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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第一百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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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宛从未想过梦境能如此真实,不然为何睁开眼依旧还能看见那人。

目光在屋内逡巡,杜仲、大橙子在,硕风、李敬也在,还有一位面生的魁梧军士。

众人各有异色。

即使在梦中,遇到这番场景,她依旧不知该从何说起,“我......”

挣扎着起身,床边那人猛地双臂从她腋下穿过,将她整个人抱起来,轻轻地让她靠在床头。

她昂首打量他半晌,他眸中墨色深深,又转眸环顾四周,众人面色愈发古怪。

“我这是快到阎王殿了??”她没头没脑地喃喃自语。

不然,怎么这么多人齐聚一堂?

大橙子忽地挣脱杜仲的手,朝她扑来,眼前一只大手伸出来将他抱开。

室内死寂,谁都未率先开口。

硕风的目光在主子和床上那位相貌平平的女子间游移,似乎在确认些什么。

李敬则是回想着方才混杂着血和泪的场面细细思考,能让堂堂天子慌乱成那副模样的人实属罕见,这成姑娘到底什么来头?

杜仲眸光复杂,当真是一段躲不过的孽缘,唉~

大橙子怒目直视阻拦自己的白发男子,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人让娘亲伤心。

顾柏舟抱着孩子稍稍走远,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张超站在一边,手脚不知该往哪里摆,他实在不明白怎么一屋子的人谁也不说话,这位姑娘如此骁勇善战,这样一位巾帼英雄能死里逃生,难道不是晋朝一大喜事么?

只是奇人果真有古怪脾气,给孩子取的名字那可让人不敢恭维,糊弄孩子也是一套一套的。

“成姑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实在令张某佩服佩服。不知姑娘家住何方啊?姑娘的孩子生得真是冰雪可爱,张某......”

张超的笑容凝在嘴角,挨不过其他人幽幽的目光,只得哈哈地干笑。

怎么都望着他,他说错了什么?

李敬率先出声,“成姑娘,这位便是当今圣上,这二位是随圣上而来的大人。”

成宛,应该是江晚岑,掩藏住心中的跌宕起伏,慢慢接受眼前一切,竟不敢再将视线偏移到那方。

然则过去这么多年,他们之间除去坦然也只能剩下坦然,况且她现在还易了容,根本不是原来那个模样。

思及此,躁动的内心渐渐平息。

她正要下床行礼,只听见男子沙哑的嗓音。

“成姑娘不必多礼,青阳城的安危幸亏有姑娘在。姑娘身子弱,理当多加休养。”

她抬首对上男子视线,他的眸中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他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剑眉凤眸,挺鼻红唇,唯一不同的是那头银丝长发。

杜仲曾与她说,四年前她“身死”,顾柏舟不愿放她入殓,想尽千方百计、疯魔般替她续命,从鬼医羽涅那听来奇方,说是持续一月取心头血喂之,或许能得到一丝转机。

杜仲还说,那日他闯入宫中,顾柏舟紧紧抱着她不松手,一月不见竟满头华发,元气大伤。若不是当初顾柏舟鲜血滋养,她这些年来或许身子骨不会恢复得那么快,毕竟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损耗身子,根基早已不稳。

透过经年岁月,目光再次凝结在不远处的男子身上。

比之以前的锋芒毕露,如今他给人的感觉异常温和,温和到什么情绪也没有。

“成宛多谢陛下。”她异常平静。

话音刚落,只见男子猝地抱起大橙子转身就走,似乎心里有火气。

硕风与张超紧跟其后。

李敬也随即而去,整个屋内只剩下她和杜仲两人。

“你差点死了,是他在你命悬一线之际及时救下你。”杜仲看着床上一副病容的女子,淡淡地说。

她微微一笑,“那看来我一直没有做梦。”

“那丫头......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她目光坚定地看向杜仲,“杜老头,我不是一个轻易回头看的人。既然他对我有恩,我自然会报答他,无关那些感情纠葛。”

杜仲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多么虚弱又多么倔强,倔强到他鼻头发酸,“这么执拗的性子,与你阿爹倒是如出一辙。老夫倒是希望你能软弱几分,那样大家心里都不会那么难过。”

她眼泛泪花,“杜老头,你知道我最近终于明白了什么吗?”

杜仲不出声,静静听她的下言。

“我终于看到阿爹一直以来想让我看到的,不是万民的敬仰,而是始终坚守道义不退缩的那份执着与勇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以前,我想获得自由,可我若真能一心安于自由倒也罢了,我又偏偏放不下苍生黎民,于是只能不断地拧巴。我想避开侯府的责任,想躲开朝堂的纷扰,可已享受高位恩泽,自然要承担相应责任和隐痛,又怎能轻易放下?”

