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高杨！”
“你现在在哪儿？”电话那头高杨沉声问道。
“在河边上，吹吹风！”
“你可别做傻事儿……赶紧回家，为了……他，不值当的！”
“放心吧……我……不会寻短见的……我就是来这里静静，让自己清醒一点儿……我还怕那水淹不死我，我一身湿漉漉地回家……惹人笑话！再说了，我爸妈把我养这么大不容易……还有……没有了宝贝孙子，我爷奶怎么活……我家可是五代……单传，我要死了，我家不就断子绝孙了吗……我那么优秀，不要我是他瞎了眼睛……从现在起，我要他……滚出我的人生……我要为自己……好好地活！”
“我还不知道你！你越这样说……我越不放心！”
“这次……是真心的！”
“那你赶紧回家……有什么事儿，咱天亮了再说！”
“嗯！”
江森刚挂了电话，就听见不远处河堤边上传来一身“哎哟！”他赶紧跑过去一看，发现那摔倒人竟是他老爸。
他连忙扶起老爸，笑道：“爸……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起夜……见你大半夜地出了门，想着你怕是梦游了，就一直在后面悄悄地跟着你，可没想到这一转眼就跟丢了……刚才见你站水边上，一时情急，慌不择路地就摔了一跤！”
“爸……对不起……让您担心了……咱回家吧！”
“你先走……我缓缓！”江北由于过度紧张，这会儿全身发麻根本动不了了！
“您怎么了？”
“没什么……腿有些麻，站一会儿就好！”
“我背您吧！”
“好！” 江北伏在江森背上笑道：“儿子……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吗，那时候我背着你，你说你等你长大了，爸爸就老了，那时候换你背我……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您……终于肯承认自己老了？”
“人哪有不老的，爸爸又不是妖怪……儿子，你这年纪轻轻的老梦游可不是个事儿，刚刚梦着游泳了吧，我知道你水性好，可这大冷的天要掉水里多危险，不死也得大病一场……”
“爸……你怎么看出……我梦游的？”
“爸上师范那会儿，跟你妈谈恋爱……最火热那一段儿，经常半夜三更约在学校操场北边上有双杠的那儿见面……”
“老江同志……没想到啊，您藏得这么深，表面上装的一本正经……私底下还有这不为人知一面呐！”
“谁还不兴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我不信，你这些年就没干过几件荒唐事儿？”
“没办法……这是遗传，怪就怪染色体！”
“你别打断我！我还没说到要紧的地方呢！有一天晚上，我跟你妈正……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发现我们的班主任过来了……就距离我们三四米，那时躲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们只好跳下双杠，像做错了事儿的孩子一样站在他面前准备挨批，可他却在距我们近在咫尺的地方折返，那时我跟你妈才明白，他是在梦游，你妈胆子大，一路跟着他进了家属楼，看他开锁进了门才回来！”
江北的革命家史讲得江森直上头，“啧啧啧啧……老江同志，我没想到啊！你跟路校花年轻的时候玩得那么野……双杠上呀！当真不可描述不敢想象！”
“你瞎想什么呢，我们最多就拉拉手，我们是纯洁的革命友谊……我到现在都想不通，我们都那么纯洁，怎么生了你这么一兔崽子……”
“哼……够纯洁够革命的！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班主任不是梦游，只是给你们留面子？”
“这大半夜的，你别吓我，我会失眠的……对了，你除了梦游是不是也经常失眠？”
“嗯……”
“那改天咱去神经科看看……我年轻的时候也老失眠，晚上睡不着觉，白天提不起精神，有一段时间总感觉萎靡不振，吃了很多甲钴胺之类的西药都不顶用，后来找周伟他爷爷去看，他说让我买些酸枣仁当茶喝一段时间就好了，没想到果然有效，明天我先给你买一些回来试试！”
