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囡夫人脸色从少爷回来之后愈加差,安眠的时辰愈加的长,御吟端着药近前侍候的时候,囡夫人正依靠在榻上睡着不久,苍白的脸上眉头紧皱气息急促不稳。
“夫人?”
放下手中的托盘要进前查看,还未走两步一道白影忽立面前拦住了去路。
“别去。”
颜朗左手将御吟护在身后,右手还拿着书局的布包,想必是刚从书局回来。
“夫人她……”
话还未说完,囡夫人睫毛微动醒了,眼中红光闪过之后便更加憔悴疲惫。
这时颜朗才收回拦住御吟的手,御吟赶忙上前把带来的热茶奉上。
摆摆手从床上榻上坐起,御吟连忙搀扶着帮她坐起。囡夫人坐起之后久久不语但却怒气愈盛,御吟立于囡夫人身旁心中翻涌,眼见颜朗还立在一旁,“颜朗你先出去。”
“出去做什么?”囡夫人反笑。
偷偷的对颜朗使眼色,颜朗拱手退了出去,“人多打扰夫人歇息,有什么事御吟自可为夫人效劳。”
平了平胸口怒气,御吟又将热茶奉上,囡夫人接过热茶浅尝一口道,“视若珍宝。”
松了口气御吟接过茶杯道,“与它何干。”
“掩饰。”
“莫要拿我调笑,”御吟告饶,“夫人要多注意身体。”
无奈御吟岔开话题,囡夫人也没了兴趣便问道,“阴时阴历的女魄收集了多少?”
“差八个便可达到九九之数。”将药递到囡夫人手边,“已经有了眉头,再等一年便可。”
吞下药之后囡夫人沉吟半晌,“我知道你要什么,可行,但要一物。”
御吟身子一顿道,“任凭夫人差遣。”
囡夫人看着御吟一字一句道,“万人血魂印。”
听此物御吟震惊不以,呆愣半晌才道,“夫人何至于强人所难。”
“无可奈何。”囡夫人闭目长叹。
“御吟……办不到,”御吟跪地乞求道,“但求夫人放生路一条。”
睁眼看御吟模样,囡夫人直觉心中尽是无奈几度张口才出言道,“我已……无法。”
怎么会没有法子!御吟猛然抬头双目通红的看着囡夫人,银牙几户咬碎胸口闷痛不止,他在这囹庄已有两百年,一直以来绝无二心,为何连这点要求你囡夫人都不能应允!
疲惫骤然袭击囡夫人周身百骸,她不知道该怎么向御吟解释,她没办法解释,她还有个傻孩子要照顾。
屋外颜朗听的真真切切,手中的书重若千金,原本乌黑的双眸骤然变的湛蓝,看向天空二者皆清澈如许。
等御吟出来时,看见的便是这双湛蓝的眼睛,当初的狼崽就是用这双清澈的眼睛看着自己嘶吼,“怎么了?”看连手上的书都未放下,“怎么连书都不放。”快步上前要接过他手上的书,颜朗却躲了开来。
“万人,我可以做到,不用求她。”
收回手看着眼前以比自己高的男子,他言出必行从未有过虚言,胡闹的狼崽变成了人。
“不行!”
他厉声拒绝没有余地,颜朗看着他湛蓝的眼里满含霜雪,直到湛蓝的双眸变得乌黑,转身拂袖离去。
徒留御吟在园中无力叹息。
宫易千算万算没算到颜朗会来找他,他与颜朗不过一面,还是与君青子一道,前几日再见颜朗时宫易已然手脚冰凉。
到城外树林时,狼妖的妖气含着滔天怒火在山中肆意漫延,宫易只觉得如坠冰窟,却只能硬着头皮向那妖气源头走去。
雪白的银发与满含冰霜的蓝眼在月华之下熠熠生辉,宫易握紧扇子上前道,“颜公子找在下来何事?”
薄唇轻启阖动之下,“君青子说的事,我允了。”
宫易双目圆睁心中大定,“颜公子可是认真的?”
“绝无虚言,但要一物。”
“何物?”
