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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天星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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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神虫教,贺监领着人先回到银库的匠工房。

本以为匠工房位于地下,当是简陋不堪,不料内部规整干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子侯打量着匠工房,除卧室外,还有工具间,里头陈列着诸多修缮的器具,各类锯刀挫刀,应有尽有。

工具间当中搁着一张樟木方桌,上头铺设了一张刨花做成的纸,刨花纸细腻光滑,雪白轻薄,不知用了何种工艺,如宣纸一般有绵柔之感,而那刨花纸上画满了极为复杂的机巧结构图,多半是贺监的手笔。子侯将所见之物一一用喉音告诉鹿笙,十一枚软骨组成的喉结发出了磁性震颤,声带松紧之间,信息与情绪都在暗语中了。

这时,贺监突然望向鹿笙,问道:“小鹿师傅乃军器监推荐之人,方才虽未能听出故障,但应当听出了一些结构,可否将听到的机巧结构口述于我,我将其画下,便于一同破解。”

鹿笙晗首道:“我眼盲耳明,只是其中复杂繁琐,并不确信,如能先画部分出来,倒是好法子,可以大家一起推演。”

鹿笙的话刚完,刘木匠立马接话道:“画结构是我们木匠家的长处,我来。”

刘木匠推开了子侯,让鹿笙把手搭在自己肩上,将其引到木桌前,这家伙似乎刻意在接近鹿笙,不知有何图谋。

刘木匠拿起一竹管笔,应声道:“小鹿师傅,你可开始了,你说我画。”

那竹管笔乃木匠画图专用的硬笔,笔心处有一细管可流通墨水,能画出又直又细的黑线来。鹿笙一边口述,刘木匠一边画图,需知要将所听的结构陈诉出来并不容易,转化成语言时得十分严谨,更有一些机巧妙不能言,只能会意。

鹿笙懂机关,又能天听,所以条理清楚,而那刘木匠同样极有耐性,且富有想象力,不出半个多时辰,那刨花纸上布满了点点线线。

曹石匠一瞧,连连称奇:“若非亲眼所见,哪能想象一对耳朵可以听出这许多东西来。连细节都有了。当初建造官库时,机关师用的墨家机巧,可惜我们都是鲁班后人,对此类机关并不算精通,所以要修缮颇有些难度,但有这样的耳朵就方便了许多!”

刘木匠接话道:“石匠家的,你说的墨家,指的那六位前朝的机关师吧,当初他们便住在此间匠工房,自称为月宫匠人,是月亮入海后乘船来到的汉州。此六人口音用词颇为怪异,国师认为他们是海外墨家,令他们为其修建官库,才有了这个天星锁月的机关阵法。”

“天星锁月?”鹿笙好奇,他竟是第一次听到。

子侯用喉音解释道:“小锁匠,天星锁月是一类古早的机关阵法,祖龙大墓中便有使用,后来此阵法失传,你不清楚也正常。”

但听刘木匠继续道:“天上北斗乃人间明灯,斗柄转动,寓意光阴流转,四季轮回。北斗并不只有七星,七星之外还有天罡三十六星,三十六星正好对应咱三十六间库房,可官库里只有天星,没有月,那月儿在祖龙墓里,祖龙大墓里的才是完成的阵法,咱官库只学了一半。”

听刘木匠这般解释,鹿笙问道:“那月儿又指的什么?”

刘木匠道:“天星围绕着月宫,那月儿就是祖龙墓里的长明灯工程,祖龙死后想点亮长明灯,而长明灯并非是一盏油灯,据说是光如白昼的明月。祖龙藏了个月亮在墓穴里,小鹿师傅,你难道不知道那祖龙墓里的月亮?”

鹿笙听得一愣,他怎会知道祖龙墓里的事儿,于是摇头。

刘木匠叹道:“你们年纪小,没听说也正常,日后有机会与你们讲。”

鹿笙只觉得刘木匠古怪,但自己到底是个冒充的,话多必失,于是没有继续搭理,注意力又回到纸面的机关图上来。

此时,鹿笙已将紫金门的机巧说出了个大概,唯保留了一些精细部分,他声称机巧过于复杂,一时难以理清。于是贺监又令金特上前,命金特看看此机关是否牵涉紫金国,那金特称自己不通机关术,只是连连摇头。

因隐去了关键部分,刘木匠与贺监商议了半天,也没能起补全机关,几番推演都无法将机巧顺利卡上,这一日便先歇下了。

独眼人所定的限期紧迫,留给鹿笙与子侯盗取贝叶经的时间不多,是夜,子侯在煤油灯上动了手脚,迷药便这样顺着灯芯散开。风信子研制的迷药极其灵验,可使人沉睡不醒,渐渐的,迷香起了作用,将众人都带入了梦乡。