“嗯！”
“儿子，爸爸这会儿好了，你放我下来吧！”
“就让我背着吧！背着您让我很有成就感！”
“今晚跟你讲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可不许你妈知道，听到没？”
“知道了……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秘密！”
“对……你长大了，是个男人了，该有男人的担当了……”
“得……又开始上课了！”
都说父爱如山，江北为了挽救儿子不惜放下身段脸面，向儿子示弱，将自己最隐秘的过往摊开在儿子面前，用他积累半生的睿智跟经验化解了他此生最大的一次中年危机，将为情所困寻死觅活儿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江森中午刚下班儿，就接到了李沅的电话。
“沅总日理万机，这会子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我要结婚了，想请你过来当伴郎！”
“是吗？那天？”
“十一月十一号！”
“嘿……这都到跟前了呀……干嘛选那天，为了证明你很硬吗？”
“不行吗？”
“行……你知道那天是我生日！”
“正好给你一块过了！”
“那敢情好！”
“怎么样……能来吗？”
“一准儿到！”
“准备乘坐什么交通工具！”
“你这管得够宽的……火车吧，火车方便，随时随地可以走！”
“成……我去火车站接你！”
“好！”
“哎呀……小路啊，你可真让人羡慕，养了个那么个有出息的儿子，你怕每天都要从梦里笑醒吧！哪像我家财旺那么没出息，就只能靠买俩茶叶蛋讨生活。”财旺妈妈酸道。
“那儿啊……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家财旺煮的茶叶蛋，我三天不吃就想得慌！”路红霞大声地笑道。
“财旺妈……我记得当初你可跳着骂江森是个混世魔王呢！”周伟妈笑道。
“我那时不是看走眼了嘛……看来这孩子是小时候越浑球，长大越有出息！哪像我家财旺，小时候八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到头来也还是最没出息的那一个！”
“前一阵儿你还说人江森让北京的大学给开除了没脸回来，正在一工地做苦力呢！”
“这不是误听了谣言，信以为真了嘛！”财旺妈尴尬地笑道。
“没关系……嘴长在别人身上，我管不着，可任谁再怎么说，也架不住我儿子有出息！”路红霞又笑道。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台戏还唱得欢，一唱就是二十多年。
江森听了路红霞那穆桂英一般挺直腰板威风凛凛的豪言壮语不禁哑然，原来，他不知不觉间就活成了让妈妈最自豪的那一个……一个可以为她遮风挡雨、让她扬眉吐气的男人！“是啊……去特么的狗屁爱情，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那些为我默默付出从来不求回报的人才更值得我去珍惜！”
“妈！周阿姨，王阿姨……你们都是大忙人，今儿怎么有空凑一块儿啊！”江森跨进院门笑道。
“回来了……你看这一聊天就忘了时间，我这就去给你做饭！”路红霞笑道。
“不了，妈……我马上要出个门，回来收拾几件东西。”
“去哪儿？”
“成都……一同学结婚，请我去参加婚礼呢！”
“那么远……不去不成吗？”
“他是我大学几年里最要好的兄弟！”
“哦！可是你这上班还不到两星期，这去成都一个来回怕得一星期，一下请这么长时间的假，不好吧！”
“连校长已经准我的假了！”
“让孩子去吧……多个朋友多条路，歌里不也唱嘛，千里难寻是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他那同学远隔千里相邀，他们关系一定很铁！”周伟妈笑道。