把手中印有妖印的锦囊丢给宫易,接住锦囊宫易脸色一变,“在下定向师父复命。”
睨一眼宫易,无意瞥向向宫易身后密林一眼,颜朗转身化羽而去。
压下心中欣喜这下总算有些收获,回去也好跟自己的师父与父亲复命,殊不知身后以有人将一切都看了去。
沥蘅就纳了闷,你说说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一个连两个的要跑到外面去,谁不知道你们两个是一对啊,还得一个先走一个后走啧啧啧。
古里端了茶来,“沥蘅姑娘你的茶。”
“谢谢啊,大晚上的还要你煮茶。”将凉茶端过来灌了一口好歹顺畅了些。
“姑娘哪里的话,如无事我便退下了。”
“你去休息吧。”
摇摇头沥蘅端着茶,你说说这一天天的,还好岫儿走了,不然这祖宗还不得哭翻了天,不知道回了玉阳宫内可怎么办啊。
书房内张玉岸正在与琏面对面的打坐修行,琏本就无聊于是便帮助张玉岸拓经阔脉,灵气化为的灵丝引导周身灵气运行,比以往都要顺畅,再帮助之下更能聚集到丹海之中。
不到三个时辰便可运行一个大周天,这是何等的顺畅,不怕太快导致行错经脉导致走火入魔,被引导辅助的十分顺畅且安全。
两人收回灵气,张玉岸直觉的周身轻松顺畅,看着琏已然是满目惊喜。
“怎么样?”琏睁眼见张玉岸喜笑颜开,骄傲的一抬头问道。
“呵呵呵,”张玉岸被逗笑,“多谢医仙辅佐,张某直觉周身轻松顺畅无比。”
“这还差不多,”满意地点点头,后又不知想起什么,“也不知道你吃的什么,天赋倒是不差。”
“这有什么,”张玉岸笑道,“不是还要靠你才能顺利的运行一个大周天。”
“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自己一个人这般快速的运行了,那还需要得了我。”
从榻上翻下去桌上倒了茶来喝,茶凉了也不是什么好茶于是苦的人吐舌头。
“唉,我给你泡壶新的。”
说着就要伸手要拿茶壶谁知刚拿起来就被琏拦下,只见琏笑的眼都要眯起来,小时他这样就是要干坏事的表现。
“暖热就不用出去了。”
“那不是更苦?”
“你先尝尝苦不苦,再给我说呗。”
看着眼前的小坏蛋,张玉岸没了脾气,只得崔动灵力捂热了手里的茶,就着小坏蛋的茶杯倒了一杯苦茶喝下。
本想看张玉岸被苦的龇牙咧嘴的模样,没想到他一口吞下不光面无异常还回味了一下,琏看了看茶杯又看看张玉岸。
“如何?”没道理不苦,自己前面都尝了。
盯着茶杯看了看点头瘪嘴,“苦死了。”张玉岸放下手中的茶壶。
“扫兴。”
琏翻一白眼转身向书案走去。
嗯?张玉岸挑眉跟上道,“这话说的真没良心。”
“这是我的良心,”说着转身给张玉岸嘴里塞了一个东西,“给你吃了。”
张玉岸挑眉,口中漫延出苦涩的味道却忍着笑吞了下去。
“这是什么良心?”张玉岸感受着身体里逐渐充盈的灵力,“怪不得精怪愿食人精魄心肺原来有如此功效。”
“知道了吗?”冷笑道
“受教了。”认真点头
“所以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嗯?”
“还不快去打坐!”
“哦。”
琏觉得自己脑仁疼,有天赋好啊,有天赋了不起啊,当初自己把这些丹药一把一把的吃都没什么太大的功效,他只需一颗便可充盈丹海,还在这等乌烟瘴气的地方。
又气又怒却只是气自己怒自己,盘坐到张玉岸面前,又以灵丝加以辅导消化灵丹功效。
感受到灵丝入体的瞬间,张玉岸不自觉翘起嘴角。
门外宫易看着房内二人修炼,忽然被人抓住了手腕,宫易一惊,回头只见是翊崡心神定了一半,却随即忐忑起来。
翊崡看了一眼书房房门,拉着宫易到僻静之处才停下放开宫易,转身怒道,“你……”看着宫易有些闪躲的眼神,不觉放柔语调问,“你知道那个狼妖的道行有多深?”
