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森悬着的一颗心刚放下来,就看见前面有一棵大榕树,榕树底下被密密的铁丝网围了起来。
“那是什么地方?”岩龙问道。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岩坎笑道。
大象越过水边,江森发现水里也拉了网,里面养殖着密密麻麻的鳝鱼,另一个水上的笼式房中还养了许多幼鸭。
“原来是一个养殖场啊!” 江森笑道。
可下一秒他就不笑了,他发现眼前榕树下那像笼式球场一样的网中,爬满了大大小小的蛇,许多眼镜蛇听见他们的声音,立刻鼓起脑袋来,打开头两侧的扇片,对他们虎视眈眈。江森本来不怕蛇,但刚刚被那群蛇吓破了胆,这会儿便不由得心惊胆战起来!抓住盛龙的手指甲都掐进他肉里去了。这时他看见一个穿着橡胶背带裤戴着橡胶手套的男青年从远处的铁皮屋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两只鸡和一些小黄鸭。他边走边把小黄鸭扔进旁边的笼子里,然后小黄鸭被旁边的蛇发现后瞬间吞掉。青年最后站在树底下,把两只鸡丢在地下,然后站在一边仰望,过了几秒钟,从树上探下一条蟒蛇的脑袋,它身体藏在树上看不到有多大,但脑袋大小和青年的脑袋差不多,它在离地还有半米的地方一口就将整只鸡吸进嘴里,没错,用吸的!然后就看见它的喉咙下方被蹩起一个圆球。
江森睁大的眼睛眨不下去!
盛龙张开的嘴巴合不上来!
就在所有人惊愕不已的时候,旁边又闪过一条蛇脑袋,一口将另一只鸡吞进腹中。大家这时都看清楚了,那树下盘着的不是水管,而是蟒蛇的身躯,足有十多米长!
岩坎看来司空见惯,笑问道:“赛勐腊,今年养了多少条蛇呀?”
“2000多条!”赛勐腊回答。
“真有你的!”岩坎隔着铁丝网递过一支烟,“要小心啊,我看你这里有好多毒蛇!”
“会的。”
“快走吧,小心爬出来条漏网之鱼!”嘉措说道。
“嘿嘿……好嘞!”岩坎说完摸摸大象的脑袋,双腿一夹,大象就快速地移动起来。后面的大象也纷纷闻风而动!
回去的路上,岩坎说赛勐腊的这个蛇园其实是个无脊椎动物研究所,他养毒蛇为周边很多医院提供了医用血清,挽救了许多人的性命!江森像把魂丢了一样,一直浑浑噩噩,岩坎的话他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江森晚上果然做了噩梦,他梦见无数条蛇从四面八方朝他爬来,爬到他脚边的时候他被吓醒,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连忙打开灯,掀开被子检查了一遍,又朝每个犄角旮旯仔细瞧了一遍,发现没有蛇才放下心来倒回枕头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森宝……怎么了?”盛龙迷迷糊糊地问道。
“做了噩梦!”江森回答。
“什么噩梦?”
“别问了,抱抱我!”
“好!”盛龙伸出双臂从后面揽住江森的胸腹,身体紧紧相贴。
“再抱紧一点!”
“好!”
盛龙干脆抬起腿把他的腿也箍了起来,然后把下巴埋进他的肩窝。
江森扭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被保护得严丝合缝,才满意地进入梦乡。
可他后来又做梦了,在梦里差点儿被大蟒蛇缠死!
第二天早上江森顶着两只熊猫眼出现,让大家着实一惊。
“昨晚没睡好?”刀岩龙问道。
“嗯!”江森答道。
“看来被蛇吓着了!”嘉措笑道。
“那么大的蛇,我现在一想都起鸡皮疙瘩!”玉阪说道。
“我觉得还挺可爱的!”于是说道。
“你是异类!”江森说道。
“我就奇了怪了,段总怎么还不把你收走?”项展说道。
“是不是不想要了,可别砸我手里头!”刀岩龙笑道。
“他是怕把我再吓跑,正拼命减肥呢!”于是乐道。
“那你回去再睡一个回笼觉,睡醒了再说去哪儿玩,我们也正好休息一下!”刀岩龙对江森说道。
“好!”