“嗯……你先去收拾东西，这天寒地冻的，多带两件棉袄……还有，都说穷家富路，我把你的卡找出来给你！”
“不用了妈……我身上还有几千块钱，够了！”
“我听说四川那边人情重，别去那边折了面儿！”
“那也够了……再多我就不搭了！”
财旺妈听了赞叹道：“啧啧啧……瞧人这孩子，现在多懂事，这是往亲妈心病上养啊！”
江森在火车上又接到了李沅的电话，“到哪儿了？”
“马上进广元站了，下了火车我就去倒高铁，再有两小时，我们就能见上面儿了！”
“用不了那么久，我在广元火车站台等你！”
“什么，你特么疯了吗？你明天结婚，今天不在家忙活，却跑到广元来……不怕你老婆知道了挠花你的脸？”
“她敢……除了我亲哥，你可是我最好的手足兄弟！”
江森刚挂了电话火车就进了站，他隔着窗户老远就看到了站台边上西装革履的李沅，李沅也看见了他，笑容满面地跟火车小跑起来。
江森一见他就笑道：“你本来就很帅，这一捯饬我都有点不敢认了！”
“你要打扮起来不知道比我帅多少倍……对了，明天你不许化妆，听到没？”
“听到了！”
江森跟他出了站门，就看见眼前停了一排黑色的宾利飞驰，“这是来接我的？”
“是啊！” 李沅笑着将他引进头车里。
“土豪……接一伴郎动这么大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来嫁人的呢！”
“你要愿意……未尝不可！”
“玩笑开过了昂！”
“真的……我一直想娶你来着！”
“你就疯吧……我先睡一会儿！”
三小时后，车队浩浩荡荡地开进成都。
“你这车租一天多少钱？”
“这都是我公司的新车，今天第一天开！”
“呵呵，拿我试车，亏你想得出来……你这么显摆，让我这一月挣两三千的人情何以堪，对了，我才办了卡，还没领到工资呢！”
“在北京呆的好好的，干嘛回去！”李沅问道。
“老家空气好，生活节奏也慢，用你们的话叫——巴适！”
“成都也巴适，你可以到这边来发展！”
“算了……容易长痔疮！”
江森到了李沅家自然受到了最热情的招待。李母向亲朋好友介绍他时，把他摆在了自家大儿子的地位，说他是儿子的另一个哥哥。
酒足饭饱之后，李沅对江森说：“今晚跟我一起睡吧，陪我过单身的最后一夜……顺便帮我压压床，让我生一个跟你一样帅的儿子！”
“成……不过你房间有三张床，帮你压完别想睡了！”
“我的婚房不在那个房间……走，带你去看看！”
江森一见李沅婚房里那偌大的法式床突然想起了盛龙的办公室，不由唏笑一声。
“怎么了？”
“让我想起了豌豆上的公主。”
俩人躺床上天南地北说了整整一夜的话，天快亮了才睡过去，直到李沅妈妈在外面咣咣敲门。“幺儿啊……快些起梳妆打扮，别误了吉时！”
“晓得了！”李沅回道。
江森听了吃吃笑道：“昨晚聊太久了……差点儿误了你的终身大事儿！”
“应该是今早！”李沅笑道。
“没错！快起床！”
“老大……再帮我化回妆吧！大二期末演《雷雨》，都说我的妆最好看……他们不知道，是你的手笔。”
“成！快去洗脸……我一定让你成为成都最帅的新郎！”
江森摊开化妆盒在李沅脸上摆弄了大半个小时，才喊了一声大功告成。
李沅穿了一身黑色的婚服出来，对着镜子一照后赞叹道：“啧啧啧……你的手也巧得让人嫉妒，真想把你一辈子留在身边！”
“嘿……你现在也学的油嘴滑舌的……”
“你的衣服帮你准备好了，挂在衣帽间里，快去换上吧！”
江森换好伴郎服后走到镜子前，那一身白衣将他衬托得更加光彩照人，他不免对着镜子搔首弄姿一番。
“啧……你这么好看……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家姑娘！”
“……走吧，别耽误了时辰！”
李沅突然绕到江森面前，抬起头仰望着比自己稍高一点的江森，轻轻说道：“老大……让我抱你一下……就一分钟！可以吗？”
江森无法拒绝他的要求，轻轻地回了一声，“嗯！”
李沅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江森，将脸埋到他的肩窝，心里默默说了一句，“老大……我爱你！”