宫易心中大惊猛然抬头看向翊崡,强装镇定道,“你跟踪我?”
“我……”翊崡一顿,转身看向别处道,“不管掌门如何,那狼妖危险至极,是御吟身边豢养的心腹。”
“那又怎样……”宫易焦躁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跟翊崡说,他也知道害怕,可他不能不去。
翊崡长叹一口气,回身直视宫易道,“我知道吕氏被灭门之事,我也知道你担心宫家,不管怎样我希望你不要再与囹庄的任何人接触,太危险。”
“你想让我如何?”宫易反问翊崡。
“收手吧,”翊崡柔下声劝道,“我可以求师父将你带到师父门下,琏很喜欢你,师父最疼爱我们师兄弟,如果我们去求师父他一定会答应的。”
眼眶一热宫易强忍辛酸道,“崡哥我无法,我也不愿,避不开的!我家中还有母亲与胞妹,君青子可以看在丹墟子师伯的面上放了我,可我父亲却不会放了我。”
听到吕氏被灭之后他便无一刻安宁,生怕母亲与胞妹收到牵连,就算是为了母亲,这千年道行的老妖他也要见。
“宫家与吕氏来往密切,我怕!我怕下一个吕氏就是宫家,哪怕为了宫家我也得见那狼妖,崡哥我没办法,我走不开也避不过。”宫易焦躁难安,眼中恐惧似这浓夜融化不开。
“我知道,我明白……”翊崡没想伤害宫易,但此刻听宫易之言才明白自己无能为力,慌张之下小心翼翼的伸手将眼前的人揽进自己怀中。
自从宫易长成翩翩公子之后他便再没有见过如此慌张害怕,焦躁不安的宫易。翊崡吓了一跳,彷徨无奈在那张冠玉的留下刀痕,无助让那张人人喜爱的脸似乎要裂开。
被揽进一个怀抱,宫易一瞬间觉得所有的委屈都要倾泻而出,“崡哥我走不开,我也不愿,无论哪一边我都无法。”他不过是个别人能舍就舍的棋子,为了母亲他只能委居人下,为人所用,爱不得,恨不得,留不得,走不得。哪怕现在他在一个人有力的臂弯里,他的眼前仍旧一片漆黑。
“我明白……对不起……是我太急躁,不是你的错。”用力的抱住宫易,怀里的人依旧惶恐。
翊崡不喜欢那天萧戡对宫易的眼神,也心有余悸沥蘅对宫易的微词。此刻他才愿意给他的安全与安慰在长久的恐惧之下,显的那么的微不足道,他不该这么逼他明明知道他身不由己。
翊崡一夜未眠脑中思绪烦杂身旁的床榻上宫易睡的并不安稳,整夜都被梦魇所缠绕,照看宫易整夜的翊崡只觉得头痛欲裂。以往师父不让自己参与门派内事,虽说有耳闻但从不放在心上,谁知现在……唉,翊崡单手扶额。
虽说从不管庄内事务,翊崡自诩人缘不错再加上岫儿时常会说起一些,虽不知道全部但也知道个大概,玉阳宫与囹庄宿怨已久,掌门君青子更是再前任掌门面前许诺报仇雪耻。
自从君青子继任掌门之后也如他承诺一般,一边韬光养晦一边联系各门各派还有世家共谋讨伐囹庄之事。
囹庄虽说行事亦正亦邪却无意插手修真界权利内斗,有门派世家认为此事一成必将扬名立万,多数名门世家却不愿招惹囹庄,再加上门内自己的师父于是此事便一拖再拖。
吕氏与宫家便是认为此事可成的世家,这是翊崡知道的两个世家,其余不知道的不知道还有多少。昨日不见萧师兄,想必萧师兄已经知道自己的姑母一族被灭之事,自己知道这件事还是师父传来的消息。
他明白宫易的不安,囡夫人行事狠厉莫测,他们侥幸逃过一劫已然是托福,囡夫人开了杀戒,吕氏是第一没人知道谁是第二,又或者说吕氏只是儆猴的鸡。
要救宫家只能靠一个人,现在他只能赌,赌琏师弟在囡夫人心目中的地位。
为宫易盖好被子,翊崡稍微醒了醒神大约整理了一下自己便推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