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薄鳅清列翠润的青年音一出，壬相木就知道自己先前的猜测成真了。

这位真是天灵教的大鱼崽子。

“…呵呵，大崽子，你叫什么名字。”

“花…花斑。”长薄鳅所在的鱼缸距离水面不过几厘米，他在里面瑟瑟发抖，绿豆大点的小眼睛望向相木，眼底映满恳求。

“给我说说天灵教。”

“啊…对…对不起…”

“我不知道…天灵教有…是什么。”

相木好似没有发现长薄鳅说谎般，漫不经心地站起身，连带着鱼缸远离水面。

在花斑疑惑夹杂庆幸时。

她却突然道：“哦，这样啊，那你去死吧。”

然后一松手，让鱼缸连带长薄鳅一齐往下掉。

失重感传来。

花斑被吓得魂飞魄散。

“！！！”

不过不等他反应，相木再次在鱼缸距离水面几厘米时将其抓住，站起身。笑吟吟地重复道，

“来大鱼崽子，说说天灵教。”

花斑整条鱼都是懵的，他眼中惊惧和茫然交织，仿佛魂魄和肉/体分居两地，并且都和现实脱离。

因此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应。

相木挑挑眉，也不管花斑是真恍惚还是假茫然。

直接松手，让长薄鳅再次体验和死亡并肩的快乐。

“！！！”

又一次截住鱼缸，相木看着整条鱼都淡了一个色的花斑眼睛一亮，自顾自地开口道“想不到你还会变色！那我们再来几次吧。”

“！！！”

##

免费充当几次“人体跳楼机”后，壬相木一边抓出近乎透明的长薄鳅，随手将鱼缸扔进湖中，顺便控制湖水将其搅灭。

一边笑眯眯地问话，“想不到你这么硬气，那我换个问题。”

“大鱼崽子，你为什么要来灵管局？”

这次花斑反应很快，他害怕相木又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大吼出声，语气中甚至带点委屈。

“不是我！我不想来灵管局！是你，你把我带进灵管局！本来我只需要待在苏—”

“只需要待在苏知意家？为什么？”

花斑再次闭嘴。

没得到答案相木也不在意，继续转换话题。

“你自己取的名字吗？”

也许是没想到先天壬水灵话题跳跃度这么大，花斑茫然一瞬才找回思绪，连先前大吼的勇气也因此消失殆尽。

“是…是的。”

“那你多大了？”

“22岁…如果算上没成灵之前…我刚过完23岁生日。”

“你还会过生日！你有亲朋好友吗！”

“当然！”

花斑有些激动，原本变白的身躯逐渐还原。

“天灵教里的所有灵都是我的亲人！甚至首领都会送我礼物！你在惊讶什么。”

相木眨眨眼，她实在是没想过天灵教的氛围这么好。还会给一看就不聪明的崽子过生日。

而且……这不应该。

只有有底气的孩子，才会不顾场合，下意识反驳自己认为错误的观点。

因此长薄鳅花斑必然在宠爱中长大，不然不可能在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还敢对着掌握自己命脉的人大喊大叫。

但是天灵教作为一个目标是统治人类的邪/教组织，内部划分定然严格。长薄鳅只是普通的和光类妖灵，实力也不强，不应该受到优待才对。

是我对天灵教的理解有误？还是花斑本身特殊？

相木这样想着，也没什么顾忌地问出口。

“哦，我还以为邪/教氛围很差，自己人都会相互厮杀那种，原来不是吗。”

花斑眼中全是惊疑，在相木手中扑腾几下无果后，难以置信道，

“你怎么能这么想？首领一直都对我们很好，你忘记—”

相木本就听得认真，自然没错过花斑突然噤声前的言语。

她陡然一惊。捏住长薄鳅的手劲不自觉加大。

“我们？忘记？”

“你们认识我？你们的首领是谁。”

她很确定自己在这个世界清醒后，并没有和疑似天灵教首领的灵有过交集。毕竟她才接触这个世界不久就被灵管局带回。

如果不是有古蟠，和灵管局离心后，她只能算是此界的无根浮萍。因此怎么会有本土灵认识她，甚至熟悉她呢？

花斑也知道自己说漏嘴，但她念头一转，想起首领并没有要求他们向先天壬水灵隐瞒出身，于是直言道，

“天灵教在水居里居住了几十年，首领和一些前辈还是看着你成型的。连我有人形后，也登上过水居的中心土地，我们甚至还一起听过故事。”

“而且天灵教原本可以随意进出水居，直到几个月前，你的意识孕育完毕准备降生，水居才把我们…放出去。”

“首领还给你准备了礼物，一直在等机会……难道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相木真的毫无印象。

