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在口中，床已被无法抑制的密汗洇湿，更深的色泽晕染开，同筱悔眼里的光一样黯淡。
她好像看见了……什么？
大片大片的黑色，沉沉的，具有重量般，压在筱悔的灵魂上，压得她身形晃晃。
可前方有一点亮芒，筱悔拖步追去，一直追一直追，却永不相交。
……
两小时后，压抑的粗喘渐渐平息，恶人系统的声音重现脑海——
“失败了啊……”
手臂盖住眼睛，汗水刺目，筱悔抹开，缓缓地呼吸着。
“嗯，失败了。”少年手一张，这次出现的是觉醒天赋药丸，“那就再来一次。”
“诶！”系统来不及阻止，筱悔已是一口吞下药丸，攥紧被单，承受重复的痛苦。
同系统相伴的筱悔魂魄，亦重新陷入一轮捶打，无法中断，极其折磨。
恶人系统欲叫停的灵魂触手收回，小声嘀咕着：“真是疯子。”
不过，身体和意识撑得住的话，不间断的尝试确实可以提高觉醒成功率。
倘若真成了，又会是怎样的天赋呢……
——
日色渐明，红转黄，照亮圣亚市灰蒙的天空，亦顺着流云的轨迹，穿透第一医院的窗户，泄来天光。
汗湿又干，少年抽搐的躯体逐而自然，直到连颤抖的力气也无，瘫软在硬硬的床板上。
她半晌没说话，脸埋在手臂里，恶人系统摸不清成功与否，几分忐忑地问：“怎么样？”
先是一声轻笑，随后笑声扩大，嘴角也咧开，低低又难掩兴奋的带笑气音倾泄，显得很癫狂。
“小点声！”临床的病人拍了下隔帘，嫌弃地警告，“有病就叫医生！”
筱悔的笑声戛然而止。
但并不完全消失，而是转移到了恶人系统的身上：“哈哈哈，叫你发疯！”
笑够了，见筱悔没理它，系统眼巴巴地再问：“所以……高兴成这样，应该是成功了？”
手动，拨开黏腻的黑发，筱悔放任自己全然松懈地躺着，目光直直望向洁白的天花板。
“嗯。”她听到自己这么说，声音充斥愉悦。
毕竟这个天赋，是完全属于她自己的。
即使以后这个狗屁系统不在了，她也勉强可以靠它避开大多数危险。
【天赋：天使之心】
（幻想过天使的拯救么——亲吻你，拥抱你，给予你渴望的一切，以你的心脏为代价）
功能：天赋者凝视目标三秒后，便可入侵意识，看穿目标内心所渴望，并编织幻境为陷阱，沉迷者将向天使献祭出心脏。
（天赋具现时，眼睛会产生裂瞳，瞳孔分裂越多，效能越强）
冷却时间：三天（B级/可升级）
“可升级”三字让筱悔陷入思索：“天赋怎么升级？”
“跟异术卡牌差不多，不过那是A级以后的事了。”恶人系统介绍，“当你能把卡牌精神化的时候，就可以汲取同类型卡牌的能量，用于天赋升级。”
“一般要提升天赋还是挺困难的，”系统给出第二种思路，“所以有能力的人，通常也会选择，吞食他人的天赋壮大自身。”
“天赋还可以被剥夺？”
“自然，天赋只是你魂海里的一个光点，对有手段的人来说，剥夺天赋不算容易但也不是不能做到。”
“这个世界，人的身体其实是共享的。”
系统笑，像是恐吓。
回应它的是筱悔拉高的被子。
太累了，少年没力气收拾自己，她盖好被子，纯粹是因为生理需求的闭上眼睛。
现在，请好好睡一觉吧。
筱悔的呼吸声渐平渐轻，灵魂也陷入沉静。
恶人系统静居一隅，无声地咀嚼“天使之心”四字，渐而明了少年的选择——
觉醒方向定性于她所渴望的……
渴望也有名天使，亲吻她拥抱她，给予她专属的美好幻境。
即使代价是交付心脏，也甘之如饴。
——
出院手续刚办理完毕，筱悔视账户余额，选择了乘坐地铁的回家方式。
结果在行驶过程中，收到了斯德礼的转账：一百万联邦币。
！！！
你们联邦是不是根本不担心通货膨胀！
除了一百万联邦币，斯德礼还发了一封长长的信：表达担忧和关心，以及……隐晦的威胁。
他警告筱悔，别想用那些视频更进一步地敲诈勒索，他们有的是解决手段。
末了，又赏了颗糖，诚邀筱悔再临卡英宅邸，同小少爷一起阅书，研讨，切磋。甚至，等一星期后大少爷回来，还可以得到他的亲自指导。
索伊的亲自指导就免了，但蹭一蹭卡英家的藏书还是很有必要的。
不过……索伊因何归家？单纯的思念么？
想着，筱悔回道——
“大少爷居然有时间给我做辅导么？！”
“大哥确实很忙，这次回来约莫待个半个月左右，我也不知道挤不挤得出时间，我们还没同他商量。但……这个奖励是奎尔梵长老替你申请的，无论如何……”
斯德礼回得很快，态度也不同往日。