“想来,也是我不够成熟、不够强大。”

杜仲抹抹眼角,点点濡湿,“丫头,你本就不用那么强大,这样你又该多难过!”

她红着眼拉起杜仲枯皱的双手,释然道:“若能选择强大,我为什么要躲在你们的庇护之下呢?你看,我阿爹会死,你和我阿娘会老。杜老头啊,你该为我高兴,以后你不是又能从我这拿走不少药材钱?”

“老夫看他方才怕是已经认出你来,故意与你置气。”杜仲愁得眉头皱巴巴。

她深吸一口气,“就算他没认出我,我也会正大光明地与他相见的。您别担心。”

“老夫这是担心他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毕竟四年前......”杜仲看她脸色冷凝,吞下后面的话。

“我不怕的。”她弯唇一笑。

“对了,丫头,李敬与老夫说,前一日祁阳那边捎来一封信。老夫刚想给你,那信不见踪影,不知何人拿去了。”

江晚岑:“难道是杨云他们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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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超战战兢兢地跟着前方身躯高大的男子,刚才硕风大人先行离开去了军营。

天知道他多想跟着硕风大人一起去。

皇上心情阴沉,他又最不会说漂亮话。

张超脑海中现出之前在房内的场景,努力思索到底哪里惹着皇上生气,思来想去,莫不是他多话了?

正思量间,手里多了个软乎乎的男娃娃。

“张超,你好生照料孩子。”

张超甫一回过神,皇上早已杳无踪迹。

怀中男娃娃冷冷乜他一眼,张超觉着寒从脚边生,这熟悉的感觉。

顾柏舟哪里知道身后之人心中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他大步往回走,一心只想着那个女子。

换了个假名字,假装不认识他,还把两个孩子一并带走,她倒是越发能耐。

他倒要问问,她怎么能如此狠心。

江晚岑刚有些困意,传来轻轻的开门声,她随即顺着看去。

白发男子轻手轻脚地回身关门,关好后悄步走来,似乎没料到她还醒着,对上她的目光后呆呆地站在原地,与大橙子有时发呆的神情如出一辙。

“陛下来此,还有何事?”她微笑。

她还活着,不是在做梦,这么多年他只在梦中见过她。

“陛下请坐,陛下...陛下?”

顾柏舟缓过神,走到一边的红木扶手椅处落座,放在椅子上的双手反复虚握又展开,俨然带些拘谨、紧张和怯懦。

“你...成姑娘是哪里人?”他抬眼看她,下一刻又垂下眼睑。

“牛家村的,也可以说是建京的,反正我四海为家。”她静静注视他。

顾柏舟瞳眸一缩,“冒昧问一句,姑娘的夫君...是去世了?”

“您怎么知道?”她没见过他这么没有底气,连个疑问都能如此小心。

“朕...我在来的路上,遇到了姑娘你的女儿,叫小叶子对不对?很好听的名字,很可爱的小姑娘。”顾柏舟想起那个小家伙,难怪他总想亲近那个小家伙,原来是他的小公主。

江晚岑微一讶异地挑眉,小叶子不是和杨云等人在祁阳城?

“姑娘不知道?杨云等人说过会给你回信。”

江晚岑看着他内心复杂,原来如此,怕是大橙子已经知道全部事情,也难怪总念叨着要去江南,原来是怕她见人伤情,才想让她远离这里。

“陛下,小叶子说得对也不对。我的夫君只是死在了我的心里,仅此而已。”

“顾柏舟,好久不见。”

顾柏舟愣住,面前女子太过平静、释然,没有半分怨恨与愤怒,反而令他心头更疼。

“岑儿。”他艰难地出声,喉头如被硬物阻塞般难受。

她释然了,不在乎了,不恨他了,也不爱他了。

“我是想躲着你,可既然遇上,就没必要再躲了。我也不想再躲了。”她坦坦荡荡地说,“陛下,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他闭紧双眸,敛去眼底沉痛与泪意,“什么交易?”

“你刚才救我一命,我理当报答您。此次北邕大举入侵,从中可看出肃州一带军营积弊已久,我可以帮你重新整治肃州军队。”

日思夜想的女子近在眼前,他的目光不舍得移开,心中却是不住地自嘲。

时至今日,他断不会去指责岑儿的一举一动,只要她还活在世上便是对他最大的幸运。

“那岑儿呢,岑儿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没什么,我只要一样东西。”

“什么?”

“重新恢复赤烈军的名号。”她一字一顿郑重道。

“好。”

她微微颔首,“多谢陛下。”

“那我们呢?”