几十年前她也没出生呢，花斑和“她”一起听故事的时候，相木也在自己的世界里活得潇洒自在，怎么可能有记忆。

迅速压下心中的惊疑，相木意识到花斑话中巨大的信息。

天灵教在水居里居住几十年后离开，正好可以对上他们销声匿迹后重返现实。

而她现在的躯壳和天灵教存在交集，按照花斑话里的意思…天灵教不会是因为她才来蜀城的吧。

相木皱着眉，原本的好心情完全消失。

她倒不在意天灵教对自己的“好”。

不说花斑本身对天灵教充满滤镜，就说天灵教这段时间闹得蜀城民众人心惶惶，她就不可能对这一邪/教有什么好感。

只是相木预感到了即将缠身的麻烦。

她担心灵管局所做的恶行会牵扯到自己，让她受到灵管局的怀疑和警惕。

而灵管局所代表的九州一旦认为她和邪/教牵扯不清，不可能不做反制措施。

“啧，好烦。”

相木也没心情继续逗弄花斑了，她语气凶狠，直奔主题。

“长薄鳅，你觉得我们增进感情没有？”

“…什么？”不仅没得到回应，还莫名被先天壬水灵用严厉的语气提问，花斑感到熟悉的茫然。

“啧，快说我们有增进感情。”

“啊…为”

“闭嘴，说。”

“我们…有…有增进感情。”

[叮—任务完成，获得一次抽奖机会]

“天灵教首领是谁。”

花斑下意识闭口不言，他隐约意识到先天壬水灵不会伤害她。

只是这次，相木实在是耐心告竭。

等待几秒还没听到答案后，相木原本墨色的瞳孔开始流转，点点幽蓝浮动跃出。

她松开捏住长薄鳅的手，任其掉落在草坪间。

居高临下，语气森然。

“长薄鳅，天灵教首领是谁。”

一股股凉气从心底冒出，壬相木突兀的转变让花斑十分恐惧，原本放下的心再次提起。

“不…”

仅仅脱口一个字，精神很和躯体上的压力便席卷而来，将他团团包裹，时刻承受着窒息和灼痛的凌虐。

相木看出他的痛苦，但毫不在意，言简意赅道，“名字。”

“神…垚”

长薄鳅终于还是忍受不了摧残，艰难地挤出两个字。他本以为先天壬水灵会在得到答案后收起震慑，却不想躯干上的压力再次加重。

“你今年23岁，从小在天灵教长大，以前一直居住在水居。有隐藏气息和情绪波动的天赋。视天灵教中的成员为亲友，视天灵教首领神垚为长辈。”

“你之前接到任务，需要潜入苏知意家，却因为我的到来露出马脚，阴差阳错下来到灵管局。假装自己是新生灵幼崽。”

“那么，你去苏知意家的详细原因呢。告诉我长薄鳅。”

一阵高过一阵的压迫让花斑大脑中空白一片，在几乎无法思考的情况下，除去首领神垚和部分天灵教成员本身的能力被花斑极力影藏。

其他所有信息的门扉都向相木敞开，任其索取。

关于潜入苏知意家的任务同样没有例外。

“隐藏气息…探查'死地'情况…然后…然后……”

相木实在厌恶他黏黏糊糊的态度，眼中幽蓝加深，威慑加重。

“！”

“必要时传递消息…引爆死地，引出灵管局人员。”

[叮—任务完成，获得三次抽奖机会]

##

灵管局内驻地-安全局大楼负二层-特殊灵物封印室

蜀城最高战力吴道玄，安全局局长谭纪珵以及匆匆赶回的赵清程三人分站在房间三角，沉默地注视着房间中心的画面。

在相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灵物2-2-011'灵管局投影仪'已经将她和长薄鳅的对话完完整整的投放出去，呈现给她最不愿意透露的三人。

壬相木到现在都没意识到

赵清程和蜀城灵管局其他两位高层相比，固然单纯些许，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自己的心机。

长薄鳅身上的异常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难以发现。

但是身为接触新生灵最频繁的“接生院”部长，赵清程其实不难看出花斑身上的伪装。

灵管局自然也对长薄鳅的身份有所猜测。

而今天……

赵清程带着天灵教成员探望相木，可不单单是为了【花】的情报。

长大的孩子固然可以得到成年人应有的尊重。

但她同样要面临成年人的审视。

既然【壬相木】已经不再是孩子，那灵管局自然会用大人的方法来应付可能出现的危机。

他们更想要借此机会，探究缄口生灵【壬相木】与天灵教之间到底存在多少交集。

探究【壬相木】是否存在加入天灵教，背弃人类的想法。

因此

在温暖舒适的暖阳之中。

在最容易放松精神的家中。

在酒足饭饱后的闲适之中。

在生灵【壬相木】的精神防备最轻，最容易反应出真实之时。

天灵教生灵长薄鳅被赵清程“一个不小心”落在原地。

落在了【壬相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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