年的巴黎是一个充满对比现象的城市。

杜伊勒里宫和圣-雅克城门旁的贫民窟,街心花园里的欢声笑语和断头台下人群的爱哭。旺多姆圆柱高高耸立,纪念拿破仑凯旋的功绩;原拉弗尔斯公爵府凋敝残破,礼拜堂都改成了囚犯读宿舍。

马车行经格莱夫广场。

市政厅大楼在广场的另一边矗立,即使在灿烂的阳光下,也显得阴森昏暗。尖峭的屋顶上方,矗立着一幢精巧的奇形怪状的钟楼,钟楼上那个白色的大字盘,就像一只凶恶的独眼,盯着广场上的断头台。那个漆着血红颜色的巨大断头台,断头机的基座。断头机旁边有个人影在蠕动,他正在认真地给上了锈的铰链涂油,然后试试机器是否好使。

在这样行刑的日子里,密密匝匝的人群不仅把广场挤得水泄不通,而且挤满周围的大街小巷,家家户户的窗口都有好奇的人探首外望。所有人的脖子都伸得长长的,眼睛里闪着狂热的光,焦急不安地等待着。刑车载着死囚使近断头台,不幸者被拽上断头台的阶梯,露出了一张由于对死亡的恐怖而变了形的年轻人的面孔。

雨果放下了马车的帘幕。

“有一个巴黎的青年被送上了断头台。”他的声音沉闷,压抑着激愤的情绪。

他的同伴们从玩笑中正色:“是现实里的巴黎人?”

“他虽然蓬头垢面,但是身材健康,和这个特异点里的‘土著’不一样。”雨果说。

行刑似乎已经开始,人群的欢呼声响彻广场,让四人一同打了寒颤。

巴尔扎克不忍,低声叹息:“现实比文学更面目狰狞。”

“这就是特异点杀人的手段吗?”亚历山大·仲马凛着脸,“将人逼到走投无路,然后判死刑?”

“我家周围有警察盯梢,送出去的信都会被拦截。”乔治·桑说,“你们家附近应该也有类似的布置。”

“野蛮又高压的政治生活,”巴尔扎克愤愤地咒骂了一句,“就算是‘土著’,他们难道不觉得这种生活难以忍受吗?为什么不奋起反抗?”

这已经并非是人性的黑暗,而是社会的问题。社会在制造黑暗,当人心的黑暗增长到一定地步,罪恶就不得不滋生出来。

“一八三二年,真正的历史里在发生什么事……”雨果低眉思索,“七月王朝在一八四八年结束,期间一直都有大大小小的起义爆发,但都以失败告终。”

“……”乔治·桑忽然想起了什么:“一八三二年三月,巴黎爆发了霍乱疫情,一直延续到九月,仅仅官方通报的死亡人数,就高达万人,保守估计病死率在百分之五十以上。”

亚历山大·仲马干巴巴地回应:“我想,我们还要加紧去找福楼拜博士和法布尔博士。”

“后手准备。”雨果说,“但最重要的,还是——”

他们对视了一眼,看见了彼此眼中的凝重——必须赶在时间行进到三月之前,结束这个特异点。

哪怕是用上极端的手段。

马车行驶至拉弗尔斯监狱。

从远处看,拉弗尔斯的外表仍然相当雄伟壮观,可是,离它越近,它就越显露出破旧不堪。墙壁像是得过麻风病那样坑洼不平,窗户上没有一块玻璃,全都装上了铁栅栏,处处都有劳役犯或精神病人贴近栅栏向外张望的枯瘦的脸孔。

他们走进楼里,监狱的看守带他们通过一条条狭窄的过道,过道边就是犯人们的刑房。

单间刑房的面积有八平方英尺,没有窗户,透风口也被铁条拦起,木门上紧紧包裹着铁皮。刑房的门上有一个九平方英寸的小洞,洞口钉满了小铁栅。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有人看守,犯人无论什么时候举目窥视门上边的小洞,都会见到虎视眈眈地监视着他的眼睛。

亚历山大·仲马透过这个小洞,向每扇门里张望。

在看守打算带他们离开大楼、去院子里看给劳役犯们戴枷锁的过程时,亚历山大·仲马出声制止了看守:“劳驾,这间刑房里关的是什么人?”