江森也仿佛听到了他的话，心里默念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这短暂的一抱，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
“沅哥儿……你是今天的主角，别弄花了妆！”江森轻轻掰开李沅的手。
“嗯！”李沅伸手来帮江森整领结。
江森赶紧转身面朝镜子，“我自己来！”
李沅望着镜中的江森，再一次从背后抱住他，半晌才喃喃道：“你也早点儿结婚吧……找个爱你……疼你的女孩……别再……自己一个人苦了！”
“嗯……”江森缓缓低头，任两颗晶莹无声地坠落。半晌才道：“走吧……沅哥儿！”
“嗯！”李沅答应完，朝他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亲哥，我们，做一辈子好兄弟！”
“好！”
江森出门，发现门口一溜儿排开的十八辆婚车全是一水儿的白色加长林肯，低声笑道：“你媳妇儿要知道你开了三十辆宾利去接我，给她却换成了这个，她该怎么想？”
“爱怎么想怎么想！今天之前，我都是自由的，想干嘛干嘛！”李沅乐道。
“牛！”江森四下瞄了一眼，“其他伴郎呢？”
“就你一个，其他人不配！”李沅说完又笑道：“那边有一个声势浩大的伴娘团，环肥燕瘦应有尽有，天府十二钗，随便你挑，看中哪个，我给你打包带走！”
“靠你了！”江森想想又不对，“你这是变着法儿整我对不对，人家那么多伴娘，你却让我一人去冲锋陷阵，进不了门就让人灌倒了，我还是趁早打算，逃之夭夭得了！”
“放心吧……给你准备了一百多人的挡酒团，全归你领导，咱今天去，绝对东风压倒西风！”
“那还差不多！”
江森到场才相信李沅没有说大话，那新娘家楼道里挤满了西装革履手捧鲜花的男青年，少说也有四五十个，喝酒都轮不到他。他们抄着方言飙着荤段子在楼道不停地插科打诨，几次三番终于闹开了门一涌而入。
然后就是男方的伴郎团跟伴娘们斗酒斗歌斗智斗勇，几次三番李沅才被拥入洞房。
李沅的新娘长得又漂亮又乖巧，她对李沅的要求几乎有求必应，李沅进屋说了一句“老妹儿，走起噻……”她就起身跃进了李沅怀里。
可一出门李沅就被新娘的男同学抽去了裤腰带，江森只好在嬉笑中帮他提着裤子艰难前行。
临近车门时，新娘的几个男同学来讨要裤腰带的钱，一张口就是十万零一，江森一听不干了，笑说：“八百八十八！”
“组撒子嘛……啷个有你载样讨价还价的？”对方男同学笑道。
“你们要不还，他就系我的了！”江森说完就做势解自己腰带。
“你别……八万八，再不能少了！”
“九百九十九！”
双方你来我往讨价还价，最终以一千八百八十八成交。
对方男友团折了面，大叫道：“老妹儿们……这哈巴儿不赖，还不把他抢过来！”
江森一听就开溜，怎奈对方阵容强大，天府八百钗喊着丝娃儿乖乖崽儿来了个瓮中捉鳖，江森使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脱身上车，俊脸上却落满了口红印儿。
“李沅，你有了媳妇儿忘了兄弟……你看我这张脸，为了你差点儿被整毁容了！”
“该……是让你这会儿想替我省钱的！”
“你……我不管，我这冰清玉洁的脸被rou躏成这样了，你必须赔我精神损失费！”
“成，刚才准备了十万赎腰带的钱，剩下的都归你！”
“这还差不多！”
“哎……老大，对方伴娘里你就没一个看上眼？”
“我都看上了……你给我娶得回来吗？”
“那有何难……明天就给你全娶回来，你赐了封号，咱一个一个翻牌子！”
“翻牌子多麻烦……我喜欢一拥而上！”
“啧啧啧……流氓……你别带坏了我老妹儿，她可是我大成都最纯情一姑娘！”
“是吗？落你手里岂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不如让给我得了！”
新娘子一听他们的对话，即使脸红到了脖子根儿，也忍不住掩面偷笑！
江森从礼簿旁经过，发现那些宾客随礼都是一万一万地上，顿觉脸上火烧火燎起来，心想早知道听老妈的话多带点儿钱了！
“你干嘛呢？我到处找你！”李沅从宴会厅里跑到他跟前。
“没想到你们这儿随礼这么重……我OUT了！”江森满脸尴尬道。
