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小女孩惊讶道。
“你这么快?”俞彦也感到惊讶。
Fire把张胖放下。“他在买风车,我把他直接抱起来就跑来了。”
黄蒲翎闻言,头也不抬的道。“没人把你当人贩子吗?”
Fire:“没注意…你是在比赛干瞪眼吗?”
黄蒲翎幽幽道。“我在审视他,好让他对自己的错误行为感到羞愧。”
李柱已经适应了,他冷漠的视线也不闪躲。“我没有错误的行为,我在遵守约定。”
约定?
俞彦看去。
“…原来这就是让你突然想活下来的原因,一个约定。”俞彦喃喃道。
张胖一落地,就跑到了女孩身边,女孩哭出来,依赖的抱着他的哥哥,哥哥温柔的拍着他的背安慰她别怕。
多么温馨有爱。
俞彦冷冷的掏出戒尺。“来,放火的那个,手伸出来。”
两个代表都没有动,倒是小女孩探出一双湿润的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没人承认,可就要被打屁股了。”俞彦说着就举起手中戒尺,朝着张胖的屁股不轻不重来了一下。“小孩子别随便玩火,更不要去烧了人家的房子…你的妹妹不会抢走你的任何,你们都是父母最爱的至宝。”
他瞳孔放大,手里的风车转了又转,他想要转过身的同时,与妹妹化作云雾一起消散了。
俞彦叹了口气,看向黄蒲翎。
黄蒲翎二话没说,抽出戒尺,强制性的拉过李柱的手,落手前他说道。“你是个遵守约定的好孩子,可欺负别人又是我们必须惩罚你的理由,记住,绝对不可以,以任何理由去欺负弱小。”
他的眼里迷茫一瞬。“你是第一个夸奖我的人。”
这个孩子第一次流露出鲜活的表情,他伸手给了黄蒲翎一个拥抱,伴随着一声谢谢,他消失了。
这里的人们再也不会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孩,提着沉重水桶,从街巷的这头走向那头。
在每个寒冷与炎热的夜晚,他没有受到任何关怀,一个人窝在墙角,忍受着疼痛,担惊受怕。他生怕他一个动作,吵醒他的父亲,然后遭受到更加恐怖的毒打。
他努力照顾他们,也曾像其他孩子一样渴望着得到一个称赞,可是没有,他得到的最好的奖励就是做好了事情,被父亲无视。
他从未获得温暖,或许得到别人些许善意,可后果就是面对父亲的咬牙切齿和挥舞而来的木棍。他的母亲呢?他的母亲总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对于身边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他的父母生活在沼泽泥潭,于是他的生活潮湿阴冷。他不敢反抗,不能逃离,不敢寻求别人的帮助,也没人帮他。就这样,他变得无知无觉。
这条街的另一头,居住着另一户人家。这是被爱包裹着的幸福一家。两个孩子都是在期盼中出生,在爱意中成长,哥哥懂事听话,对妹妹照顾有加。
可世间存在着的万物真的只有美好的一面吗?
哥哥出生以来,家里一切好的东西都是为他准备的,所有人的视线,所有人的宠爱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可是某一天,他的妹妹来到了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被一分为二,他只能得到一半。
公平,没有绝对的公平。也许大人们没有想要偏袒谁,但人的精力必定有限,无意识中他们的重心发生了偏移,重的那头自然落在了较小的一方。
夜晚,躺在父母中间的不再是他,饭桌前,被人体贴的关照者换了对象。
他也曾哭闹,也曾质问为什么有了妹妹一切都变了,可不管发生什么,他的父母永远都是。“你是哥哥,要让着妹妹。”
因为是哥哥,他喜欢的玩具可以是妹妹的,因为是哥哥,弄坏了东西,第一个挨骂的是他,因为是哥哥,争吵时输的永远是他。
好啊,那他就做个好哥哥。不平衡的心理不会随着时间消散,只会越攒越多。
终于,某一天,居住在两个极端的孩子相遇了。
“我可以帮你,你以后就不用再被爸爸妈妈打了,但是,你也要帮我一个忙。”
“好。”
第一次有人对他说出这样的话,第一次有人向他伸出了五指,他便抬手抓住。
星火燃起,原来这就是他帮他的方法。房里深睡的人似乎没有发现,但是他们,是他的父母来着。生了他而给了他生命的人,不能欠别人的东西,以前爸爸说过这样的话,所以…是要把生命也还给他们,才能…离开他们吗?
