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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75章 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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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江森一放学就赶回家,盛了早上出门前就做好的粥赶往医院。结果一进病房门就看见爸爸坐在姑姑旁边,他的表情极为不善,弄得江森不由地一阵心虚。

“爸,你怎么来了?”

“你姑姑伤地这么重,我怎么能不来!”

“噢……你来得正好,那样哥哥就不用两边跑了,趁着五一放假,你可以多陪姑姑几天!”

“我……家里还有事,明天就要回去,你也一起回去!”

“什么……一起回去,为什么?”

“你虽然户口在这边,但办理休学以后,学籍一直没转,所以要早点回去准备参加中考!”

“可赵老师说我在这边考可以,即使回去参加考试,提前一周就行,干嘛要现在回去,我还要帮忙照顾姑姑呢!”

“你能帮什么忙?你只会添乱!”江北狠狠地瞪了一眼江森:“你心里没点数吗?前一段时间,赵老师把电话都打到家里去了,现在倒好,两个大人都进医院了,你敢说与你没一点点关系?”

“爸,我是不懂事,爱犯浑,可是我一直在改呀,不信你问姑姑,姑姑可以作证!”江森望向姑姑,“是吧姑姑?”

姑姑竟然没有搭话。

“姑姑,你说话呀!” 江森有些吃惊,姑姑今天怎么这么反常!丝毫没有帮腔的意思。

对了,他突然想起来,从他进病房到现在,姑姑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难道他那件事姑姑知道了,爸爸是姑姑叫来的?姑姑这是不要他了!

江森不相信对他千依百顺的姑姑会那样做,于是鼓起勇气问道,“姑姑,是你让爸爸来带我走的,你要赶我走……对吗?”

“……没有……森宝!主要是我和你大妈现在这样,不但照顾不了你,还会影响你复习冲刺,所以你先跟爸爸回去,考完试再回来,那时候,我的伤也好了,就可以一门心思照顾你了!”

“呵……呵呵,姑姑,你在说谎,这都是你让我滚蛋的借口对吗,我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那个人是你,可现在才知道,你根本没有姑父爱我,如果他……还在,绝对不会赶我走的!”

“森宝……正因为你姑父不在了,你呆在这里没有了倚靠,我想给你助力,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或许,现在回龙源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江育玲哽咽着说。

“好……好……好!姑姑,如果让我回龙源对你来说是一种解脱的话,我明天就回龙源!”

“森宝……姑姑……姑姑……也舍不得你……” 江育玲已经泣不成声!

“江森,你别再闹了,你姑姑还病着呢,你现在年龄还小,很多事情等你长大以后会明白的,听爸爸的话,回去把户口本拿来,今天下午能把转户口和转学的手续一起办了最好!”

“不!我不是你们踢来踢去的皮球,转学可以,但户口我要保留,那个户口本上以前有姑父,晏洋哥和我三个人,现在只有我了,虽然他们的名字都画了框框,但只要我的名字还在上面,户口本就还在,如果我转走了,他们就……我想让他们的名字留得久一点,不要那么快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你现在不转户口知道以后会有多麻烦吗?”江北说道。

“反正我不转,要我回去,这就是条件!”

“江北,就依着他吧,如果考试成绩不理想,老晏的户口本或许还有用……”

“姑姑,谢谢你的成全!”江森双手颤抖着把粥捧到江育玲跟前,“你把这个粥喝了吧,我记得正月里做给你喝,你挺喜欢喝的,以后,没有我在你身边吵闹,你就会觉得安静多了!”

江森说完把粥往床头柜一放,头也不回大步离开了。

江北赶忙起身追了出去。

等到他们的脚步完全消失。江育玲才揪着床单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把外面值班的的医生护士都吓着了。

“森宝……森宝……森宝!”你知道吗,在姑姑心里,你一直都是最珍贵的,我对你的心从来没有变过,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同性恋,我只想你一直快乐下去,没有烦恼!

“可是,黑心烂肺的老天爷,你的眼是瞎透了吧,心也烂成渣了吧,你带走老晏和我的儿子还不够,现在连让我看着森宝长大的机会都不给我!”

江森奔下普外楼,迈开长腿冲进了心脑血管病区,把江北远远甩在后边。

江森走进宁至的病房,看见宁至已经醒了,张秘书正在给她喂自己煮的粥,便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宁至的面前。

宁至一愣,连忙问道:“江森,你怎么了!”

“大妈,对不起,是我害您住院的,我对不起您这两年对我的精心照顾,可我真不是故意的,希望您能原谅我!”

“你这傻孩子,瞎说什么,快起来,我这是老毛病犯了,跟你没关系!”

