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逾：“这是最简单的了。”

他垂眸不语，澡雪看他神情叵测，道：“我学，我学，我学。师父要慢一点教我。”

“嗯。”

说慢还是太快了，在澡雪的强烈要求下，每一个招式都被拆成了一小段，陆逾没说什么，但澡雪知道，师父一定很无语。

有些地方还有手把手，师父的手很暖，他的手很冰，握在一起的时候，澡雪就会到他的怀抱中，就当一只小白龙，

“在想什么？”

“师父好冷。”又下雪了。

陆逾抬头，天空下起了小雪，悦耳道：“今日先到这里。”

澡雪眼睛一亮，跟着陆逾往殿里走。

陆逾停下来，转过头，“为师已经跟乐康先生说过了，今日起，你要去杏林医馆开始学习医术。”

学习……对，要学习了。谢時他们变得那么强，他得努力了。

但今日好冷，明日再学习吧，今日想盘在师父怀里。

看澡雪不动，陆逾温声道：“你的伤势为师都帮你治好了，基本没多大问题。你只要多念念我教你的口诀，调息养气。”

“……好冷，师父。”

“冷？”陆逾是没有冷意的，到他这种境界，五感可以自行封闭。澡雪在他怀里，他也可以只当一条挂件，这是长期修行无情道的结果。

“不冷。”

澡雪：“……”他不直说，师父不会懂，他的神经线是单条的，“我今日想睡师父怀里。”

陆逾没觉得什么，只当他还要再修复，“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殿，就跟往日一样，澡雪看那窗柩的花纹都变漂亮了，谁不喜欢温暖源，师父就是那温暖源，好暖好暖。

而他好冷，手冷，脚冷……他可以把脚脚伸到师父的腰间，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只有师父会愿意让他这样盘。他的前半生，没有人给过他这么多温暖。

“为师先沐浴，你等我一下。”

沐浴……

澡雪鸵鸟一般地也不知该不该马上变，师父沐浴好几次，他就这样呆呆地等着他。师父不介意，他也不介意。反倒是自己，还挺矫情的，每次沐浴就会选择避开。

屏风处有师父的影子，肩背腰身，他都蛮熟悉的，刚毅挺拔，一丝不苟，身体状况非常好，说他十八一点都不含糊，看着硬邦邦的，又出奇得温暖。

等到陆逾出来，看到自己的小徒弟满脸红扑扑的，盘腿坐在那，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阿鸾。”他轻轻地喊。

澡雪惊醒，软绵绵地嗯了一声，“师父……”

他变成小白龙，飞到师父的腰间，他不会压在师父的腿上，总觉得那里是不太礼貌的，也太敏感了点。他就不喜欢有人压住他的腿，

热气瞬间传来，他给自己调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把头埋起来，他早已经昏昏欲睡了。现在头一碰到热源，就睡过去，把爪子也藏了起来，雪白的身体还是会露在外面。

但澡雪已经心满意足了。

陆逾垂下漆黑的睫毛，眼神晦涩，他把自己的袍往上堆，盖住了小白龙露出来的小肚皮。

那绝艳的脸已然是一张萌萌的脸，萌得不行，大了就凶了，但还是漂亮的紧。

这些年来，他带他睡觉就跟带崽崽似的，是从未有过的感受。

他闭上眼，殿内染着静心的龙涎香，让两人进入无极之境，浑然忘我。

每次醒来，澡雪都发现陆逾已经不见了。他的师父算是大宗师的宗师，每天坚持练剑，天未亮开始，就穿那一身黑色劲装，束着高马尾。澡雪曾看过好几次，人剑合一，也不知是人舞剑还是剑舞人，身姿矫健，舞时如雷霆震怒，舞罢如江海清光。

少年意气自纵横，天下剑仙陆真人。

因为师父太勤奋，澡雪哼哧哼哧地不情愿地爬起床，揉着眼睛，但每一次还是起不来，等到师父来叫，让他吃东西。

其实，他再也不是那个素人澡雪了，他有了灵根，也可以学着其他修士一样不吃东西，但他还是贪嘴，陆逾也知道他贪嘴，也会准备吃的给他。很多很多好吃的。澡雪才知道师父会做饭，虽然做的不多。

总而言之，就是呆在师父旁边好舒服，什么都有。

澡雪收拾整齐，跟陆逾说了一声，就到了杏林医馆。

在修复伤口的日子里，他也在熟背医书，那五十二卷灵草谱他已经会背了，也没偷懒过，也不敢偷懒。还有什么针灸的，炼丹，毒药的，各种医书。

虽然师父给了他那么多，那些被欺凌的日子却已经刻在了他的脑中。

到柳看到他，还怔愣了一下，“澡雪？”

