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楚临坐在办公室内，听到沈墨的吩咐后并未有任何质疑，对于沈墨，他几乎是无条件服从。
“好的沈总，您上次让我处理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今晚九点到明天下午六点的监控将会被全部替换，我们的人会在门口接您。还有一些工作上的事……”
沈墨坐在卧室的沙发上，听着楚临汇报的工作，沉着冷静地把控全局，等一切事宜处理完毕，他又补充了一句：“嗯。楼泽宇这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段时间派人保护好楼晏昭，别让他发现。”
“好的，我知道了。”
楚临虽然不明白沈墨为什么对楼晏昭如此不同，但沈墨是楚家的恩人，又是他的老板，他不好过问过多。
挂断电话后，沈墨删除所有聊天信息和通话记录，调回原系统，关机，将手机随意丢在床边，又把整个人塞进了被窝里。
等他一觉睡醒，楼晏昭差不多也该回来给他做晚餐了。
温暖的被窝格外舒适，不知不觉他就进入了梦乡，梦里的场景不断和屋内场景重叠，男人的俊脸带着期期艾艾的神情，卑微讨好地看着他。
“墨墨，对不起，外面很危险，我不能放你离开。”
“墨墨，你别离开我好不好，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梦里的自己表情算不上柔和，甚至带着无情的狠厉，他狠狠地咬在男人的脖子上，声音又沉又冷，“楼晏昭，你别逼我伤害你！”
男人忍着疼痛，任凭鲜血流淌，却依旧紧紧地抱着他，嗓音哽咽，充满祈求，“沈墨你就信我一回好不好？等我把那些人都处理干净，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不拦着你。”
可那时候的沈墨不相信他，固执而残忍地一次次伤害他。
最后一格画面定格在一片鲜红的血泊中。
“不！不要！”
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沈墨神情痛苦，双手在空气中挥舞，直到高大身影疾步而来，将他紧紧搂进怀里，“墨墨。”
感受到熟悉的声音和气息，陷入梦魇里的他安静下来，无意识地将脑袋埋进男人宽广的胸膛，亲昵熟稔地蹭了蹭。
楼晏昭低头看向怀里的青年，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痛怆。
他知道沈墨心里有个人，他无数次梦魇都是为了那个人，他想质问沈墨，那个人究竟是谁，可是又怕沈墨会无情地离开他，甚至说出那句他最害怕的话。
［你不过是他的替身罢了。］
只要想到那个场景，他就害怕得要发疯，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沈墨，从微末之时便开始护他，至今整整二十年。
他有时相信沈墨爱他，否则他怎么会对自己这么好，这么宽容，哪怕被囚禁在别墅三年也没有怨怼，可更多时候是害怕，因为沈墨看他的时候，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总觉得沈墨在透过他看别人。
他害怕沈墨对自己的好，只是因为他像另一个人，他获得的所有美好，都是从另一个人身上偷来的。
醋意疯涨，那双深邃的眼眸瞬间染红，口中不停喊着沈墨的名字，像是在宣示主权。
沈墨脸色一僵，而后环住男人脖子，用略带讨好的语气说：“我帮你，但你不许发疯，听到了吗？”
沈墨的话是绝对的命令，让楼晏昭瞬间偃旗息鼓。
等神智回笼后，楼晏昭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失控，他小心翼翼地抱了抱沈墨，语气颤抖，带着一股难以控制的恐惧，“墨墨，你……你没有生气吧？”
“没有，让我抱一会儿。”
沈墨没有抬头看他，反而将脑袋埋进他的胸膛，梦里的场景令他心有余悸，还好醒来时楼晏昭就在身边，否则失控的人恐怕就是他了。
上辈子的惨痛教训不会重蹈覆辙，那个罪魁祸首也不会再次伤害到他们。
