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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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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脸尖颌,面容如边塞的风沙般金黄粗糙,一双眼睛就像大漠中的孤狼,野性十足,上挑的眉峰凌厉如尖刀,鼻梁高挺,薄唇紧紧下抿,倔强坚毅。

虽英气十足,但仍可看出是个女子,从她头上戴着的金冠来看,还是位女将军。

阿玥反应过来了,也看清了山坡上的另一个蓝衣女子正在搭弓射箭。

原来她们也是在学箭,这动作在旁人看来竟如此亲密。

阿玥的脸浮上了两片红云,心跳快了几分。

“怎么了?”风隐见阿玥久久不动,拨开了草丛一探究竟。

她冷淡的脸落入了远处两个女子眼中,其中一个突然握紧了刚收好的弓。

风隐见没什么异样,开口道:“走吧。”

“哦。”阿玥慢慢站了起来。

“慢着!”远处传来一句喊声,蓝衣女子叫道,“我乃上将军姜穆之女姜雪,两位可否过来一叙?”

阿玥问道:“你认识她吗?”

风隐摇头:“且去看看。”

两人牵着马慢悠悠走过去。风隐远远便听到那女将军问“可是熟识之人?”,声称是上将军之女的姜雪微微摇头答道“只有一面之缘,不过,凌瑛,你一定会和她成为好友的。”

姜雪梳着堕马髻,鬓边独簪着一只碧玉簪子,用料考究,造型别致。容貌清雅脱俗,端着身子立于风中,蓝色的锦衣微微飘动,当真是名门闺秀,将门贵女。

不料这闺秀一见了她,激动地上前几步,抿唇一笑道:“贸然将两位请了过来,请恕我无礼。你那日在长宁街上的英姿真是令人难忘,没想到我们有缘还能再相见,可否交个朋友?”

阿玥见这人如此热情,全然不顾姜雪是一直对着风隐说话的,摆手道:“好说好说,我叫阿玥。我会测字占卜,最喜欢吃好吃的,不知道将军府的吃食和玉衡君府上的比怎么样?”

三言两语已将自身抖落个精光。

风隐微微扶额,怎的如此不防人?

“自然不差,姑娘有空可来府上坐坐。”姜雪含笑点头,又向风隐投去了殷勤的目光。

女将军的神色微变,也盯着风隐。

四道饱含情绪的目光几乎要将她洞穿,只听她淡淡开口道:“我叫风隐。”

“原来你就是玉衡君新招的门客?”女将军突然开口道。

“正是。”她微微点头。

凌瑛瞥见她们马上只挂着一只鹰,而自己的马上已挂着三只兔子、两只大雁、一只狍子,嘴角勾起道:“你不擅弓?”

“只是会拉弓射箭罢了。”风隐淡淡道。

“无妨无妨,风隐的轻功很好,我从未见过可以飞得这么高的人!”姜雪出来打圆场。

女将军长目一挑,抬起手中重弓,直直看着她道:“可敢比试一番。”

风隐手指微动,她嗅到了同类的气息,沉寂已久的好胜心叫嚣着:“好吧,比一场。”

姜雪忙把凌瑛拉远几步说道:“不是说让你们交朋友吗?怎么比起输赢来了?你们谁输了都叫我为难。”

凌瑛嘴唇一动,她们自小长大的情分还比不过一个刚认识的外人吗?终究违心说道:“对于武人来说,不打不相识,你大可放心。”

这边风隐已经翻身上马,好整以暇地看风景。

凌瑛正要去上马,抬眼一看,风隐的前面竟然还坐着一个貌丑童子,握紧了弓微怒道:“你以为这是在赏花游园吗?还带着一个累赘?”

“什么累赘?!”马上的两人心有灵犀,齐齐出声。

风隐淡淡道:“她不是累赘,这并不影响我狩猎,我也并无看轻你之意。”

阿玥侧身一把抱住她,做了个鬼脸道:“阿隐就得和我在一起,不然她不和你比了,是吧?”

她的心又跳了快些,确信阿隐不会抛下她,两个人就一匹马,她又不辨方位,如果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她就找不着回营地的路了。

风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那我也要去。”姜雪忽然道。

“小姐不可。”不知从哪里跑出一个丫头,神色慌张,抓住了姜雪,“将军还不知小姐跑进了猎场中,小姐学学弓箭也就罢了,若跑去打猎,不下心伤着了,红梅就是死一万次也消不了将军的气。”

凌瑛知姜雪是独女,母亲早亡,姜穆没有纳妾,对女儿宠爱有加,一举一动都要严加看管,只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于是也道:“你还是先回营地去等我的好消息吧。”

阿玥等不及了,催促着风隐快走。

她一挥马鞭,从草地上疾驰而过,长发扬起,说不尽的潇洒自在。

风隐照顾着阿玥,只在猎场外围游荡,并未进内围,越往里越危险,动物的体型也越大,往往的几十人结伴才敢入内围。

现在她仍不打算进内围,想以数量取胜。

于是不管是天上飞得大雁老鹰,还是地上跑的黄鹿野兔,皆被她一箭毙命,尽收入囊中。

偏偏凌瑛故意和她走的方位相同,本想看到她无力地看着自己狩猎的模样,没想到......她的箭术如此精湛。

回头一望自己未动的麻袋,凌瑛一咬牙,调转辔头向树林深处而去。

“阿隐快看。”阿玥指了指凌瑛的背影,“她不跟着我们了。”