迷药起作用后,子侯叫上鹿笙,二人钻出被窝,偷走贺监的铁符钥匙,溜出了匠工房。

来之前,李工曾给他们画过部分官库的图纸,加上白日里已巡查了一遍,很快,鹿笙便与子侯来到了紫金门前。

按先前推断的那样,放掉底下的石滚轮,顶上出现了可容人的一道缝。鹿笙与子侯按此操作,相继进入紫金门内。

进了库门,就见紫金在暗处有微微紫光,只是那光芒太弱,无法照明,于是鹿笙取出莹球,照看着金碧辉煌的洞室。洞室墙上挂着极为绚烂的挂画,细看,乃是虫甲画,虫甲画是彩色虫甲拼贴成的图像,一圈圈一层层,细细排列,是一种神秘且绚烂的图纹画。

继续探察,库房内还堆有许多宝物器皿,因为按类规制编号了,所以查看起来并不复杂。这些器物多为紫金材质,在外头,表面泛着七色紫膜的紫金比黄金贵上许多,都是稀世珍宝。

鹿笙感叹道:“我们若能带出去一两件,也就衣食无忧了。”

“你瞧。”子侯指着一只圆盘形的器皿,鹿笙凑近看,那是一幅刻在圆盘上的太阳图,上头赫然出现了十个太阳,鹿笙道:“画的莫不是那场远古的天灾?看来紫金国也遭遇了十日凌空。”

又找了找,他们终于在库房一角发现了十余箱文集。鹿笙取出翻看,都是密密麻麻的图形文字,不由道:“我也看不懂啊,你们风信子认得?”

子侯道:“风信子中有精通紫金国语的,可我只知一二。”子侯看了看这十余箱文集,多数乃紫金国的文史,这么多的资料别说运出官库,就是将其看完也需要一年半载。

见子侯仔细查看文集,里头并无贝叶经,鹿笙便又去其它地儿翻找,一边道:“贝叶乃是贝叶棕的叶子,通过裁剪、煮酸,再压平晾干,弹上墨线,方形成贝叶纸。贝叶经虽能防潮防虫,可如今少说有数百载,不知道破损了没?别是化成灰,找不着了。”

听鹿笙这么说,子侯思索了会儿,回道:“小锁匠,你说贝叶经会被岁月侵蚀,如是特别重要的信息,你还会怎么保存?”

鹿笙道:“石壁不朽,我会被刻在石壁上。”

说着,二人照看四周,可除了那些挂画,再无刻文刻画之类。

鹿笙又道:“将重要信息刻在石壁上,自然能保存更久,可石壁沉重,不易携带,如有贝叶经一般轻便,又如石刻一般不易毁坏之物,才是最妙的保存办法。比如,用极小的字儿刻在铁皮铜片上,采用微雕微刻之法。”

听着鹿笙叨叨,子侯注意到了几个经筒,拿起一看,上头果然刻有经文,只是所记载经文极为有限,他掂了掂,发现经筒有些古怪,于是递给鹿笙查看。

鹿笙发现这筒身由三节拼接而成,节与节的接口处刻画着均匀排列的小点,每扭转一下,点与点对齐,圆筒里头就会发出细微的声响。

子侯问道:“小锁匠,这圆筒也是一枚锁?”

鹿笙点头:“它既是经筒,也是一个机巧的物件。”说话间咔嚓打开了机关,只见圆筒里头藏着的是镂空的铜片纸,铜片叠加围接,非常精密。字迹太过细小,看不清但摸得着。鹿笙把莹石放入,圆筒立刻亮了起来,光线从圆筒中透射,影子落在了墙壁上。转动圆筒,光影交错,墙壁上出现了一幅幅图纸,虽然画面有些模糊,但还是可以分辨出经文。

“天呐,原来圆筒里还有这类机密,太精妙了。”鹿笙赞叹道,目不转睛地盯着墙上密密麻麻的线与点。

子侯转了一下经筒,墙上变化出各种图形文字,原来贝叶经早就变化了形式,以另一种面目存在了。

二人数了数,共有八个经筒,费了一番力气,总算找着了所谓的贝叶经,正高兴时,外头突然传来响动。

鹿笙立马收起莹球,四周顿时陷入黑暗中,子侯问:“你听见了什么?”

鹿笙分析道:“对方步伐轻巧,且没有绕任何远路,直接往这头过来了,应该不是生人。我能听出他的脚步节奏,如若有机会比对,就能辨别出是哪一位。但贺监他们都被咱迷晕了啊,难道是留守官库的官兵没有撤出,偷偷留了下来?”

子侯道:“官库频有盗贼,也许他们布了陷阱抓盗贼。此不宜久留,咱拿上经筒,先离开紫金库吧。”

鹿笙纳闷道:“拿上经筒做什么,总不能带回匠工间去?”