“有关系,那个鱼缸是我划破的,我一天就爱瞎胡闹,在您家也不知道收敛,要不是我拿钻石去划鱼缸,您就不会住院,我这两天不停做噩梦,又不敢说出来,怕您怪我,可我明天就要回老家了,再不说出来,我怕再没有机会请求您原谅了。

“你要回老家,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姑姑要你回去,你这正是毕业冲刺阶段,怎么能回龙源呢,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你等着,我这就给她打电话!”

“不用了,大妈,已经决定了的事,就不要再改了,反正我也不想在省城呆了!”

“你听大妈的,别意气用事,你姑姑不要你,大妈要你,你留下不要走,大妈供你上高中!”

“谢谢您,大妈,前一段时间老打架,让您天天跟着丢脸,以后再也不会给您丢人了,希望您想起我的时候,多想我的优点,少想我的缺点!”

“江森,你别这样,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相反,你给我带来了很多欢乐,在我眼里,你一直都很优秀,男孩子嘛,青春期都这样,叛逆一些,攻击性强都正常,这都是长处所以不要妄自菲薄!”

“谢谢您,大妈,有您这些话我走的也安心一些!还有,别把我要走的消息告诉哥哥,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让我安安静静地回老家,拜托了!”

江森出门前,江北才追到病房门口,他只说了一句宁主任,孩子给您添麻烦了,就又返身去追江森了!

宁至让张秘书给江育玲拨电话,半天才打通。

“喂,姐,怎么了?”江育玲用嘶哑的声音问道。

“育玲啊,你怎么回事,这就是你想出来的解决办法!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你说你干的什么事?” 宁至问道。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将来痛苦,不如快刀斩乱麻,绝了他们的念头,如果恨,就让恨我一个吧!”江育玲回答。

“我觉得你今天很奇怪,昨天你话里话外都是支持他们,今天怎么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变?”

“森宝是我娘家的独苗,盛龙也是,他们之间不能再出任何问题了,要不然我死都不会瞑目的。”

“盛龙的一条腿已经迈进了大学,但江森没有,他这次回去考砸了怎么办?”

“考砸了他还小,可以重考,但留在这边,可能会毁了他的一生。”

“现在交通那么发达,你有办法把江森赶回老家,可盛龙上哪儿你管得了吗?

“我从小把他养大,我的话他还是会听的。”

“未必,要让他敬你爱你,就不要把他推开太远!”

江森出了医院,给盛龙打了一个电话。

“哥 ,你现在在哪儿 ?”

“建材城找着买玻璃呢!”

“噢,什么时间回家!”

“要四五点吧!”

“知道了,拜拜!”

江森转过头对爸爸说:“爸,你去长途汽车站附近开个房间,把地址发给我,我回去取东西,争取五点之前赶过来!”

“那转学手续呢!”

“有这个必要吗爸,背上书包回就行了!”

江北突然感觉儿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见解和想法,不需要自己呵护也可以飞好远! 如果这次他抗拒的话,还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江森也感到非常好笑,他的人生又一次回到了原点。

江森来到旅店时,背了一个书包,拖了一只皮箱。

下午他平静地从学校书仓里背走了所有的东西,没有人发现任何异常,包括一天到晚监视他的姚阅。他回家装了几件最喜欢的衣服,却悄悄地把钻石吊坠放回了盛龙的衣柜抽屉,他觉得那些奢侈品从来不属于自己。

从旅店出来他又去了一次向阳路,他知道这次离开肯定很长时间不会再回来了,所以在姑父和两位哥哥的墓前呆了好久,然后回家带走了晏拙送给他的笔记本电脑。

盛龙天擦黑才回到家。见江森没回家,就给他打电话。

“森宝,你在哪儿?”

“爸爸来了,我在旅馆陪他呢,你早点儿睡吧,明天要医院两头跑,够你忙的!”

“嗯,那你也早点睡,明天见面了我请舅舅吃饭!”

“好啊!”

江森打电话的时候正在向阳坡,他流着眼泪和盛龙打哈哈,挂了电话就再也抑制不住泪如泉涌,但为了不让姑父他们笑话他,他紧紧地咬住手背,没有哭出声来!

他回到宾馆躺床上一夜没合眼!