江森撂下碗筷去睡觉,嘉措也起身朝门外走去。
“去哪儿?”刀岩龙问道。
“拜拜佛,祈求段沐木早日减肥成功!” 嘉措笑道。
江森中午睡醒后一直赖在床上看窗外的那一树树火红的凤凰花!快四点才出屋吃午饭。
堂屋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江森找了半天才在隔壁依香家找到他们,原来他们都在学做彩色糯米饭和做各种糕点。玉阪告诉他明天就是关门节了。
趁着晚上溶溶的月光,刀岩龙带江森哥俩爬上矮矮的山坡,来到勐龙寺曼飞龙白塔的旁边,听微风拂过塔顶的风铃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听林间树枝沙沙作响的和声。
半夜十二点,寺庙里的钟声敲响,传号着关门节的到来。接着便有一大群的孔雀从寺中飞出,火把手电在林间寨中亮起,男女老少捧着七彩糯米饭前往寺院赕佛,哥俩和刀岩龙也捧着自己的贡品加入这热闹的队伍前去听诵经念佛。大和尚念完经文,把盛在碗里象征吉祥的水,轻轻地泼洒在每日一个人身上。回到家的时候天都快亮了,大家吃完依香咩苏端来丰盛的糕点,继续睡大觉!人家过关门节,他们关门睡大觉。
一直等到深夜,他们才按之前商量好的悄悄驱车离开寨子,前往玉阪家南腊河畔的傣王宫别墅。
灯火辉煌亮如宫殿的临河竹楼羞走月亮,瀑布摇着秋千,水车推着流泉,凤尾竹抱着芭蕉,美人蕉油棕榈给凉亭打扇,榕树凤凰花撑起一顶顶大伞,奇花异草铺满庭院。这里就是今晚他们要落脚的傣王宫别墅。
第二天大家都醒来的很迟,大家坐在院中的傣式亭子里吃午饭,然后抓着谷子喂院子里养着的十几只孔雀,那孔雀一点都不骄傲,非常乖巧可爱,你一逗它就开屏,白的绿的都很漂亮,不经意就玩了小半天。
黄昏时分,下了一阵小雨,天边挂起两道彩虹。
江森发竹楼廊柱底下拴着几条孔雀造型的小船,便拉着盛龙跳上去划,盛龙拿着桨乱拨,船一直在原地打转,江森笑着夺过桨去,三两下就划了出去,顺着平静的江水一路向下,一下划出了四五里地,来到一个临水的寨子旁边,此时天边快烧着了,火红,紫红,玫瑰红,什么颜色都有,映照在水面上,竟像开了一朵一朵五颜六色的大花。
他们绕过一座佛塔模样的江边建筑,划进一棵枝桠丛生的大榕树下面,倒在榕树根上休息。远远望去,那个佛塔竟是一口水井,有傣家姑娘用水瓢从里面取了水然后顶着水罐返回寨子里去。
江森折了一根苇杆拿在手里, “哥,这里的水真清,我们比赛叼苇杆潜水怎么样,如果我赢了,今晚帮你放把火,如果我输了,放两把。”
“不许反悔!”盛龙边说已经边开始脱衣服了。
“小样儿!”江森笑道。
两人各叼了一根苇杆跳进河里,盛龙自从在泰国学习潜水之后,游泳技术高了许多,他们就潜在水里面对面互相用眼神较劲,谁也不肯服谁!
等盛龙晚江森一步浮出水面,正准备炫耀胜利时,却和江森一起吓傻了眼。
原来眼前水中凫满嘻嘻哈哈耍水打闹的姑娘,水井旁的台阶上还有许多小姑娘提着被单一样的筒裙跳入水中……
“怎……么办!”盛龙问道。
“三十六计……逃!”江森说完就向水边游去。
盛龙跟着江森朝榕树底下游去,可他由于过度紧张,出水时猛咳了几声,就立刻被发现了!
“有男人……”不知谁喊了一声。
“啊……啊……啊……啊……”尖细刺耳的叫喊声响成一片。
“偷看卜少洗澡……”
“臭流氓……”
“姐妹们……抓住他们!”
一群女孩毫不惧怕,将筒裙布往胸前一勒,飞快地游了过来!