是的,想要离开他们,因为打在身上的棍子,真的很痛,压在身上的水桶,真的很重,得不到鼓励,真的很伤心。
“喂,你为什么要坐在这里?我好不容易才想到了这个办法,待在这里你也会变成一堆土的。”
火势见大。上次那个孩子站在门边,手里举着一个木棍。
他抬头相望,见他皱着眉似乎很是生气,他没有动。
“你是个骗子吗,你要帮我一个忙的。”
男孩愤愤开口,见坐在地上的人仍只是看着他,便把棍子往地上一扔,哼了一声,跑走了。
木棍落地发出一声沉闷声响,或是因为这一动静,里面的夫妻二人悠悠转醒。
空气什么时候变的稀薄,屋里蔓延着的烟雾,瞳孔里映照的火光,以及耳边传来的噼啪声响。
“着,着火了!”
男人伸手搭在女人的肩上命令她,快带他出去,女人抿着嘴,她费力拖着丈夫走到门边,却发现门外似乎落了锁。
这时门外的男孩听见了动静,他从地上坐起,他的父母刚好透过一节门框玻璃看到了他。
“小兔崽子,他妈的这火是不是你放的,你过来,把门给老子开开,看老子出去不打死你!”
他被这凶恶的声音吓的一哆嗦,本还犹豫的心,这下坚定了。
“就一次,就一次,生命先欠着你们,我要遵守唯一的约定。”
他嘟囔着没有靠近那扇门,而是看向了通往外面世界的大门。此刻一个烧着的物体落下,就落在他刚刚坐着的地方,他踉跄一下摔倒在地。
彼时,人们发现了这一异常,展开了施救,他很幸运脱离了火海,自此,没有人再压在他的头顶,给他带来苦楚。
“我很讨厌我的妹妹,因为她抢走了我的爸爸妈妈,让他们没有以前那么爱我,所以我要惩罚她,但是,我是她的哥哥,我不可以这么做,爸爸妈妈会批评我的,所以,你可以帮帮我吗?”
“好,我可以。”
“不能伤到她哦,因为不能被别人发现的,因为她是我的妹妹。”
这是他的请求,这是他们的约定。
他是宠爱妹妹的哥哥,她的妹妹也同样认为哥哥很爱她,她的哥哥总是很包容她,总是将她喜欢的送到她的面前,她最信赖的就是她的哥哥。
只是,有个坏蛋总是欺负她,抢她的东西,把她关在黑漆漆的地方,还吓唬她不能告诉任何人,她很害怕,每次跟哥哥出去,哥哥离开一小会儿,那个坏人就会来找她,不敢跟哥哥说,害怕他也欺负哥哥,希望哥哥不要走,可哥哥总是要去给她买她最爱的风车。
可怜的小姑娘知道哥哥的一切好,却不知道那些不好,也来自她的哥哥。
一个想要逃离,遵守约定伤害别人。一个因为有人突然出现夺走了一些他的东西,产生了不适应,不平衡的心理,于是放火解救另一个人,与其产生了一个约定。
王妮要接受惩罚原因是她杀了人,李柱要接受惩罚是因为他欺负别人,张胖要接受惩罚是因为他放火杀人,那么周豆呢?偷窃吗?
“咦?梦破了?”黄蒲翎惊讶出声。
一切逐渐虚化,示意梦境结束。
俞彦看了下周围“看来他们惩罚了周豆。”
“拜拜!鬼哥!彦哥!Fire!”黄蒲翎欢快的挥手,脸逐渐成了马赛克,当然身体也是。
同样没了边幅的俞彦向他挥挥手。
“下次不要用梦境提示这种谎言了,他的提示是直接口述的。”Fire 说。
俞彦微愣。
她说的是好孩子的提示,他自己用毛笔写的那个?
