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雪笑着推开他，“谢宗主……阿鸾不想离开医馆，你能尊重我吗？好不好啊？”他柔着声音，他知道怎么对付谢時。以前就有经验，现在更是手到擒来。

“好。”谢時道，“你不想来可以，但你要先答应做我的人。”

“谢宗主，你这样我，我很惶恐。”澡雪道，“阿鸾不是随便之人。”

他退了一步，是因为如今的谢時改变太多，他可以与之周旋。而徐蔚风，也许是做到了盟主，反倒是强势了很多。他们形成了一种对比。

但不管他们是怎么样的，都与他无关。他们若是想要他，就遵循他的游戏规则。

“你有未婚妻了。”

“那又如何？”谢時捏住澡雪的手，“这跟你跟我，有什么关联吗？”

他坚持不懈地抓他的手，而澡雪则是坚持不懈地推开，“关联很大。实不相瞒，阿鸾已经有人了。”真是轻薄无聊。

“人？什么人？”

“一个你可能打不过的人。他说我属于他，所以，我想，谢宗主，要不要先跟他说说看呢。阿鸾只有一个，总不能被你们分成两半吧。”

谢時反射性地想到谢声，可他想，谢声根本没胆子跟他抢人。还有谁呢。君莫？他估计还不知道傅澡雪已经回来了。至于他爹……

傅澡雪敢再勾引他爹，他一定会杀了他！他说到做到。

那就是徐蔚风了。徐蔚风这些年实力渐长，是他们一群人中实力最强了，已经是大乘期了。人只要强悍了，就会变得任性很多。

“是徐蔚风吗？”

澡雪道：“他来找过我，我没办法。谢宗主，要不，你跟他说一下吧。”

“你要跟谁？”

澡雪扁着嘴，妆似无辜道：“我只是一名医修，哪里有做主的权利呢。别人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他捡起一根灵草，塞到谢時的手里。

谢時低头去看，这是一株雪白的灵草，还带有芳香，眼前的男子就跟这灵草一样。

“我知道了。”他说着，捏住灵草就要往外走。

“谢宗主。”

谢時回头，

“那些灵草……还麻烦谢宗主能帮忙，我等着用。”

谢時眉头微挑，叫他就为了这事？他做就是了。

说是做，其实并不容易，才几天，他的手就起泡了，那长期做这些工作的澡雪的手，虽然看着还是细腻，还是……他眸色一暗。明明可以选择更好的，偏偏要自我作践。傅澡雪真的变了。

还是说，他一直就是这样的。也许柔弱，但坚韧不拔。他好像并不是很懂他。

从清风山采了灵草，他细心地清洗。这样用心地清洗，是从未有过的事情，那些灵草须发柔软，根须发白，草叶葱绿，一边洗，一边坠入那些绵长交织的回忆中。

在澡雪掉落天雷堑后，他的记忆经常发生错位，有时会回到年少时，他跟他一起去那棵桐树下，有时又会不自觉地回到停轩阁，那是他们读书练剑的地方。

那个时候，他会强行地要求傅澡雪陪着自己，少年不太情愿，闭着眼气鼓鼓在那里坐着，但也蛮好哄的，只用一盘糕点或者新摘的莲藕，少年就会笑了。

这些不多时的美好时刻，他一直还记得，还时常想起，就像陈年的老酒，时间越久越沉香。

他不喜欢君莫还有谢寿在，因为每当这个时候，少年就很戒备，有时候还会哭，一直掉眼泪。哭着哭着，他们就笑话他，谢時也只能跟着笑。

就这样反反复复的。

他有种感觉，那个过去有胎记的傅澡雪是属于他的，至于现在这个，离他有点远。

他抿抿嘴，那又如何呢？他就是他的。

他洗好灵草，吩咐弟子把灵草都给傅澡雪送去，那弟子刚要走，他喊道：“我自己去吧。”他替他做了那么多事，他不得感谢他吗？

不得像往日一那样对他和颜悦色？想到这，他倒有些高兴。

却在此时，看到谢声来找自己。看到他，他的神情不自觉地严肃了一点。

“何事？”

谢声看到那一堆药草，道：“婶婶吵着要回去，他让我过来告诉你。”

“我们既未结契，就不用这么喊他。”谢時纠正他。

“叔叔……”谢声想说，你既有了别人，就不要纠缠澡雪，但这番话一出口，肯定要被责骂的。他还会跟他父亲说，说他迷恋一个小医修，不说也罢。

“还有什么事情吗？”谢時道，“有空就多修炼，不要老是去烦人家圣者。阿声，我不是在劝你，是在告知你。”

“为什么不能烦他？”谢声不服气，“难道只许你碰，不允许其他人追吗？何况你还曾经怎么对他！于情于理，他都不会再喜欢你呢。”