盛龙沾床就着,后半夜做了一噩梦,梦见江森朝一个漆黑的小巷走去,他伸手去抓,却发现江森站在水里,一捞一个空,他一回头,江森就不见了,四周一片黑,他大声叫喊,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却怎么也醒不过来!等他强撑着醒过来,浑身都是汗,他用手背擦拭去脖子上粘腻的汗水,瞧见旁边冰冰凉凉空空荡荡,努力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江森说去陪舅舅了。

他索性打开灯,一看表还不到五点,但外面的天已经开始亮了,他惺忪的睡眼望向江森的书桌时,却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噗嗤一声笑了,这小子看来是要在医院长期抗战呀,竟然把他给买的那两套试卷带走了,他不是说除了老师布置的,其他的他发誓都不碰的吗?但是怎么能让他天天去医院陪床呢,那该多耽误复习呀,他学习又不怎么自觉,完全要靠老师逼才能学进去,还是要想办法把他弄回来才行!

江森在旅馆的床上烙了一晚上的饼,他虽然心口堵的慌,但对回家这件事并没有太抗拒,因为他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的,

江森轻轻跳下床,把头探出窗户四下张望,天还没有大亮,但城市的街道上已经人来车往,川流不息。江森在这座城市呆了两年,由初来的南北不分变的非常熟悉,他现在可以清楚地分辨出远出雾霭中那片树林是附中,附中后面是机关大院,那个人一定还没有起床,那个人会用多久来忘记自己呢! 江森深深地舒了一口气,感觉不再憋的难受了,这只是一种习惯,那个人应该也会很快习惯没有他的日子吧!

“阿嚏……”刚刚走出浴室的盛龙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一念二骂三感冒!”盛龙心想,臭小子经常这样说,他不会已经醒来,这会儿正在念叨他吧!

盛龙一拉开衣柜,就发现江森动过他的抽屉了,臭小子总喜欢输完密码后把拉环朝上。

还拿走了我的睡衣,臭小子总喜欢穿我的睡衣,说空空荡荡没有束缚!

盛龙拉开江森的衣柜,果然,他的睡衣还在。又好几个月没有给他买新衣服了,江森有个优点,喜欢自己手洗衣服,自己刷鞋,所以他的衣服总是干干净净,带着股阳光的清香。前两天说给他买衣服,他笑着说你看衣柜答应吗?其实好多衣服他都不穿了,但又不舍得扔!盛龙把他的衣服逡巡了一遍,还是猜不出他今天穿的是那件衣服。

盛龙鬼使神差地打开抽屉,想看看江森往里面放了什么?结果他一眼就看见过年时买给他的项链盒子,丘比特吊坠正躺下里面,手中旋转的钻石闪闪发光,臭小子前天亲口招认用它干了件大事。他总是这样,做事不顾后果,做完才后悔后怕,这不,把项链放下不戴,肯定是又后悔愧疚了,不知道这次能管多久!可是和他那招人稀罕的劲儿比起来,那些枝枝杈杈又算得了什么!想到这里,他不着边际不过大脑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来……

“哥,跟着你我就要好好享受!”

“迟早有一天,我会回龙源的,所以你要珍惜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天!”

“我如果离开,贵重的东西都不会带走,但我会带走我五块钱的吊坠,它是我们俩第一次荒唐见面的见证!”

怎么会突然想到这几句话,让他一阵莫名的心慌,他笑着甩了甩头,希望打消这荒唐的念头!

但这念头一旦出现,就挥之不去,让人莫名紧张,还是验证一下才能放心!

盛龙仔细翻了一遍自己的抽屉,发现自己的五块钱吊坠还在,江森的不见了!他连忙打开江森的衣柜抽屉,里面空空如也,户口本,身份证都不见了!

无边的恐惧冲进大脑四散蔓延,他的心狂跳起来!跨跳到书桌跟前,撞在椅子上,顾不上膝盖上钻心的疼痛,他迅速拉开抽屉,手表,MP4,充电器都不见了,还有他那十几张宝贝专辑,也消失了。

盛龙感觉头皮发紧汗毛倒竖,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冷静思考,彻骨的寒冷钻入骨髓。他颤抖的手不听使唤,连拨了十次才拨对江森的电话,得到的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

盛龙一连拨了十几次,都是已关机,他重重的地跌坐在床上,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疯了,森宝为什么要离开。之前毫无征兆,遽然地令他根本无法想象。

“森宝……森宝……你去哪儿了?”盛龙喃喃道。

就在这时盛龙手中的电话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喂!”

“呃……是盛龙哥吗?”

“你是?”

“我是田野。”

“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我哥从云南带来一些新鲜枇杷,让我带给江森吃,但他不在教室,平常他这个点都来学校了,今天到这会儿都没有来,他虽然很调皮,但是他非常讲义气……”

“说重点!”盛龙说道。

“刚才我哥去汽车站送同学,看到江森提着一个大箱子,所以给我打电话来着……”

“谢谢!”盛龙说完就挂了电话。

但愿还来的及!

森宝,你一定要等着我!

盛龙疯子一样冲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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