“这关你什么事儿，外人才随礼，你是我哥，还兴这个？再说了，那些钱都要还回去的！”
“可是……”
“别可是了……给！”李沅说着把一墨蓝色的首饰盒递到他手里，“呆会儿，主婚人要戒指的时候，你就打开递给我！”
“好！”
“走吧……”李沅一伸手将他拽了进去。
江森一进场就引起满场唏嘘，因为即使他不化妆，也是最勾人眼球的那一个！打听他的老汉大妈数不胜数。
“嗨嗨嗨……各位仙女儿……你们要的帅锅我给你们带来了……你们想怎么耍就怎么耍……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可我老妹儿就不能再霸占着喽！”李沅说着讲江森推给那一大帮伴娘。
“李沅你个王八蛋……刚说我是你兄弟，一转眼就把我给卖了！”江森怪叫道。
“兄弟本来就是用来出卖的！”
“啊……你们慢点儿……谁毁了我的容，我就砸谁手里头！”江森歇斯底里地喊道。
“那还把快点儿动手！”那长得最漂亮的女孩大声喊道：“兄弟们……一起上！”
江森自知失言后悔莫及只好连呼救命救命救命！这回他逃无可逃，连衬衫都给印红了！
然后到了送戒指的环节，江森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突然想起他不知有多少次在梦里梦到跟盛龙结婚时的情景，让他顿时百感交集，不由得泪眼滂沱。
李沅瞥见他那倒霉样儿，等仪式一停就奔到他跟前来，将他揽在怀里，“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我知道你为我高兴……等你结婚的时候，换我为你这条单身狗哭！”
这时，主持人的声音插了进来： “好好好，千金难买一肝胆相照的好兄弟……李总真是这个……”主持人竖着大拇指说道：“大家都知道，我们李总不光会赚钱，还是我们川音院的高材生，接下来我们李总跟新娘子换喜服的时间，他的一帮好同学将轮番上台为大家献歌！大家鼓掌欢迎！”
接下来是李沅的同学献歌的时间，他们有的唱了《甜蜜蜜》，《很爱很爱你》，有的唱了《闯码头》，《第一次》，最后一对俊男靓女擎着酒杯唱了《茶花女》中的《饮酒歌》选段，引来一片叫好，将现场气氛推到了高潮。
李沅夫妇换好描龙绣凤的喜服在一众亲朋的喝彩声中，隆重登场，新娘子当真是披金戴银，她胸前挂了一块硕大的纯金猪牌，两只手腕上各挂了两只沉甸甸的金镯。
主持人见他们上了场，笑道：“刚才的歌好听吧……过不过瘾？要不要再来一首？”得到回应后，主持人继续说道：“今天这大喜的日子可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能放过我们多才多艺的李总，他今天一定要为大家开一回金口，对不对？”
台下马上响起一片呼号口哨怪叫！
“载过事还真难不倒我……接下来我将请我哥哥跟我一起为大家献上一首歌曲！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李沅说完笑着望向江森。
江森万没想到李沅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他来这么一招！打得他措手不及。“你把我昨晚跟你说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凡事都有例外嘛！”
“……没错，你就是……那个例外！”江森笑着接过话筒，“唱什么？”
“《月亮代表我的心》！”
“嘿……你小子！”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李沅先开口唱道。他唱第一句时台下就沸腾了！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不移，我的爱不变，月亮代表我的心……”江森接唱的时候台下突然变得安静，他的歌声就像最清冽的甘泉最醇香的美酒缓缓流入大家的心坎，让大家忘了喝彩忘了鼓掌。