风隐略一沉思,跟了上去。

林深处,寒风飒飒,猛兽躁动,虎啸狮吼。

凌瑛见马不肯再前,翻身而下,拍了拍马。得了主人号令,骏马撒开蹄子向远处跑去。

此时万籁俱寂,冷风止歇,女将军握紧了手上弓箭,悄声向前走去。

草丛中金眸一闪。

将军刚想过去察看,忽听一阵狂风呼啸,只见一只狂狮从天而降,露出了凶恶的獠牙,向她扑来。

她抽出腰间长剑,乘着狮子落下的瞬间,身体向后倒去,如雁掠水般滑到狮子腹下,举剑欲刺。

不料狮尾如惊雷般向她甩来,她急翻身躲过,手一撑地,落在了狮子背后,激起一阵风沙。

狮子见一击不中,发出了足以让百兽臣服的吼声,震得树叶齐颤,兽眼威严,爪牙森白,气魄摄人。

凌瑛握紧了手中长剑,这一战,无关生死。

她乘着狮子示威,带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迎了上去。

“锵——”利爪与剑相击之声震耳欲聋。

终究是敌不过狂狮的力量,凌瑛被狮子庞大的身躯压倒。

虽穿了铁甲,她仍能听到自己骨骼咯咯作响的声音,沉闷的血腥之气如繁密黏重的蛛网般将她紧紧攥住,逐渐收紧、收紧......

她艰难地掏出右袖中藏着的利刃,冰冷的刀刃触到了狮子温热的腹部。

几乎同时间!

狮子张着血盆大口向凌瑛的脑袋咬下。

林瑛拿着短剑狠狠向雄狮的腹部捅去。

但狮子不知为何僵住了一瞬。

她得了喘息的机会,短剑迅速没入血肉之中,开膛破肚。

巨大的狮头垂下了,厚重的鬃毛挡住了凌瑛坚毅的脸,不知何来的粘稠鲜血滴到了她脸上。

她狂喝一声,掀动了狮头。

狮子的脖颈上插着一把细长的剑,青光闪闪。

她强支起半个身子,只见不远处一个黑衣女子负手而立,眉眼淡淡。

是风隐,她的剑鞘是空的。

凌瑛沉默片刻,扬起了一个洒脱的笑,指着还压着她的死狮道:“既然帮了,为何不帮到底?”风隐拔出自己的剑,冷光一闪,印着凌瑛错愕的脸。

满头的鲜血洒了凌瑛满身,狮头咕噜着滚到了一边。

只听风隐道:“我气力不足,这样好搬些。”

凌瑛咬了咬牙,显然觉得她又在故作谦虚,还觉得她有几分挟私报复的意思。

因此得了自由后,凌瑛背对着她道:“狮子归你,你赢了。”

阿玥递上了一方雪白的帕子道:“你满脸都是血,擦擦吧。”

“多谢。”凌瑛接过帕子,不甚在意地擦了擦脸。

风隐淡淡道:“此地危险,我们还是结伴出去吧。”

凌瑛这才回头看她一眼,似是不相信这充满人性温情的话是从这个冷面客口中说出的,还以为她是冷心冷情的。

于是点头道:“冷女侠相邀,凌瑛荣幸之至。”

阿玥呆呆道:“她不姓冷,她姓风。”

凌瑛一笑:“我觉得这个字更称女侠。”

“好吧,我也喜欢叫她阿隐。”阿玥附和道。

那个听着她们一唱一和的女侠,没有对旁人对自己的称呼发表任何意见,只开口道:“走吧。”

三人正要离开,忽听一阵哨声幽幽响起。

风隐脸色一变,阿玥紧张地靠到了她身上,凌瑛凭借着将士的直觉拔出了长剑,竖耳警戒。

只见那已经僵死的狮头和狮身忽然颤动起来,狮头沾满了褐色鲜血,金黄的狮眼猛地睁开,黑色的瞳孔死死攫住一切活物,妖气森森。还在涌出鲜血的狮身慢慢爬了起来,血竟突兀地止住了。

眼前的一切太过诡异,似乎连空气都在扭曲、颤抖。

狮头后渐渐形成了一个金黄的轮廓,风隐见狮身也是如此,迅速将怀中的符咒贴到剑上,飞身上前,不忘喝道:“阿玥,给凌将军符咒。”

她挥剑向狮头砍去,本以为能向斩破魍魉一般杀死狮妖,不料这次的妖物似乎有了灵智,如狂风般从她剑下溜走,忌惮地躲开了。

林瑛面色巨变,握着阿玥刚给她的符咒道:“这是何怪物?”

阿玥忙道:“是狮妖,你将符咒贴到剑上,可斩杀妖怪,你快去帮阿隐吧。”

狮子的实体已经凝出,和方才模样并无分别。

两头狂狮大吼一声,如风驰电赴般从空中腾跃而起,以它们为中心,形成了一个金黄的圆,犹如阴阳将合。周围的一切被圆外的黑风卷动,四散飘零。

远处的两人呆望着这骇人的景象。

风隐乘着风势,如鹞鹰般迅疾,如猛禽般精准,一人一剑倒悬着朝着圆心重刺而下。

两狮大怒,如石破天惊般,一道黑光从圆中冲出,吞没一切光明。

风隐急退到阿玥两人所在的方向。

“阿隐。”一只小手抓住了她的衣摆,低声叫道。

她心稍安。

一阵巨风突然吹起,风隐立稳了身形,只见黑暗渐散,现出了一庞然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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