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赵文渊

“赵阡。”赵边抄完眼前这一页，手酸的不行，就停了下来：“问你一件事。”

赵阡连忙停了下来，“姐，你问。”

“你知道文渊在哪么？”

“赵文渊？”赵阡皱了眉，“你问他干什么？”

“我记得小时候，你和他的关系不错。”

“那都是小时候了。”赵阡急于撇清关系。

赵边好奇了起来，望着自己的弟弟：“怎么了，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了？”

赵阡道：“没什么事。”眉目间都是对赵文渊的抗拒：“只是与他观点不合。”

“就这么简单？”

赵阡生硬道：“就这么简单。”

“你知道他和桃夭的婚事么？”

赵阡脸色一变，“知道。整个赵地的人都知道。”

赵边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突然之间便沉默下来。

“阿姐，你打听他做什么？你们不是从小不对付么？他现在也不像以前了，不对，应该是比以前更加过分。吃-喝-嫖-赌-的事情被他做了个遍，还不嫌过瘾的。之前，弄大了一个无辜女子的肚子，女子来找他，他置之不理，后面有人在多日之后发现了那女子的尸-身。”

赵边越听眉头便皱得越深：“真有这样的事么？”

赵阡生了气：“姐也不信我？”

赵边听到这个也字，下意识地便问：“这些话你和桃夭说过？”

赵阡沉默了，而后点了点头。

“她不信你？”

赵阡握紧了拳：“她如果相信的话，现在应该嫁给我，而不是赵文渊。”顿了顿，赵阡望着赵边：“阿姐，莫非你也对这门婚事不满意？”

赵边望着自己的弟弟道：“我答应桃夭，让文渊放弃。”

赵阡愣住：“桃夭不愿意嫁给赵文渊？”

赵边点了头。

赵阡喃喃道：“怎么会呢？她不是……她明明对我说过……”想着，赵阡自嘲地一笑：“无论怎样吧，她都不愿嫁给我。难道嫁给我会比嫁给赵文渊更差么，姐姐？”

赵边心里叹息了一声，望着自己的弟弟：“喜欢一个人是不可以强求的。每个人都想嫁给或者娶到自己喜欢的人。”

赵阡摇了摇头：“阿姐，我和你都是不愿意看见这门婚事成的人，不过，如今木已成舟，公告也发了。我们更改不了的。除非……除非赵文渊主动放弃，但是赵文渊那厮贪图桃夭的美貌，定然是不愿放弃的。而且就算要放弃，桃夭的名声肯定也保不住。”

“那就说赵文渊不喜欢桃夭了又怎样呢？”

赵阡道：“不喜欢总要有个因由，譬如品行不端。况且，阿姐，喜欢不喜欢这件事可不适合拿到明面上去说啊。”

赵边沉默下来。

赵阡叹息了一声：“将要成为未来的一地之主又怎么样呢？不还是娶不到自己想娶的人呢？也许就该像别人说的那样，不要有什么情啊欲的，天天想着如何将自己的家族维持壮大就好了。”

赵边拍了拍赵阡的肩膀：“倒也不必要。没必要强求，也没必要将就。人生总有刚刚好的时候。”

赵阡摇了摇头：“别抱多大希望就是。何况，人又不是没了自己心爱的人，就活不了了。”

赵边道：“也算是一说。”

赵阡望着自己的姐姐：“但是你答应了桃夭，那就应该尝试尝试……实在不行的话，既然她也不愿嫁给赵文渊……赵文渊确实不会是一个好丈夫……我愿意娶她。”

赵边想了想望着眼前的弟弟，一时间心绪复杂：“将这一切都交给桃夭来选择罢。”

赵阡摇了摇头，“姐姐，你和桃夭关系那么好。我娶了她，以后你们还能时常在一处呢。”

赵边笑了：“你说的好像，我不会离开赵侯宫似的。”

赵阡听了这话沉默了下去。

赵边捣了捣他：“别说以后的事怎样怎样了，你知道赵文渊在哪里么？”

赵阡道：“差不多就是在酒馆之类的地方。赵地的酒馆并不多，阿姐你挑那些偏僻的地方问问看看……明天我带你去找。”

赵边望着自己的弟弟：“还是我自己去罢。”

“那些地方污秽的很，不是阿姐该去的地方。”

赵边望着弟弟：“我会乔装一番。”

“乔装也改变不了阿姐你的身份呐，还是让几个人跟着你。我也放心些。”