话刚说完，“啪”的一下，谢声身上被狠狠地打了一空心掌，人整个飞起，撞到了墙上。重重地摔了下去，吐出了几口血。

“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你也不要出去跟人这样说。再让我听到，我一定会废了你。我说到做到。”谢時面露凶怖，凶狠地看着他。

谢声擦了擦嘴角的血，“叔叔，人在做天在看，他们说的是真的了？你以前真的经常欺负阿鸾？”

“他不叫阿鸾！！”谢時突然怒道，声音扬高，满脸的愤怒，一掌拍在桌案上，桌子应声而裂，上头的灵草全散落在地“他不叫阿鸾。”他又强调了一遍。

他不需要任何人跟他提起这些不堪的往事，提起了又能如何？他能做什么？谢家家训，凡事从来都要往前看，他绝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我没对他做什么，也不欠他。他是我以前的奴役，现在照样是。一辈子不会改变！我让他活着，他就得活着；要他死，他就得死。就算死了，也必须受着，仅此而已。”

这些年，回忆就像洪水一般冲击着谢時，谢時都快承受不住了，现在直到看到傅澡雪，那种感觉愈加强烈，不！他的眼神坚定，傅澡雪没有变，一点也没有。

他不会让他轻易改变的！

谢声喃喃自语：“可是他就是叫阿鸾，他已经不是过去那只小妖蛇了。”

两人正说着，那边唐景景冲了过来，撒娇道：“我要走了，你还不留我！”

谢時的表情还维持着愤怒，此时强忍着柔和下来。不要因为儿女情长而会坏了大事，他不再是过去那个愣头青了，“当然要留。”他转头道，“阿声，你先下去。”

唐景景听到这话撅起嘴，他就知道，谢時还是在意他的。越是得意，越是傲娇，“你给我解释一下那些风言风语！”

“关于什么？”

“一只妖蛇！”唐景景气道，“他们说你曾经为了丑八怪失魂落魄，那个丑东西就是那天在不辉堂的阿鸾圣者。你不是说你当年喜欢的是徐盟主吗？而你们有缘无分。可为什么会牵扯到这个人啊？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如果你骗我，我就回去告诉哥哥，我就不会再见你了。”

反正好人选多的是，他唐景景要选一个最优秀的。

“不是这样的。那丑八怪只是蔚风的替代品，他曾经做过我几年奴役，我那时还小，就……”

“你们发生关系了？”

谢時听到这话，抿抿嘴，就想起今日傅澡雪跟他说话弯下去的雪颈，“没有。”

无数想，但那时傅澡雪未满十八，未成年的妖蛇对他的修为有损。就是因为没有，才念念不忘吧。他是那么地柔弱，弱到极致。

“嗯，既然没有。你到底在迷恋他什么？”

“我没有迷恋他。他有次刺杀了我，被玄武门的人抓回来，受了钉刑。后面就不知下落了。说起迷恋，喜欢他的是君莫。”

“君莫呀。”唐景景靠近谢時，可怜道：“你别骗我。”

“我怎么舍得骗你。”反倒是骗傅澡雪好多次，拿各种理由欺负他，比如今日不高兴了，明日天气不好，乱七八糟的，为了靠近他，他撒了那么多谎。可偏偏这个人总是不知好歹，总在拒绝他。

“那就好。”唐景景道，“你如果骗我，我就回唐门拉。我们这门婚事就算了，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谢時道：“不会。你信我，我只喜欢你一个。”说到最后一句，连他自己都停顿了一下。感觉有些讽刺，又不知该说什么。

以前他以为自己喜欢徐蔚风，可他总是追着傅澡雪不放。他跟徐蔚风彻底分开后，他也没有感到遗憾，迅速地找到了唐景景。就算唐门真的黄了，那就黄吧，反正又不止一个唐门。

只是唐公子是目前来说他最好的选择。

唐景景听了这话，害羞地低着头，但看到谢時在发呆，怒道：“你在想什么啊！你还说你只喜欢我一个，你现在就在想他吧？那你就去想他吧。”唐景景转身跑掉了。

谢時留在原地，其实分神不止一次，几乎每次跟唐景景在一块，他都在走神。自从澡雪离开之后，就是如此，现在他回来了，这种毛病更严重了。

任何东西都会让他不自觉地想起傅澡雪。

澡雪，澡雪……你说你叫阿鸾。是么？他蹲下身，捡起那些灵草，到了傅澡雪所在的住所，看到那里的灯亮着，莫名感到安心，

他推开门，看到在做事的人背脊一僵，转过头，还是那张温柔俊雅的脸，“谢宗主？”

“我来给你送灵草。”

他洗了好几天的。不料，傅澡雪看都不看一眼，轻描淡写地说：“放那里吧。”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呢，评论呢。

么么哒呢。

有没有感觉推进得比较慢啊？ε=(??ο｀*)))

谢時：扎心了。我洗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