江森和盛龙根本来不及穿衣服,只能将衣服掩在胸前。
“敢偷看我们洗澡……你们活得不耐烦了吧!”为首的那个女孩举着水瓢恶狠狠地叫道。
“我们……没有偷看,我们俩练潜水来着……”江森拿起手中的苇杆,“小英雄雨来……知道吗?”
“嗯……”盛龙点头附和道。
“傣家男人不能和女人在同一河段下河洗澡的……尤其关门节的时候……男女同浴会触犯寨神勐神降下灾难,你们不知道?”
“我们不是傣族人,我们是来这里旅游的!”
“他们说的是真话,他们身上没有纹身。”一个小女孩喊道。
“噢……我说呢,那是误会了!”带头的姑娘说道。
“是是是……误会误会,姐姐们,我们绝对没有冒犯的意思!”江森连忙说道。
“他们长那么帅,看着也不像坏人!”带头那姑娘笑道。
“依思妙,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看上怎么了,我们傣家可没有这么好就看的冒多哩……哈哈哈哈……”依思妙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笑道:“玉香,那个高个的让给你……哈哈哈哈……”
“他俩也太白了……” 一个姑娘说道。
“玉依腊,你喜欢长得白的,问一下那小卜冒,看他愿不愿意给你当上门女婿……咦哈哈哈哈!”玉香笑道。
“你看那皮肤嫩的,一捏能掐出水来!” 依思妙笑道。
“还没怎么着呢……你就想掐人家……掐哪儿啊?”玉依腊叫道。
“掐这儿……掐这儿……掐这儿……”依思妙伸手追着在玉依腊身上乱抓,然后一起游远了!
“可吓死我了!”江森拍着砰砰乱跳的胸口叫道。
他见盛龙站在一边不吭声,边套衣服边说道:“谁说傣家姑娘都是金孔雀的,这几个简直是金翅大鹏雕!”
江森穿好衣服见盛龙没动,笑道:“怎么着……还想挨一顿水瓢?”
“腿僵了!”盛龙回道。
“那我帮你穿?”
“别,我自己来!”盛龙边套衣服边叮嘱,“不许告诉别人!”
哥俩穿好衣服划着船往回走,边走边喊,“各位姐姐,我们要过去了!”
姑娘们一听都嘻嘻嘻嘻嘻地把身体缩进水里,仅剩半颗脑袋。
只有依思妙和玉依腊游到跟前抓住船舷笑道:“下来再玩一会儿!”
“不了……天都快黑了,我们路不熟,要早点儿回去!”
“姐姐路熟,待会儿姐姐送你!”玉依腊笑道。
“你干脆住姐姐家去得了!” 依思妙笑道。
“我们都太小,不要开这种玩笑!”江森回到。
“你俩多大了?” 玉依腊问道。
“他……十七……我十五!”
“十五不小了,我们村的岩朋也十五,都有两个崽了!” 依思妙笑道。
“好姐姐,你放过我们吧!”江森作揖求道。
“好好好……哈哈哈哈!”依思妙和玉依腊大笑起来,松开了手。
看着哥俩划着船飞也似的逃走,水面上笑做一片。
“依思妙,你太坏了!”
“他俩太好玩了,长得高高大大的,胆子却这么小!”
“那个长得跟椰子树一样高的冒多哩,可惜了,是个哑巴!”
哥俩的身影消失在那最后一抹宝石红里,被天际黑暗时大口吞没!
玉阪听完江森讲述的过程,笑得差点儿背过气去。
“笑什么笑,今天真的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整的跟盘丝洞的情节如出一辙,碰到一大群蜘蛛精!”江森怒道。
“谁让你跟二师兄一样,喜欢变条黄鳝鱼在人家姑娘腿中间钻来钻去的!”刀岩龙笑道。
“你才黄鳝鱼!”江森恶狠狠地回道。
盛龙捂着头缩在墙角,羞得无地自容,他用脚趾头也不会想到会有这样的遭遇。
“行了行了,别再害臊了,这种戏剧性的人生经历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等将来回想起来都是非常美好的青春记忆,是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这眼看快开学了,抓紧时间再好好转几天,又要投入到紧张的学习当中去了。”嘉措笑道。
“对呀,快去睡觉吧,睡一觉就什么烦恼都忘却了……明天带你们去美丽的傣王宫,寻找勇敢的王子召树屯和美丽的孔雀公主!