他不会给他们机会。
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沈墨那颗躁动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但楼晏昭的心里却没有平静，他只觉得格外苦涩，沈墨把他当成别人，所以才不愿意看他的脸吧。
他是不是发疯的时候，特别不像那个人？
他很想问这个问题，但他不敢，只能把心事埋在心底，假装一切都不存在，假装沈墨是爱他的。
苦涩被咽下，他扬起唇角，弯出一个完美的弧度，语气也变得柔和：“墨墨，晚餐做好了，起来吃饭好吗？”
沈墨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向男人，在他的唇角落下一吻，琥珀色眼眸染上笑意，“好。”
两人心底都藏着秘密，只是怕撕开伤疤太疼，所以没有一个人挑破窗户纸。
他们又恢复了正常的幸福夫夫模式，吃了一顿甜蜜的烛光晚餐。
吃完晚饭后，楼晏昭便牵着他的手在花园里散步消食，逛累了后就一起在私人影院看电影，享受着二人生活。
沈墨喜欢这样的日常，眉眼不由笑开了些，暖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琥珀色的眼眸里也染着暖色光芒，显得格外柔和。
不过明天他需要瞒着楼晏昭外出一趟，T国的那股暗势力太猛，楚临他们的人折了不少，他再不出手，恐怕事情会生变故。
他没有告诉楼晏昭自己背后有多少势力，更不知道监控软件被动过手脚，他在三年时间里偷偷出去多少次，做过什么，如果被楼晏昭知道真相，他也不知道对方会发疯到什么程度。
他本以为遂了楼晏昭的心愿，他的疯病会有所缓解，但今天他失控的模样，显然没有任何成效。
如果真的没法根治，就这样能骗一辈子就骗一辈子吧。
沈墨默默地想。
他牵住楼晏昭的手去了地下一层，从酒窖里拿了一瓶红酒扬了扬，笑得莞尔：“晏昭，陪我喝杯酒。”
楼晏昭见他心情很好，也没有想太多，拿起两只高脚杯走了过去，眼底满是宠溺，“好。”
沈墨坐在沙发上，倒了两杯红酒，一杯递给楼晏昭，“喏。”
楼晏昭笑着接过酒杯缓缓摇晃，上好的红酒醇厚，酒香四溢。
沈墨举杯抿了一口红酒，薄唇染上红酒水渍，格外水润，吸引了楼宴昭的目光。
沈墨无奈地推开他，琥珀色的双眸里含着一层薄薄的水雾，脸颊也泛着微红，“你能不能别总这样，谁能经得起你这样折腾。”
楼晏昭痴迷地盯着他，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墨墨长得好看，我忍不住。”
沈墨被盯得脸颊更红，虽然都是老夫老夫了，但每次被他灼热的目光盯着，总是忍不住羞赧。
他佯装恼怒地嗔了他一眼，又倒了一杯酒递给他，“罚你喝酒，把这瓶都喝完。”
楼晏昭完全没想过有诈，真的一杯杯喝酒，把整整一瓶红酒全都喝完后，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连看沈墨也变成了好几个人。
“墨墨，你变成了好几个人，嘿嘿，都很好看。”
沈墨搀扶着他回了卧室，将高大男人丢到床上，脱掉鞋袜，掖好被褥，正准备离开时，被一双宽大的手握住手腕，“墨墨，别离开我。”
低沉喑哑的嗓音在房间回绕，沈墨退回几步，坐在床边温柔地说：“我去给你倒杯水，不是要离开你。”
醉了的楼晏昭似听到了这句话，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抱着被子蹭了蹭，“墨墨，你答应过我，永远都不离开我。”
沈墨又无奈又心疼，想到楼晏昭幼时的经历，眸中的怜惜更甚。
“不会离开你的，乖，睡一觉就好了。”
他起身下楼倒了一杯温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纸包，将药粉倒入水中，混合均匀，端着水走到床边，看着男人眉头紧锁，浑身抗拒不适的模样，心头一软。
“我只是出去一天，很快就回来。”
将男人抱进怀里，捏住他的下颌，将混合药粉的水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