子侯道:“听我的,我早有防备。”

鹿笙这才知道子侯也有后招,于是抱上经筒,跟着子侯翻出了紫金库。

离开紫金库,二人直接去了狮库门。来到狮库门前,子侯在狮子上触摸,意图寻找什么机关。子侯先转动狮子的左眼,再摸到狮子右眼,捏住右眼一转,石门随之打开。

鹿笙惊喜道:“原来你知道狮库门的开解办法。”

未及多想,二人便先躲进到了里头,但听外面那家伙来到狮库门附近走了走,因不见人影,终于继续往前走了。

听对方走远了,鹿笙子侯才松了口气。

子侯道:“看来对方并未发现咱们,待他走了,再悄悄溜回匠工房便是。”

说着,子侯再度拿出莹球,屋子里亮堂起来,就见狮库门里搁着几十只贴了封条的大木箱,木箱上积满了灰。看封条上的字儿,原来是江南漕银。江南一带自古富庶,漕银之巨,满眼看去,约有十数万两。只是在这满地金银的官库里,这些钱并不算什么。

鹿笙对狮库门的机关好奇,问道:“猴子,不解释解释为何能打开此门?”

子侯道:“狮库门其实是李工所破解的,当年他也曾入地库修缮,所以知道开解方法。与紫金门一样,这里之所以叫做狮库门,因为库房的后半间藏有狮驼国的宝贝。前朝西征时也横扫了狮驼国,狮驼国说是一个国,不过数十万人口,百姓多围聚在狮驼山附近——”

鹿笙感叹道:“看来风信子也调查过狮驼国了!”

子侯道:“当年李工打开此门后,发现这里藏着狮驼国的物件。戏文说此国为妖国,没有真正的百姓,百姓都是妖怪所化。又有回归东土的沙弥路过狮驼山时,听到了冤魂哭闹。因此,咱汉州人常说狮驼国乃妖鬼之地。其实呢,那哀鸣乃风流穿越峡谷之声,倒是此地的人衣着古怪,确实有别于常人。”

子侯领着鹿笙往里走,不会儿来到狮驼国宝物所在的半间库房,看见有箱子里装着狮驼国的行头,鹿笙好奇翻看。

那箱子装的一件长毛的兽皮衣,狮驼国一带冰寒,所以穿兽皮毛衣并不稀奇,但此皮毛极长,穿上后认不出人形,再戴上皮帽,就是如山间野兽一般。

子侯介绍道:“穿上兽皮衣,狮驼国人还会戴一个树壳面罩,常被人误以为是妖怪!”

鹿笙问子侯:“衣服看着瘆人,狮驼国人自己不觉得?”

子侯道:“狮驼山一带接近西天,天上有神明,狮驼国人为了躲避神明的监视,才刻意打扮成野兽模样。他们认为天神忌惮开智之人,如被天神发现,会受到惩处。”

鹿笙听得云里雾里,只道:“竟还有这样的说法,不如你也种点猴毛?”

鹿笙喜欢开子侯玩笑,看对方无动于衷,正觉得无趣,就又发现胸前吊坠里的东西似乎不安分了。进入官库时,他听从七宝的建议,偷带了一只金甲虫,七宝说此金甲是个调皮鬼,喜欢捉迷藏,往往能发现人看不到的隐秘空间,正好利用此特性来寻找视觉死角,当初在虫洞里,他就领略过这类虫子的妙处。

鹿笙弹了弹吊坠里的金甲,问道:“嘿,你难道发现了什么,外头可没有我胸口热乎,你飞出去后,可别冻死啰。”

说着鹿笙打开吊坠,一只金色的甲虫爬出。甲虫两根触角在空中晃来晃去,似乎感受到了寒冷,一下子退了回去。于是鹿笙直接把它抖了出来,金甲虫离开吊坠后,疯也似地移动腹下细足,突然跳到子侯身上,沿着子侯的臂膀爬到他脖颈,又钻入领口往下滑。

子侯道:“铁刷似的钩子脚,划得我大腿疼。”说着,猛抖了抖,金甲虫由裤管里滑出,落在了石板上。

金甲虫嗤嗤叫唤,像个躁动分子,急慌急忙地在地宫里四处乱窜。突然,它飞到了空中,鹿笙赶快往头顶看,发现地宫顶处倒有壁画,本来没什么稀奇,但金甲虫趴在壁画上捣鼓一阵后,拿硬嘴啃破了一块墙皮。

墙皮本来就有些松动,这下掉了一整块,子侯忽然道: “顶上被人动过了,有东西嵌在顶上!”

子侯取来盲杖敲了敲,撬开后,里头果然有个函洞,鹿笙往函洞里掏了掏,最后掏出一个小包裹,疑惑道:这是什么?”

子侯接过一看,道:“怕是修葺官库的匠人留下的。为了保平安,工匠修造地库时会在地库里埋下钱币,以求顺遂。”

子侯打开巾帕,里头真有一枚钱币,但并非是前朝的钱币,而是一枚更古早的刀币。”

鹿笙分析道:“形制像是千年前的古币,可瞧着并不旧,竟像是一枚新币呢!”

这时金甲虫已经冻得不行,鹿笙连忙捉住它,先把虫子放回吊坠内。接着,他看向空空的函洞,与子侯对望一眼,说道:“巧了,咱可以把经筒藏里头!”

子侯也觉得合适,眼下他们还没找到密道,无法将贝叶经带出去,所以得先把东西藏好,至少保证不会落入神虫教手里。

经过一番折腾,二人藏妥当了,终于离开狮库门,先回到工匠房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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