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高启强离开医院？”安欣有点惊讶地抬头看向李响，“他醒了？”

李响的脸色很不好，这些天他睡眠严重不足，要不是Alpha体质好已经趴下了。不仅因为高启强的事，还因为谭思言——他已经失踪四天了。

为此李响私底下的时间全用在寻找谭思言的身上，甚至去调了监控，但对个人来说量实在太大，他近三天看得眼晕也还未找到端倪。

“问过医生，说人没醒，但家属要求出院，一个小时前直接转移了。”

“没拦着吗？”

“高启强手下马仔来后医院不敢留，只有两个警员根本拦不住。两人发现情况时立刻上报了，我们带人过去——”李响坐到椅子上叹了口气，安欣听见他继续说：“但那个时间段正好处在交通高峰期，警局去医院的最快路程还发生了车祸，堵得严严实实的。等我们绕路过去时他们已经撤离了。”

“发生车祸？这么巧。沟通的家属是谁？”

“高启盛。医院那边表示是通过电话交流的，说自己请了私人医生，一定要把高启强带走，态度很强硬。”

“高启盛没回来吗？奇怪。”这兄弟俩人感情深厚，安欣时常能听到高启强提他弟弟，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平时更是经常看见两人形影不离。

前段时间高启盛离开就很突然。更别提当初高启强进警局他急得要命，现在高启强出车祸昏迷不醒他却没有出现，而是通过电话要求将其转移。“他想干什么？”

“调查过行踪，他们的车队到了一处私人住宅，高启强手下的马仔都守在住所周围。”李响摇摇头，“无论他想干什么，我们恐怕都只能等了。”

高启强这事说大不大。司机的身份他们查过，无业游民，没有亲人，家里除了一些现金外没什么痕迹，不太像普通人。同时车痕鉴定出来能确定是那人撞的高启强。散落在现场的枪保险没开，没有使用的痕迹。匕首刃上则有高启强的血迹。

结合在一起，很像是他的哪位仇家请来的杀手。

对于正在进行的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由于这些不法侵害行为性质严重，且强度大，情况紧急，因此，采取正当防卫行为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不属于防卫过当，不负刑事责任。

高启强即使醒来，警察也不太可能追究什么责任。安欣这几年盯着他，高启强照样在该负责时跑掉不是一次两次，这回的状况请请律师，一个正当防卫基本就过了。又转移到私人住所，想要申请搜查令恐怕都难，警方可以说彻底失去对高启强情况的了解。

高启强到底有没有醒，恐怕只有高启盛和他们自己的人清楚了。

“有点像上次那回，集团内斗。”李响说：“他这次没必要躲着我们。”

“是啊。”高启强醒了还是没醒，最着急的恐怕不是警方。先前程程和张大庆的事，程程被释放后似乎离开京海，不知道到去哪里了。安欣想着眼神随意飘了会，落在李响疲惫的脸上，他心里打了个突，“响，你最近……”

是因为赵立冬吗？

李响揉揉额头，他不想将安欣牵扯进来，至少现在不要。他挤出笑容说：“没事，就是这两天整理一些文件，晚上太迟睡了。”

*

京海许多双眼睛盯着市医院，高启强被转移这件事第一时间被躲在后边的其他势力得知。与高启强出车祸的消息刚传出时一石激起千层浪的场景不同，这次京海的水面一片平静，看起来是这样的。

他们汇聚在老地方，要说讨论对策也算不上。高启强出车祸后直接进到市医院，除了他手底下的马仔，病房外还有两个警察等着。几人前面已经讨论过怎么办，结果现在高启强转移到更私人的住宅。这人到底醒没醒谁也不知道。

“妈的，他可真是，祸害遗千年。”有人骂到，“现在怎么办？”

其中一人嘲讽：“不是说人靠谱吗？怎么到最后自己死了高启强没死。”

“说这个有什么用，我们还是去问问…叔，高启强没死也无所谓，把他踢下去应该就——”

“高启强醒过来动不了那位还动不了我们吗？他手底下那帮人是摆设？”

“那你说怎么办？”

吵了半天没得出有用的结论，几个人停下来喝点酒平复心情，又有人问道：“谁将他转移的啊？”

“我底下人去打听过，家属。”

“家属？他老婆不是去香港还没回来吗？”

“他不是还有弟弟，就是那个，高启盛。”

“高启盛？前段时间不是说他出国躲债吗？”

“……那个神经病又想干什么？”