接下来是二人深情相合，“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教我思念到如今，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
江森的心情突然凄凉悲伤起来，他将目光瞥向一边，却看见李沅的亲戚朋友正在往新娘子胸前的猪牌下挂猪牌，手腕上套金镯子，江森看着她那垂到脚下的金牌跟坠满手臂的金镯子又乐起来，他觉得新娘子这打扮要在现场来一套铁线拳，一准儿博一头采。
“当你媳妇能挣那么多钱……连我都想嫁你了！”江森笑道。
“此话当真？”李沅笑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那咱今天把婚礼一起办了？”
“嘿……你倒会省！”江森吃吃笑道。
“生意人嘛！讲究利益最大化！”
“唉呀呀……当真是哥哥一开金嗓，挣得黄金万两！接下来请我们的李总再次闪亮登场，跟新娘子给双方父母奉茶！”
“跟我一起过去吧！”李沅笑道。
“嗯！”
然后就是谁先谁后各种磕头各种叫，江森原本觉得跟他见过的婚礼大同小异，无非是有钱人的婚礼更加排场而已！可接下来的场面还是震碎了他的三观！
只见五个男司仪跟六个女司仪每人端着一个大钞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盘子，来到主席台左右一字摆开。
“各位亲朋好友，这是公公婆婆给的改口费，公公……三百三十三万，婆婆……五百五十五万！八百八十八，从今往后就往海了发！”
“哇……嗷……”台下马上一片鬼哭狼嚎。
主持人接着从旁边一女司仪手上盘子中拿起两把钥匙，“这是我们美若天仙的新娘娘家的陪嫁，兰博基尼跑车一辆，天府大道……豪宅一套！”
这时台下更疯狂了，喊打喊杀声扑天盖地，江森虽然对这两样的价值没有具体概念，但他知道一定便宜不了！
接下来李沅父母给江森也发了红包，还是一大飞机带翅膀！新娘父母也跟着发了，江森百般推辞，最后让李沅以羞了双方家长的手为理由，硬塞到了怀里。之后就是他陪着逐桌敬酒，一轮下来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送完亲朋好友江森陪李沅一家去顶楼包厢吃饭，俩人去洗手间时江森调侃李沅，“你岳父岳母好大手笔，看来你媳妇儿娘家也是实力雄厚啊！”
“哪儿啊……他们就是普通的大学老师，房子跟车是我买了让他们充面子的！”
“这么说你媳妇儿是你大学同学了？”
“大学同学兼小助理！”
“办公室恋情？”
“男人嘛……有需要了会饥不择食，这不，砸手里了！”
“流氓！”
江森陪去闹洞房的路上接到了路红霞的电话，“什么时间回来？”
“明天一早。”
“不多玩儿两天？”
“不了！”
“也好，刚上班，请假时间长了不好！”
“嗯！”
江森虽然陪闹婚房玩到了后半夜，但第二天天不亮就起了床，他将昨天收的两个红包放在床头柜上，悄悄地下楼离开。
可他刚出院门，身后就传来李沅的声音，“就这样偷偷地走，连声招呼都不打！”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怎么能做那么败兴的事！”江森瞅了他一眼笑道：“眸子上都落了霜，这是办事不力让新娘子给踹出来了？”
李沅心说就知道你要走，压根儿就没睡，“没有……出来抽会儿烟！要吗？”
“来一根儿！”
“你这京口溜的！”
“吁！”江森叹了口气道：“当然，在那里六七年！”
“能多呆两天吗？”
“我才刚上班没两天！”
“成吧！先进去吃早饭，吃完我派车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在火车上吃就可以！”
“知道你要走……我妈妈四点多就开始做早饭了！”
江森听了鼻子一酸，刹那间万千话语堵在胸口，一句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迎面驶来一辆黑色三菱越野，在他们跟前停住，然后车上跳下来一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