赵边表示同意：“继续抄书罢。”

“阿姐，咱们的时间可不多了，这书我看是抄不完了。母亲也太为难我们了。”

“按照我们现在的进度，这并不是问题。”赵边道。

“折磨的不是我的手，而是我的精神。”赵阡道：“太枯燥了。”

“你若不愿意抄，我来就是。”

“你说世间怎么没有那种法子呢？一个人有了一份，另一个人通过这种法子，在短短的时间里，就能得到另一个一模一样的。”

赵边笑了：“世间哪有那样好的事情，而且，有了你能珍惜么？别忘了母亲的话，不光要抄还要学习。”

赵阡摇了摇头：“哼，要是有那种法子，这五日，够我学一大半了，可不是现在这种只是过了手，而不过心。”

赵边道：“过手容易，过心难，你自己选择了容易的，怪得了谁？”

“五日太短了。”赵阡道。

赵边道：“确实不算长，但你自己不过心，可就别怪它短了。”

“阿姐，你从小就会读书。我怎么和你比呢？”赵阡抱怨道。

赵边摇了摇头：“要是给你五日看你爱看的，你可就不会这么说了。咱们是姐弟，能差别到哪里去？”

赵阡听了这话，不知怎的，就戳到了他的心，原本的不顺也被这句话抚平了。

“阿姐，你传授我一些诀窍。”

赵边道：“抄之前，先浏览一遍，在心里揣几个问题。抄的时候，把这些问题一个个拿出来，看看自己抄完了能不能解答出来。解答不了的，继续揣着，直到解决。当然有些问题，可能这本书也解答不了，记住，等到看完它们之后，再去问母亲，或者问其他的书。”

赵阡听完眼神一亮，但转而又黯淡下来，望着眼前的书卷道：“解答了又怎么样？我又不像阿姐记住了，就忘不了了。”

赵边差点翻个白眼：“你以为我能立刻记住，后面不还是要不时地拿出来温习？你这样说好像真以为世上有轻轻松松地学习似的。”

“没有么？”赵阡故意天真地一问。

赵边觉得很好笑，伸手轻轻推了一下自己的弟弟：“没有。只不过在于喜不喜欢罢了。但有时候……”赵边将目光转回到眼前的书卷：“你深入了解下去了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

赵阡闻言道：“想想那把削铁如泥的剑吧，我能挺过去。”说着又开始动笔了：“阿姐，我们继续啊。”

*

第二日，在赵阡的嘱托下，几位技艺精湛的武侯，跟在赵边身后，去往城里的酒馆。

虽说，在赵边的刻意强调下，人数已经缩减至四人，但是这些武侯毕竟身着甲胄，手间持着长剑，因而在普通的百姓看来，仍旧是浩浩荡荡的队伍。

赵边自然不可能让人横冲直撞，但是在一些狭窄的道巷，路过的人，则都一脸惊慌地躲避。

这让赵边的心有些复杂。

在连找了几个酒馆都无果之后，赵边身后的一个武侯开了口：“尊贵的女公子，或许我们该停下来问问别人。”

赵边回头，说话的是一个双目有神，金发蓝眼、高大魁梧，脸上有一道伤疤的武侯。

“杨武侯，您有什么建议？”赵边问。

杨武侯道：“我可以试一试。”

赵边点头。

杨武侯颇为上道，只抓了几个人问了几句，便给赵边带来了好消息：“赵文渊在城西的落河酒馆。”

于是一行人离开的了城东，去往了城西。

杨武侯在前面领路，赵边走在杨武侯身后。

赵边身后的三名武侯低声讨论道：“怎么能让女公子去那种地方。万一赵侯和赵夫人知道了，我们怎么办。”

“那该怎么办？”

“护送女公子回去，我们负责将文渊公子带出来。”

“这可不行，没有女公子在场，我们带走文渊公子，以后的帐落在我们身上可不行。”

“横竖，两边都不讨好。”

“得罪赵侯与赵夫人，还是文渊公子，你们衡量衡量。”

三人有了主意，派了一个人上前劝阻赵边：“女公子，那种地方，污秽不堪，女公子还是先等候在一边，等我们将赵文渊大人叫出来。”

赵边目光动了动，“我不是去缉拿他的。你们出面并不好。”

“可是……若赵侯知道了，我们让女公子去往落河酒馆，我们一定会受到责罚的。”