“陛下,我不是个走回头路的人。”

简言之,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

“成欢和成恒也是您的孩子,可他们选择待在哪里得由他们自己选择,您可以每年带他们回建京住,我也会前往建京去看望他们。”

顾柏舟眼眶泛红,低声下气道:“一定要这样?”

“是。”她能感觉到他在压制执拗,“顾柏舟,我们并不是敌人,也可以当朋友。我现在不怪你了。”

“借行军打仗之理来说,用兵重道,兵行诡道,前为本,后为辅,两者本不能分割。顾柏舟,我承认我的错误,并不代表你毫无过错。”

“岑儿,我知道。”他擦擦眼角。

她说着开始审视这一切,“之前的我过于重道,你过于偏向诡道,其实谁不是偏执呢?!若我继续选择以眼还眼,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加盲目,报仇的本质只会带来更加痛苦。离开建京的头一年,我无数次暗中恨自己,更恨你。可随着岁月变迁,我慢慢发现我怎么能怪罪否认以前那个无知无畏的自己呢,顾柏舟,我不恨你,相反我从不否认我爱过你。”

“我当年以那样决裂的方式与你永别,并非想借我们的情分来折磨你,这世间除去爱情,还有许多美好值得追寻。我只是想找回我自己,也想帮你找回你自己。你还记得我当初说过的话么?人可以外表圆滑,但不能内心失去人性。

“你可以高居庙堂,我也能助你天下太平,这总好过你我互相折磨,不是么?”

“所以岑儿,我后来不再颓靡,可我...”未说完,他终于控制不住地痛哭出声。

可是他放不下。

江晚岑敛去泪光,轻轻下床,走到他的身边,拍拍他的肩头,“就这样吧,都过去了。”

《晋朝本纪·晋辰帝》载:忆岑四年,北邕犯境,神将现身,青阳城大捷,杀博斯沁乞颜,擒哈布斯尔。同年,幽州大捷,退呼延峰大军。许子序于逐宁击溃海拉苏,北邕大败。次年三月,成宛出任肃州总兵兼大将军,重组赤烈军,规整行伍,严慈并济,法度清明,边境晏然。忆岑十年夏,贼人再犯,赤烈军深入,大获全胜,北邕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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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凯旋归来之时,已是隆冬。

白雪飘飘洒洒,调皮娇俏。

她翻身下马,行至军营前,还未进去便闻见吵闹声。

“阿爹,哥哥不让我给他染头发。”

“你先把手里的药汁放下,我不染。”

“哥哥,你不能这么小气,我就染一下。最近这个风靡建京城,我与表妹商量要开铺子,你就让我试试手。好不好,哥哥?”

“不行,上次你染得我一头五颜六色,我被慕宽笑了整整七天。”

江晚岑掀开帐帘,里面的一儿一女全部噤声,冲到她的怀里。

她抱抱两个孩子,招呼他们出去玩。

“你回来了?”过去多年,已到而立之年的顾柏舟面容未改,慈眉善目的面相与朝中那位杀伐果断的君王很难联系在一起。

“嗯。你怎么来了?”

他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过来,“岑儿,我希望这是我送的最后一封信。”

她接过这封信,没有拆开,凝视他。

六年以来,军务繁忙,她很少回建京,他每月定时会捎来四封信,每封信中都详细地写出近来发生的点滴事情,每封信的末尾处都会落下一句:吾妻当归?

她有时回信,有时又忘了回。他全不在意,只是默默继续写信。

久而久之,收到他的信便成了一个习惯。

她不回建京,他便来肃州。他不再对她逼迫些什么,只是默默在一旁陪伴,在一旁等。

这一等就是六年。

他有时像个孩子,为了一些小事与她置气。

这些年,他后宫虚置,朝臣发难,她也曾语重心长地劝过,只是那天,他窝在她怀中委屈得哭了快一个时辰。

时过境迁,她们之间早已褪去轰轰烈烈的激情,归于平平淡淡的简单。

她盯住眼前与之纠葛十二年的男子,“顾柏舟,我还是喜欢自由,不喜欢在宫中拘束着。”

“那好,我将政事安排妥当后,每年都陪你出游,你每年也陪着我,好不好?”

“边陲练兵我不放心,每年都要花好几个月来看看呢!”

“我陪你来。”

“那会很辛苦。”

“我陪你来。”

“那我们还是,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顾柏舟眼神黯淡,“岑儿……”

江晚岑眼泛泪花,双手伸直向他敞开怀抱,“归路无涯,一望无际,我们再也不能回到以前了……可现在恰是好时光,陛下!”

她终于还是退了一步。

顾柏舟终至泪流满面,大步向来,紧紧搂住她,似要发狠般将她融入自己的血肉,“我一直在勤勉治国,等你回家,我的女将军。”

分离四年,等待六年,陌上花开,斯人归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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