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奶奶活了大半辈子，都还不知道差点落脏是个是什么滋味，但就在宣明帝登基的第一年，她差点在除夕夜落脏。

正乐呵呵看着娟嫂子等人收拾桌子，突然听到了李子墨惊破天的一嗓子，吓得老太太差点就去见子墨的爷爷。

等缓过来在娟娘的搀扶下，来到院子里的时候，就看到李子墨抱着沈秀，脸色苍白的往之前准备的产房走去。

按照之前算的日子，沈秀应是在出了正月生产，所以之前就和十里八乡最好的产婆说过，过了十五团圆节，就让她住到李家。

这样住半个月就差不多到了预产期，产婆懂得也多，正好也能在这半个月里，再给沈秀调调身子。

谁能想到除夕夜刚过子时，大年初一沈秀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老太太刚缓过来，低头一看李子墨走过地方地砖上落着血点子，老人家腿一软差点摔了，但还是第一时间吩咐着。

“刘强，你腿脚快，快去通知你们三婶和二婶，让她们过来帮忙，她们都是自己生产过的。”

在娟嫂子的搀扶下，老人家倚着她站住了，吩咐陈喜，“你快去烧些水，把剪子和铜盆都用开水煮煮。”

接着推开娟嫂子的手，“你也去帮忙，厨房里有之前子墨准备好的烧酒，之前给伤兵擦伤口就用的那种烧酒，你拿着或许用得上，去帮子墨照看着。”

“太夫人可是您……”

“艾呀！我没事儿，你快去！我去找些软布，秀哥儿得擦擦身子才行，你快去看着点，我一会儿过去。”

扭头看到已经吓懵了的巧儿，老太太喊了她两声，人才反应过来，“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快去烧火，把产房那边烧的热热的，这生孩子没有一两个时辰生不出来。”

巧儿麻利的去抱柴，想着一会儿指不定用多少热水，于是她也刷干净了锅灶，一边烧火暖屋子，一边也能烧开一锅水备用。

但又不放心夫人，看着炉膛火烧的没有问题，也去屋里帮忙了。

三婶得到消息后，就直接撵着儿子套车去请稳婆，她带着儿媳妇急匆匆的来到李家。

碰巧在大门口和二婶还有刘强相遇，村里生孩子很少请稳婆，都是自己生，有好的婆婆或者嫂子能搭把手，或者相好的村里妇人。

但是沈秀是个哥儿，风险比妇人高，而她们也没有给哥儿接生过，加上李家现在不差钱，自然要提前找好稳婆。

但没有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这稳婆最好今晚别喝酒，这要是吃了酒，这个功夫也是帮不上。

等三婶和二婶在火灶边将身上烤热后，两人洗干净手一起进了产房，一进门就被里面的场面吓到了。

李子墨抱着沈秀来到产房后，逐渐冷静了下来，他见娟嫂子带着烧酒过来，就把自己的双手都用酒洗过，然后用热水和李奶奶送来的棉布给沈秀清理了一下身下。

就把李奶奶还有巧儿都撵了出去，只留下娟嫂子帮忙，并且要求她也把手用烧酒洗洗。

沈秀脸色发白，额头上都是汗，三婶见了大为震惊，“子墨啊你怎么还在这里，快出去等着，我和你二婶在这里就行，子木去请稳婆了，估计一会儿就能到。”

可李子墨丝毫都有要让开的意思，甚至还不想要三婶和二婶插手。

“三婶二婶，你们开的正好，你们去安抚着秀秀，我来接生。”

“哎呦，子墨啊，这哪有男人进产房的，你有个汉子，哪里会接生啊，听话，出去等着。”

二婶着急的劝着，可李子墨却丝毫都不让步，看着两人的眼神也是三分戒备，三分坚持，和四分的自信在。

李奶奶就在门外，自然听到了里面的声音，她探头看了一眼屋里，着急的和两个侄媳妇说道：“哎呀，你们听子墨的吧，他之前还帮村长的牛接生过。”

这话有些扯谎，但李奶奶知道李子墨不一样，他身上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也有很多她们不知道的秘密。

所以她莫名相信这个孙子，春娘前两个月也有了喜，这个时候不能见血，所以只好在外面陪着老太太。

“娘，就让大哥时时吧。”

家里人都这样说，三婶和二婶也就不说啥了，一个爬到床里面，握着沈秀的左手，一个坐在炕沿上，握着沈秀的右手。

“秀哥儿不怕昂，很快的，一会儿试着肚子痛往下坠，你就咬牙使劲儿，现在先别喊，不然一会儿就没有劲儿了。”

李子墨虽然没有接触过妇科，但是多少有些了解，看着宫.口开了四指，知道现在还不到时候，转而吩咐娟嫂子。

“灶房里还有一只处理好的鸡，你快些让巧儿去炖上，记得用陶锅炖，放上几片人参。”

这个世界没有催产药，那就只能用人参提气，娟嫂子见这里暂时用不上，主子又格外的冷静淡定，她也没有那么慌了，转身去吩咐巧儿炖鸡。

“子墨，我肚子好痛……”沈秀痛呼着。

抓着婶子的手也忍不住用力，李子墨一只观察着，发现又开大了一点，他伸手一边试探着肚子里的孩子，一边冷静的应道。

“我在，秀秀坚持一下，一会儿生出来就好，生出来你先吃什么我都给你做，再也不用忍着了。”

阵痛一波过去，沈秀喘着粗气，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似的。

“我还要吃鸡爪，今天都没有吃尽兴。”

李子墨掌下是在扭动的孩子，他清楚的感受到了孩子的脑袋，发现胎位正常之后，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好，你想吃什么都可以，我还会做鸭掌和鸭信，那东西比鸡爪还要好吃。”

直到骨缝全部打开，巧儿已经炖好了鸡汤，一路端着到了产房，递到三婶手里的时候，温度刚好入口。

趁着沈秀这会儿不痛，她赶紧喂了对方半碗，还想再喂的时候，沈秀再次发作，牙关要紧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手紧紧抓着被子，这中间愣是没有吆喝出一声，见他这样李子墨的心都像是刀绞似的。

他推着沈秀的腿根，“用力！看到了孩子的头顶，秀秀再用力一点。”

沈秀听到他看到了孩子，心里一着急深吸一口气，拼尽全力。

“啊——子墨！我痛！！！”一声尖叫后房间里多出一道猫叫似的声音。

弱弱的细细的，却震得屋里屋外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脏不停的砰砰砰。

“生啦！秀哥儿生了！”

门外的李奶奶闻言眼圈也发红，哭着双手合十，冲着院子外的天空念叨着什么。

春娘凑近才听到她念叨着，“老天爷保佑，菩萨保佑，天亮给你们上香，以后逢庙上香，多做善事……”

用在烧酒里泡过的剪子，剪断了脐带，李子墨就把孩子交给娟嫂子和两位婶子照顾，他给沈秀做着伤口的止血和消毒。

二这会儿昏睡过去的人再度醒来，“孩子，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