亚历山大·仲马朝伙伴们悄悄招了招手,眼睛却还一本正经地俯视着看守:“他看起来很年轻,也不健壮,像是学生——能犯什么罪呢?”

看守顺着他的意思,上前检查了这间刑房,发现缺少编号和记录。但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每个监狱都有混日子的人,可能只是登记的人偷个懒,人抓进来了就行,以后可以补上。面对着大作家的好奇心,看守糊弄道:“学生嘛,犯的事情也很多啊,赌博欠了债,睡了不能碰的女人,胆子更大的、脑子更糊涂的,跑去搞秘密结社,都把自己的青春给葬送了。”

“我们可以和他仔细聊聊吗?”维克多·雨果诚恳地询问。

看守对这件事倒是感到了意外:“我以为您对中年的死刑犯更感兴趣——《死囚末日记》的主角那样的。”

完全不清楚“自己”写了什么小说的维克多·雨果:“……”

他轻轻咳嗽一声:“为了不落窠臼,还是要寻找从前没有尝试过的选材的。”

“您有灵感就好!”看守十分理解并崇拜,忙不迭地点头,还朝雨果挤挤眼睛,“您别管那些评论家们的瞎话,什么‘伤风败俗’‘品味低下’……《冰岛凶汉》和《死囚末日记》都是好得很的小说!”

完全不能理解他热情的雨果:“……感谢您的支持。”

*

刑房狭窄逼仄,顶多只能再容纳一个站着的人。

维克多·雨果推门进去,垂下视线,冷冷地俯视着蜷缩在粗糙麻布中的青年:“夏尔·波德莱尔,你是清醒着的吧。”

青年在他的言语催促下,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眼底闪过一丝戾气。

夏尔·波德莱尔伸手拨开遮挡眼睛的发丝,半眯着眼睛,语气懒散闲适:“请问您是哪位?”

雨果盯着他看了会儿,视线专注于眼角眉梢处的细节,终于确定了心中的猜测,轻松地笑起来:“我们前不久才刚见过一次,您还向我介绍了一位嫌疑人——”

“哦?是这样吗。”波德莱尔漫不经心。

雨果被他的反应气笑了:“事到如今,再撒谎和隐瞒还有意义吗?

波德莱尔冷冷地抬起眼睛:“您这样逼问又有什么意义呢?我能告诉您什么呢?我也不过就是莫名其妙来到了这里,被当做囚犯关进了监狱,累死累活,连能不能活下去都不清楚。您显然知道的比我多,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知道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情况——您甚至知道我被困在哪里。我什么都不知道,没有向您请教情况,就被您抢先一串逼问……”

雨果在胸前抬起手,双手的食指交叉,朝波德莱尔比了个“×”,示意他噤声:“请您先安静些,不要总是想着抢白、占领主导权,好好地配合我。”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波德莱尔向后倚着布榻,“我只是正常地表达我的感情和诉求,您却给我安了这样一条‘罪过’,真让我手足无措。在您看来,什么叫做‘配合’呢?”

“既然您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不知道,”维克多·雨果笑道,“那就让我先用一个问题开场吧。”

波德莱尔翻过右手的掌心,轻轻下按,请他自便。

“首先,让我们确认一下,我们都不是处于本心才来到这里,也都不想被困在这个地方,对吗?”维克多·雨果温声说道。

夏尔·波德莱尔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他一眼,看他的神情确实真诚,才收回视线,不冷不热地点了点头。

雨果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他的回问:“所以,你确实知道这里是哪儿,也知道前因后果。”

“是的,这里是一八三二年的巴黎。”雨果回答,“是异能力把我们带到了这里,如果被困住的话,我们都会死。

波德莱尔顿了一秒:”一八三二年?为什么是这个时间?”

“您觉得这个时间哪里奇怪吗?”雨果问道。

波德莱尔闭上眼睛:“可能是我的历史没怎么学好——一八三二年,有什么值得纪念的大事吗?即使是异能力,也不必要落在这个时间吧。往前一年,里昂爆发了工人起义,巴黎也有响应的示威活动,这不应该是更具影响力的事情吗?”