哥俩这才慢慢释怀,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江森双目放空,大脑里还像演电影一样回放着下午都画面……
“……森宝!”盛龙叫道。
“怎么了?”江森问道。
“下午在河边说的话……你没忘吧!”
“当然……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你真特么招人稀罕!”
“禽兽!”
第二天一早,大家出发时,发现停在凤凰花树下的三辆车的引擎盖上,摆满了番荔枝芒果山竹火龙果香蕉木瓜等新鲜水果。
江森惊愕地问道:“这是几个意思,夹道相送吗?”
“这是昨天那些姑娘的歉意,她们觉得昨天鲁莽的行为把你们吓着了!”
“哪有……她们很可爱!”江森笑道。
“我们傣家姑娘就是这样,行动起来热情似火敢爱敢恨,心却像水一样细腻柔美!”
江森突然想我一首小学时唱过的的歌曲,十分应景,便即兴高歌一曲———
金孔雀,轻轻地跳,
雪白的羽毛金光照,
展翅开屏,河边走,
傣家的竹楼彩虹绕……
小卜少,小卜冒,
跟着孔雀一起跳,
阳光洒满,小溪边,
小朋友们拍手笑……
一直到汽车消失在凤凰花掩映的道路尽头,躲在荔枝丛后面的一群傣家姑娘才冒出头来!
“他唱歌可真好听,像摇响的银铃!”
“是啊……长得比哈荫还俊俏百倍,尤其那双眼睛,像闪闪发光的金珠!”
“可惜正在过关门节,要不然就可以邀他一起尽情地歌舞玩耍了!”
离开南腊河畔,越野车疾驰在宽阔葱绿的沃野,翻越一座座山岗,穿过茂密的热带雨林,中午在橄榄坝子稍作休息。江森觉得繁花缭绕的曼春满寨子美的就像展翅开屏的绿孔雀,那果林仿佛缀满雀翎的串串宝石,果香阵阵溢满鼻梢。
江森因为赶路起床太早,此时闷热潮湿的空气惹得他哈欠连天,他在路边摊匆匆吃了碗酸辣米线,回到车上便倒头大睡。
下午两点,越野车载着酣睡正浓的哥俩,抵达为了出境赴一场和罂粟花海的约会,一度擦肩而过的西双版纳首府景洪。
江森突然嗅到一股熟悉的香味,他瞄到街边有一间正宗川味卤肉店,赶紧叫道:“快停车,我去整碗猪大肠,奶奶的,这些天可馋死我了!”
车一停江森就一溜烟儿跑了。
“我去陪他,你们随意。”盛龙说完大步跟了过去。
江森见盛龙跟来,笑道:“你也想吃?”
“嗯!”盛龙回答。
江森夹了一大盘猪肚猪肠肘子猪蹄交给老板切煮,然后将一只脚很江湖地抬起来踩在条凳上,掰开卫生筷一边磨一边对着盛龙笑道:“这西双版纳确实是漂亮,但不适合我们常住,天气又湿又热,霉气又重,尤其天天吃糯米饭,真让人一言难尽!”
正说着话,卤肉和大米饭端上来了,江森扒拉了一些肉在米饭上,往嘴里猛塞了几口,连呼过瘾!然后他贼溜溜的眼睛又好像突然发现了新大陆,跑到对街小商店门口冰柜里抓了两包雪乐冰,回来就着肉和米饭吃起来!
“你这是哪国的吃法?”盛龙笑道。
“不行吗?” 江森任性地问道。
“行!” 盛龙宠溺地回答。
“那不就得了!” 江森又得意地嚼起来。
吃完饭盛龙带江森去商场买了一部诺基亚的滑盖手机,可以拍照,江森喜欢地不得了,一路玩着爱不释手!嘉措让他先办一张临时卡,等回去了再换卡,江森听了一口答应。回到酒店便从背包里掏出电话簿往手机里存号码。
傍晚刀岩龙和玉阪陪江森盛龙去澜沧江划船游河欣赏景洪的夜景。存电话号码的任务就落到了不愿出酒店的嘉措身上。
他们玩到深夜才开车返回酒店,江森看见不远处的看见曼听公园上空飞起数百只孔雀,便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孔雀呢?”
“噢……那是总佛寺的僧侣在放飞孔雀祈福呢!”刀岩龙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