高启盛想干什么？

让报信的下属离开后陈泰同样在思考这个问题，这些天高启强手底下的那些项目依旧平稳地进行着，显然与高启盛脱不了干系。

两种可能，一是高启强醒了，想借此混淆视听报复背后的人，二是高启强没醒，一切都是高启盛做的。

前者概率较小，高启强怎么会不明白，他不出现的时间越长，对建工的控制越容易被削弱，以此为代价报复幕后黑手，这不是一笔划算的交易。而后者——

陈泰与高启盛接触得不多，要说对高启盛的了解，更多是从下属口中得到的消息，最开始来做家教的事，后来高启强做项目时常带着他。陈泰觉得高启盛确实很有胆魄，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也仅限于此。

本身陈泰就对高启强过去的家庭关系不感兴趣，而高启强似乎带着微妙的警惕，有意无意地间隔开他们。偶尔陈泰提到高启盛，高启强也会用理由搪塞，总说高启盛还不够成熟，小孩子做做小生意便是，来建工怕是要出岔子。这话说得，要不是这六年高启盛经常跟着高启强做事，陈泰都快信了。

不过因此高启盛在建工没有职位。陈泰想两兄弟之间看着感情深厚，可感情本就动荡善变，高启强不愿意让高启盛进来也正常。前些时候高启盛又为了躲债不得不离开，当下这个情况，他到底是想帮高启强，还是想借此机会除掉高启强上位？

*

昨天高启强到别墅后，这里里三层外三层守满人。但真正知道高启强醒来的并不多，除开唐小龙唐小虎，仅有那天在病房的四位下属。

唐小龙让身边跟着的人都散开，自己独自走进一楼的一个房间。因为没有窗户，白天也得开着灯才能看清。内部放着一些他叫不出名称的医疗器械，大多是用来装模作样的。

高启强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听到开门声微微睁开眼，侧头看向唐小龙。

自高启强醒来后每次扫视的目光都令唐小龙发怵，海水的气息浅淡辨认不出高启强的情绪，他咽口唾沫，坐到床边的一把椅子，不敢看那张无喜无怒的脸，低头将事汇报道：“强哥，那几个人昨晚……”

高启强一个个比对着心里的名单，和他预想的大致相同，“那个姓余的不在？”

“是的，昨夜我们没有发现余远。”

夺人饭碗，堪比杀生。高启强左手摩挲着被他的体温浸染的温热的手机，前世余远给他找过许多次麻烦，错过这次机会可不正常。

“让去找谭思言的那组人，分几个去盯着余远。”

他出车祸这件事的幕后黑手很好猜，被他抢了工程的承包商想出掉他，陈泰想借他们的手也掺和一脚。高启强不在意那些承包商，要碾碎他们很容易，可这个时间点，赵立冬正急着除掉李响和谭思言。这次没有他去求，赵立冬自然只能找别人。

一试探，这个“别人”的身份似乎暴露了。

谭思言的死……不够就再加上一个李响。

高启强转动一圈手机，他安排好人盯着，若李响倒霉被赵立冬弄死，留着证据扳倒赵立冬也算圆了李响的心愿。至于前世他知道的其他把柄，有的发生过已经让人悄悄收集，有的还未发生的便先放在一边，可惜人手不足，不然高启强可能会试试推动这些，他本就不择手段。

即使这辈子他还没给赵立冬什么，但高启强不在乎，上辈子赵立冬的一条命可不够还，死一百遍都不够，远远不够。

陈泰……还有程程也一样。

陈泰金盆洗手洗得够白，手里黑虈道的人基本没了，程程走后他估计还在找能用的人。高启强并不急着对付他，小盛已经在接触那些墙头草股东，加上自己经历过的，不论结果如何，再把建工吞掉又或者重起炉灶都不算难。

至于陈泰，曾经也算孝敬得差不多了。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程程现在都还活着，这不意味着高启强会放过她，只是觉得直接杀掉太便宜她了。单凭程程引小盛接触到那个东西，就足够高启强将她千刀万剐。

如果不是她，小盛怎么会碰毒，然后因此离开。上辈子他把陈泰踢下台后，腾出时间命监视的人把程程抓回来，折磨至死。高启强也不介意再来一次。

不过在处理这些事之前，他得先出国一趟。

他必须得。

回来后高启强还在做梦，这回梦里有高启盛了。可高启盛一直在往下摔，一次又一次。

哪怕京海这个情况下将小盛带回来并不安全，没关系，把人关着——关在最安全的地方，等一切解决就好。

高启强抬眼看了看沉默地坐在他身边的唐小龙，他还在等自己更多的吩咐。

“你让小虎找找，建工里面有没有一个叫林亮的律师。”

“去吧。”

TBC

*高启强发动技能：都是别人带坏小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