“一八三二年,政治上也许没有什么特殊的,但三月,巴黎会爆发一场霍乱,死伤无数。”雨果回答。

看着波德莱尔无波无澜的神情,雨果放下更多砝码:“据我观察,全巴黎的人都被拖入了这个一八三二年的世界,其中的绝大部分人都失去了记忆、没有合法的身份。如果霍乱爆发……”

他满意地听见波德莱尔的呼吸乱了一瞬间。

青年的金眸直视着他的眼睛,似乎是在质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维克多·雨果并没有为自己辩护,而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决断。

波德莱尔被雨果话中的暗示打得措手不及。

如果说巴黎的绝大多数人都处于这种对霍乱无力抵抗的状态,那他的妈妈呢?他身体本就柔弱的妈妈,在失去了家庭的保护和经济支持后,能在混乱的巴黎活多久、又怎么才能熬过霍乱的致命危机?

他可以慢慢谋划,可以伺机行动,可是现在已经是二月,时光不等人,等他逃出监狱,他又要怎么才能保护妈妈?

他无暇分心给被打乱的计划,干脆地放弃了原本的越狱行动,毫无心理负担地软化了语气,甜蜜温柔地请求:“虽然不知道我能帮上什么,但是你来特意找我,就是因为觉得我能帮忙解决现在的困境吧?可是如果我一直被困在监狱的话,肯定会受到很多限制,影响你的行动……”

这种关头,还能记得撇清关系、强调自己的无辜……

维克多·雨果对他的演技叹为观止,随即也用着同样温柔的嗓音,礼貌还敬:“我会尽力帮您周旋,也请您尽力帮我们的忙啊。”

敢不尽力的话,就杀了你,强行破掉这个特异点。

维克多·雨果平静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公告:即日起,小剧场将放映《春光奏鸣曲》,大家也可以把它的部分情节当成肖桑/桑肖的前传故事www

01

年幼的奥萝拉·杜邦无拘无束地在初春的树林里奔跑,棕红色的长发在她身后跳动,像一团热烈的火焰。

她准备向古树柯拉贝祈愿。她先是放生了一只小鸟(就是她抓来的),然后用小女孩特有的稚嫩语气祈祷“生命的意义和完美无瑕的爱情”。然后,她拿出了一只蜥蜴(还是她抓来的)——

“嗯?怎么死了?”

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那只可怜的、僵直的蜥蜴,奥萝拉撇下嘴角,不高兴地承认:她的祈愿又失败了。

02

乔治·桑在追忆童年:“虽然小树林里的仪式并不总一帆风顺,但我从不气馁,也从未失去寻找答案的希望。”

门外,她的两个孩子自己做了鱼竿,打算溜出去钓鱼。哥哥担心会被家庭教师马勒菲抓住教训,妹妹老气横秋且笃定地安慰他:“不,他不会来的,他要和妈妈一起睡觉,直到中午才起床。”

哥哥还是不放心:“可是,妈妈不会和他一起睡觉的了——妈妈已经不爱他了。”

03

马勒菲端着亲手做的茶点,满怀爱意地呼唤乔治·桑,希望她能开一下门,最好吃掉那些点心后再夸夸他。

他等了半个小时,嗓子都快喊干了,门还没开。

马勒菲:……

他委屈而愤怒地扔掉了茶点,转身离开。

04

这半个小时里,乔治·桑把头埋在厚厚的毯子里,在宁静的环境中,睡得安详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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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

被《汉密尔顿》弄哭了。听不懂法语真是件幸福的事情,只要不开字幕,就不会被伤害,但是英语……可恶啊!大脑!听节奏就行!别翻译了!眼泪已经止不住了啊QAQ

"Hamilton wrote the other fifty-one""How do you write like you're running out of time"……

上一部把我看哭的还是《小王子》。那是一部神奇的不管复习过多少次都会哭的剧,熬过了《再见》还有《地球》,熬过了《地球》还有《昙花一现》,熬过了《昙花一现》还有《最美也最悲哀的风景》,熬完了几乎全剧,也还是会被《相约永恒》送走……全方位打击,从小王子和玫瑰之间的爱、到人类卑微又骄傲的历史、到在时间面前的无奈和抗争、到生与死的界限,最后是一个虚幻但美丽的梦与约定,不让观众第二天眼睛红肿决不罢休。我当年看书的时候都没掉过这么多眼泪,却被音乐剧拿捏住了泪腺的开关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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