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墨,不如你嫁给我吧。”
漆黑的夜里,墨色的天空上如同洒满浅蓝色的宝石,闪着微弱的光芒,却让人无法忽视。
李子墨握紧了手里的火把,眼里闪烁着和天空中一样的星光。
他似乎有些恍惚,痴痴的看着眼前被自己矮了半头的小哥儿。
他……被求婚了吗?
是吧?在这样繁星闪烁的秋夜,他被人求婚了。
一时间他听不到其余的声音,只能听到自己疯狂的心跳,耳边如擂鼓一般,震得他呼吸都有些急促。
一直没有等到他回答的沈秀涨红了脸,他不敢看李子墨现在的表情,毕竟换做任何一个汉子,听到比入赘这样的词还刺耳的词,谁也不可能不生气。
他刚才也是一时着急,顺嘴说了出来,话音一落他就后悔了。
“你,你要是不愿意,也没什……”
“我愿意!”李子墨激动的打断了沈秀后面的话。
结果李子墨一嗓子喊完,肉眼可见的沈秀哆嗦了一下,孩子被吓得呆愣愣看着李子墨,都忘了给出一点反应。
见人被吓到了,李子墨讪笑,“我也不是别的意思,即便没有捉壮丁这样的事情,只要你开口,我都愿意。”
李子墨没觉得入赘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不过是两个人结婚罢了,虽然他接受了沈秀是个哥儿,但在他看来两人依旧都是男人。
是男人就能不在意谁嫁谁的问题,为什么沈秀就可以嫁给他,他就不能嫁给沈秀。
原本还在忧愁要怎么应对捉壮丁的事情,突然后半段路的话题就变了。
“你说我要是嫁给你,我过门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带着嫁妆?”
“你说我带什么嫁妆好?我又不会刺绣,也不会做针线,婚服和床帐好像不太行,做被子现在来不及,要不等我嫁过去了,再让三婶和我奶慢慢帮我做?”
“我听说别人家嫁闺女,好像都会陪送架子床,明日咱们去镇上买一个新的吧,三叔虽然有手艺,但也就做个板床还行,架子床需要雕刻,还是去买现成的吧。”
沈秀做梦也没有想到,李子墨竟然能如此开心自己入赘,听他喋喋不休说着要如何陪嫁东西,沈秀只觉得过于梦幻了。
“李子墨,你真的不介意吗?”
还在盘算着出嫁带些什么,突然被问,李子墨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介意什么?”
对上沈秀复杂的目光,李子墨终于冷静了下来,“你是说我介意入赘?”
见人点点头,他笑了,“我为什么会介意,只要是和你成亲,不管是你嫁过来,还是我嫁过去,有什么区别,过日子的不还是我们吗?”
他这样简单想法着实让沈秀有些震惊,“可是……汉子入赘都会被人戳脊梁骨的,只有没有本事的汉子才会入赘。”
听到这里李子墨笑出了声,他没忍住一把抱住了沈秀,将脸埋进对方的颈窝,像只大狗似的赖皮的蹭了蹭。
“那就让他们说去,我又没有本事你知道就行,再说了我没本事我夫郎有本事就行,以后我有夫郎养着,他嚼舌根也只能说明他们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在黑夜的遮掩下,沈秀脸色爆红却没舍得将人推开,虽然这样在外面搂搂抱抱很不好,可他真的很喜欢李子墨那结实的怀抱。
“放心,这也只是权宜之计,以后孩子还是跟着你姓。”
沈秀说完羞的眼泪汪汪的,一个还没有成亲的哥儿,这样和汉子说孩子的事儿,他实在有些扛不住的羞耻,但他也想要李子墨安心,虽然对外说入赘,可他也不是真要李子墨入赘。
“无所谓,只要孩子是咱俩的,他想姓什么都可以。”
反正在未来世界里,传宗接代有他哥,在这个世界李家不还有一个李子丰吗,孩子姓什么他都不在意,李家也有传宗接代的,不需要非他不可。
两人如此商议着,不知不觉到了里正的家门口,显然里正家里的气氛,也没有比村长家的好多少。
毕竟里正家里不仅有一个闺女,还有两个半大的儿子,都不到成亲的年纪,但也有十三四了,这次家里最少也得去两个人才行。
李子墨和沈秀到的时候,里正家的媳妇正在呜呜咽咽的低声哭着。
兄弟两个也都挣着要去前线,都想把生的希望留给彼此。
“砰——”老旧的桌子被拍的震天响。
“好了!都别吵吵了,文书下来后,大郎和我去入伍。”
里正红着眼圈看向小儿子,“以后家里就靠你了,你娘身子不行,我和你大哥不在家的时候,你一定照顾好你娘,不许淘气惹你娘生气。”
“爹,让大哥留下吧,大哥一定能能顾好家里能照顾好娘,爹,让我去吧。”
“不用说了,事情就这样决定,今晚开始帮着你大哥收拾一下东西,文书一下来就要出发了。”
说道后面,里正的声音带着微弱的哽咽,这一别可能就是他们一家四口的永别,可他是里正,必须要带头,别人家还可以哭可以闹,但他不行。
“咚,咚咚——”带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里正一家茫然的抬头看向开着的院门。
迎上里正泛红的眼睛,沈秀尴尬的笑了一下,“表叔,村里有点事儿,想请您过去一趟。”
看着半夜打着火把上门的人,里正顿了顿,目光不由得落在了李子墨的身上,他审视的看着两人。
“葛村长是不是和你们说了?”
没有了刚才的柔情也没有了刚才的悲愤,又成了那个严肃的里正。
屋里的女人擦着眼泪带着两个儿子进了屋,让出了堂屋给他们说话。
“是,现在村里有不少人想要分家,所以想请表叔过去做个见证,顺便在文书上签字。”
沈秀故意开口闭口的攀关系,毕竟安排他过来请人也是为了这层关系在。
闻言里正皱紧了眉头,瞪着沈秀和李子墨,“胡闹!整整一个村子,若是不去几个人,那到底说不过去,若是把事情闹大,全村都要跟着受牵连。”
站在一旁的李子墨早就想说了,朝廷每年收那么多的税,不好好养兵,到了出事的时候,就去抓百姓。
“大家不过是找一条生路,若按照之前的服役的规矩也好说,但眼下税交了还要拿人不说,却不分年龄抓壮丁,这才是胡闹!”
这些里正又如何不清楚,他低下头瞪大眼睛看着坑坑洼洼的地面,说不恨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他的父亲和二哥,都在这样没得。
现在轮到他也就罢了,他的儿子也要遭受这些,如何让他心里不恨这个朝廷。
李子墨见他不再说话,知道他也在挣扎。
“事情的厉害关系和村民说说清楚,若他们还是愿意赌一把,那赢了大家都会念您的好,若是赌输了谁也不能怪您。”
沈秀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圈也微微泛红,“表叔,赌一把吧,若是真的输了,大不了咱们也跑,这天底下的流民和其之多,跑得了是命,跑不了也是命,总得试试才知道啊。”
“好,我随你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