他看向Fire的方向。“谢谢。”幸运的是这次碰到的那几人,没人兑换过,不然不得当场被拆穿,虽然也可以再现场胡编乱造,但确实麻烦,也幸好这个人,是个好人。
“小鬼。”
俞彦张了张嘴,手搭在严旎的头顶,虽然看不清什么,但手感依旧,软软的。“下次还是会不小心拒绝我的邀请吗?”
严旎摇摇头。“不会了。”
…
奇怪?那个老太婆在干嘛?
清瘦的少年趴在窗户边,看着自己的房东在院子里拿着个什么东西走来走去,脸上笑容洋溢。
照片?嘁照片有什么可看的。
“老伴啊,你看今天天气不错吧,我们一起散散步,来,我们给花浇浇水。”老人说着,颤巍巍的走到水缸前,乘起一瓢水,撒在了花园里。
少年翻了个白眼。
嘁,对着一个照片都能说半天话,无聊。
他打了个哈欠,缩回屋子里躺上床,想着睡一会儿。
外面天气正好,孩子却在屋里睡大觉,换做平常家庭,做父母的指定气冲冲的跑进来,先是弄出一些声响,紧接着就是。“睡睡睡,一天天的你就知道睡。”类似于这样的充满呵斥的声音。
但是周豆完全没有这样的烦恼。因为没人管他,他的父母离婚了,而他们都不想要他这个儿子,觉得他是累赘,于是把他扔在了这个没什么亲情的亲戚家,每个月寄给老太太一些生活费,算是彻底打发了他,去过各自的生活去了。
躺在床上的周豆翻来副去怎么也睡不着,外面老太太的声音明明很小,却总是能传进他的耳朵。
人都已经死了,干嘛还总是挂在嘴边,活着的人都能分开,更别说死了的。
年仅十二岁的他,心中所想皆是这个意思。
他觉得老太太脸上的表情十分刺眼。
某一天,趁着老太太出门遛弯,他偷偷走进了她的房间,偷偷拿走了那张照片藏了起来。
后来老太太因为找不到珍贵东西的焦急模样被周豆看见,这让他心中的顽劣燃了起来。
因为生活上的不满足,一些想要得到的东西他得靠自己获得,获得的方法则是偷窃。不知是天赋异禀还是怎么,竟然从未被人捉住。
他偷起老太太的东西更是不留任何含糊,还偏偏拿的都是人家十分在意的东西。
发卡,那是老太太的老伴第一次送给她的礼物。梳子,那是老太太与老伴结婚起就一直在用的老物件。
老太太虽然脑子不再灵光,但对这些东西却记得清楚。还有鞋子,一个断了底板的拖鞋,也在一天早上不翼而飞,那是老太太唯一一双拖鞋,无缘无故少了一只,可把老人家急坏了。
周豆以此感到快乐,看着贴出的寻物启事,更是没有半分心虚。
为什么老太太从没怀疑过同一屋檐下的周豆,只是因为周豆曾帮她找到过她的皮夹子。
但皮夹子其实也是他偷出来的,只是里面没有现金,当他想要扔掉时,却碰巧被她撞见,她顺势就说是他捡到的,正准备还给她。
老人家信了他的话,并且到处夸赞他,自此他便成了人人夸的好孩子,他很开心,因为这样,他偷起东西来更加不会有人怀疑了。
“一个没有父母管束的孩子,被抛弃的孩子,心理会变成怎样的呢?
不再相信一切真情,为了想要的东西偷窃,戏耍别人后窃喜,是这样的吗?会是这样吗?”主梦绕着刚回来的严旎转着圈,嘴里说着的话更像是自言自语,而后他想到什么,摇了摇头。
严旎撇了他一眼,背对着他坐下。“我没有和你交易。”
“所有的地方都是我管理的,我想去哪就去哪。”主梦歪着头走到他面前,咧开嘴角。“即使你没有提出交易。”
“…”严旎闭上眼。是那个难缠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