“我是阿鸾。”

乐康抚须道：“是了，从今以后，阿鸾就是我的内门弟子，他已经会背五十二卷灵草谱了。”

这么快？到柳震惊了，这得下了多少苦功啊！！

“阿鸾，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尝试把这些药草分拣分拣，药草园有三千七百种灵草，全部都交给你，没问题吧？”

“没问题，先生。”

澡雪出去后，到柳看着性情大变，气质稳重了不知多少的澡雪，这分明就是澡雪，那一张旷世绝丽的脸，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师父！”就算是澡雪，就这么收为内门弟子，也是破天荒了。

“这是陆前辈的关门弟子，我收他为内门弟子，是挂名的，随缘教他点医术，能学到多少，是看他自己的本事。”

来学习，就要交大把灵石，还能得陆逾这样的人护着，这怎么说都是对医馆一件大好事。既然如此，澡雪自然可以跳过那些考试，直接晋级。

“可是那不是澡雪吗？”到柳不解。

“既是前辈的关门弟子，就是阿鸾了。鸾者，凤凰也，前辈对这个小弟子期望很高啊。到柳，你去看看，他有什么不会的，你就在旁指点一下他。”

到柳还是傻愣在那，点头答应，去了药铺园，园里那纤瘦的白色身影已经在采摘灵草了，多年未见，少年的身姿更挺拔了，如松涛青竹，风姿特秀，伸出的手在阳光的照耀透白，举手投足还是一样的温婉，病弱依旧，但没那么萎靡了。

同时，美得更无攻击性了。

采摘药草的工作是很辛苦的，有些灵草灵花看着轻，其实很重，还有倒刺。弟子要做去叶，洗根，捣药等一系列工作。

到柳觉得这些让澡雪来做，着实有点委屈，这样的仙人该坐在那里供人欣赏，就像那一朵药王花——玉叶莲。

“师弟，要我帮你吗？”

澡雪只要离开师父，其实真的已经成长了不少，人的成长往往只在一夜之间。他的袖子上挽，露出一段结实瓷白的小臂，“先生只说让我一个人，我来吧。”

“可那么多……”到柳刚开始还觉得师父偏心，现在他已经偏向澡雪，觉得师父太过分了。就算是考验人，也不用那么多把，这么多弄完，那一双手都要废掉了。

“我没事，对了师兄，这花叫什么？我看是单独种植。”

“旋覆花，也是药品，可以用于止痛。有些修士受的伤太重，连灵根都断掉，痛不欲生。只要用这个花，就没事，还能帮助修复灵根。”

“书中没写。”

到柳微笑：“当然了，这是妖族的妖花，师父从妖族带来的。这药，可以害人，也可以救人。”

澡雪眸色微亮，“怎么说？”

“会上瘾。所以师父用过一次，就没有再用了。但是师父找不到替代品，再医治的时候，师父会问那修士，如果愿意承受，就用，不少人还是会愿意的。前段时间用去了不少，如今市场价格很高，医馆也种一点，以备不时之需。”

“难种吗？”他问完，看到这零星几朵，就明白了，很难种。他去抚摸绚烂的大花朵，若有所思。

看澡雪如此，到柳忍不住提醒道：“师弟，医馆规矩，不得害人。这是组训，任何时候都不可以。我们的职责是行医治病，这是我们在修真界受人尊重的原因。”

澡雪知道，修真界强者可以随意取人性命，但医修除外，他们是公认受保护的对象。

“师兄，我知道了。”

“嗯，你慢慢做吧，有什么问题再问我。”

澡雪独自身处在这一片药圃中，想，可他不是医者。乐康先生也说过，他们机缘未到，既然如此，杀人不杀人又有什么关系。

师父没把他的事告诉乐康先生，如果乐康知道，肯定也不愿意教他了。

采摘灵草的工作繁琐又单调，他连采了数天，然后做清洗工作，这部分才是最难的，手要一直泡在冰冷的溪水中。

饶是他有点灵根护身，还是被泡得发红发肿。但这些事情不能交给他人，这是医者对每一种灵草的熟悉过程，只要这样，才能对每一种灵草，了然于心。

摘完，采完，又过去了十几日，事情才做到一半。

他回到陆逾那，连练剑也忘了，到后，陆逾倒没问他学得如何，反倒看到他发红的双手，

问道：“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说说话，让我知道俺没写崩。

忘记发了。哭死。对不起

澡雪：师父，好疼，要吹一下。还要亲亲抱抱举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