“无论如何，枭银，你最好接受。毕竟……上次的事，你涉及到了家族，有些过分了。”
半月左右，很忙……那必定是有事才会回圣亚。
卡英家的庶务？还是圣亚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
筱悔思索，手动，自动忽略斯德礼后半段，随意回了一句话。
……
另一边，正在自家训练场锻炼的斯德礼，攥着擦汗的帕子，眼睛紧盯着智能。
“滴！”消息弹出，四字醒目——
“好的，谢谢。”
谢谢？
斯德礼宕机，因紧张而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满意地关掉聊天界面，慢条斯理地擦净汗液。
枭银弟弟也知道自己上次顶撞之事太过冲动了吧，这时候肯跟他道谢，也是明白了他的用心良苦。
斯德礼颇感欣慰，重打干劲，投入新一轮训练当中。
——
也许是心理作用。
地铁未直达贫民区，筱悔下车后还要再走一段路。
就是这段路，她走得格外警惕。
是谭澄情的那番话么？
筱悔拐入一个巷子，呼吸尽量平复，余光瞥向后方。
她总觉得有人注视着她。是谭警官么？还是谭警官离开后，冒头而出的宵小？
矮墙斑驳，越往里头越窄，沿墙还堆了不少杂物，仅容一人，极其逼仄。
“哒哒哒。”
身后脚步声逐渐明显，因为跟踪者发现，一直紧盯的目标，何枭银，不见了。
“隐身？”寸头男人显现，松垮的皮裤，黑T恤，脸上甚至还顶着个墨镜，极为常规的装扮。
他毫不掩饰现身，似乎不设防，大剌剌的，兽露腹部般邀人袭击。
但……更可能是黑蛇诱捕的摇尾，哄骗的心思昭然若揭。
筱悔可以跑，可她想入套——
想知道他的身份，是否同“银区罪案”有关；
想知道钱夹的来源，何枭银祖母的惨死魁首；
想知道她自己可以做到哪种地步，能不能再发一次“杀人财”。
他自认胜券在握，有恃无恐。
但敌在明，我在暗，是绝对的优势。
筱悔扫眼窄到一人宽的小巷，两种异术同时发动。
【时空·囚牢领域】【形骸·拟态蜥蜴】！
几乎是施术刹那，寸头便察觉到周身空气的固化。
他并不惊慌，反而抬手，具现出一把极符合他气质的菜刀，轻松朝囚牢割去。
欲破之时，筱悔第三个异术发动。
【意识·梦魇】
菜刀砍下的轨迹凝滞，筱悔幻象出一片炙热的黑火，自寸头脚底往上蹿，灼烧他的裤腿、黑T，烤焦他的肌肤、血肉。
疼痛让寸头相信了一秒，筱悔见机牢牢抓准这一瞬，释放【意识·言之虚实】。
火焰即刻转虚为实，充斥一人宽的巷道，烤得寸头从容不再——
一切太快了，自他现身到此刻被这奇也怪哉的灼烤，只不过在四秒之内罢了。
黑焰特殊，眨眼间将寸头大半身躯烧得焦臭。
“该死。”他暗骂，异术释放，立刻跃起，欲立左侧墙头，躲避焰火。
“唰！”
筱悔倏忽突进，隐身状态下狠狠地来上一拳，自左向右重锤向寸头的头颅。
寸头敢独自前来，虽是轻视，反应却不慢，侧首错开，身体往右旋，手亦顺着拳风的来源释放异术。
不对！异术释放到半路，寸头唇一抿，感受到了右侧风掠，脖颈处有锐利物袭来的凉意。
重新释放合适的异术已来不及，寸头瞬而转移目标，【元素·晶体化】异术放弃左侧，迎上右侧的锋刃。
“铿！”
晶体碎裂，断剑削豆腐般穿过寸头的脖颈，毫无阻塞地祭上换主的第一颗头颅。
十秒。
无头的尸体软倒，“砰！”，同贫民区的脏旧的地面严丝合缝。染血的头颅亦滚两下，停住，与身体归于一处。
筱悔显现，立右墙头，双手持三尺断剑，缺口崎岖但锋利，极重也极具威慑。
此刻，剑端滴血，一点点延墙面，滑至底部，痕迹烙印，融为矮墙岁月里的斑驳。
虎口发颤，她是第一次用这把被系统夸上天去的剑。
目前感受是，锐而重，甚至挥动的时候还会消耗精神力，对基能才D级的筱悔而言，负累大于功用。
“咚”，她抱剑，落地，没有收回伪装成隐身的自己的“拟态蜥蜴”。
她一开始便将“拟态蜥蜴”置于左墙头，到时候寸头被火逼得向上窜逃，往左往右，皆难逃一死。
即使真被寸头反击了，她也有可以凭“形骸·拟态蜥蜴”的掩护，逃出生天。
“哒。”
人伫于寸头的断首前，筱悔垂眸，发现那副墨镜仍牢牢地架在寸头的鼻梁上。
奇怪……这么牢固。
谨慎使筱悔撤开，“拟态蜥蜴”上前，蹲下，伸手，挑开墨镜。
作者有话要说：恶人系统在小本本上记录——
今日份业绩：获得新鲜断头一份（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