赵边想了想道：“你们只是负责保护我的，一切后果我自行承担。”

“女公子，您知道赵侯不会在意这么一句话，他只关心结果如何。请让我们先去落河酒馆看看，到时候您再去也不迟。”

赵边看着眼前的武侯，抿了唇，而后点了头道：“就依照你的意思办。”

赵边在离落河酒馆几百步的地方休息下，等待着赵文渊的消息。

过了一会儿，杨武侯和另一位武侯回到了赵边面前，他们恭谨地让赵边前往落河酒馆。

就在这短短的几百步的路上，赵边看见了好几个在巷子里一闪而过，光着身子的女人。

破旧拥挤的楼房上，还传来一些嗯嗯啊啊的叫唤声。

让赵边听着心烦意乱。

过了一会儿，他们来到了落河酒馆。

酒馆里飘出难闻的气味，

光线昏暗，但赵边远远就看见，木桌上的那个身影。

赵边皱了眉，抬脚走了进去。

“赵文渊。”

趴在木桌上的人，这个时候慢慢抬起了头，眼睛眯成一道缝，话语醉醉醺醺：“哟，落河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标致的姑娘？”说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来到赵边身边。

其他几位武侯看见，都揪住了心，有一个忍不住要上前，但被赵边扬手制止了。

赵边望着叔叔的儿子，她的另一个弟弟：“赵文渊，退掉与桃夭的婚事。”

赵文渊酒还没醒：“哟，见我第一面就吃上醋了？行，让我来疼疼你，疼得舒服快活了，我就退掉婚事，和你……”

赵文渊话没说完，赵边就上了脚。

赵文渊被踹到了地上。

疼痛让他的酒醒了一大半。

赵文渊愤怒不已：“你知道我是谁么？就敢这么对我？”

赵边望着赵文渊：“把你的酒气给我抖落干净，滚回赵侯宫，别在这丢人现眼。”

这时候，其他几名武侯才上前，抬起了赵文渊。

赵文渊剧烈挣扎，但这个时候他已经好几天没吃上什么正餐，力气还比不上酒气大。

几声叫喊，就偃旗息鼓了。

外面的光照在赵文渊的脸上，让赵文渊觉得刺眼。

赵边让武侯们将赵文渊放在地上，武侯们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照做了。

赵文渊躺在地上翻了个滚，而后悠悠站了起来。身子仍旧站不稳。

赵边望着赵文渊：“醒了没，醒了看看我是谁。”

赵文渊已经忘了要发火的事情，看着眼前的女子，他痴笑了一会儿，就收住了笑，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僵住了：“赵……边？！”

*

赵边在城西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很快消息就从城西传到了城东，最后传回了赵侯宫。

赵边为此又挨了自己母亲的一顿训斥。

然而这次赵边只说：“身居高位，确实需要顾虑周全，然而，若想的太多，反而束手束脚，什么事也做不成，什么事也不敢做。”

“你太胡闹了。”李娴道：“你可以做事，但赵文渊是你叔叔的儿子，以前小时候打闹也就算了，添了麻烦，还要你父亲来平息。”

赵边道：“或者让我和赵文渊在叔叔面前大吵一架也不是不可以。这些事，能压在我们两之间，你们就充当和事佬。”

李娴望着赵边，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是叹息了一声，说：“罢了罢了。就你这性子，以后也不知道我和你父亲不在，谁能护着你了。”

赵边挽住了自己的母亲：“母亲……别说这样的话，怪可怕的。”

李娴道：“你这撒娇的一套，又是怎么会的？”

“我小时候就会啊，母亲忘了？”赵边向着自己的母亲眨了眨眼。

李娴愣了一下，而后嘴角露出无奈的笑意。

*

第二日，赵伯赵腾就发布了声明 ，撤销了赵文渊和桃夭的婚事。至于原因，罕见地一次未提。

白城的人对此议论纷纷，不过都倾向于是赵边女公子为自己的朋友抱不平，最终挽救了朋友后半生的不幸命运。这当然有赵夫人干预舆论的影响。

*

抄书的第五日，姐弟俩，都在书房坐了一天，终于在夜深人静的时刻，阖上了书卷。

“姐，可真有你的。”赵阡一语双关。

赵边望着自己的弟弟，两人相视而笑。

“我们去把书还给母亲罢。”赵边道。

于是姐弟两又去往了赵夫人的住所。

李娴点了点头，“你们准备准备，后日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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