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从小汕房间拿的。”张礼说道。
能从里面看出什么呢？
俞彦一只手搭在小一的肩上，手指有节奏的敲着。
我把他踩在脚下，这个他是谁，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需要，或者能把他踩在脚下，后来又变成我被他踩在脚下，怎么忽然立场就又变了？发生了什么？
俞彦心里想着，看到其他人都低着头思考，以为他们也在为此烦恼。
“我出去搜查的时候。”
常允突然道。“发现这里所有人，都是左撇子。”
左撇子？一个两个或许很正常，所有人就有些奇怪了吧。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俞彦嘟囔一下，突然他灵光一现。
“倒影！”
当路面有一个积水坑，就如同一面镜子映射着它看到的一切，一个人从旁边路过，停下来低头看去。
里面有个相同的自己，会根据他的动作变换来变换去，不同就在于，他被他踩在脚下，又是个和他正好相反的左撇子。
难不成…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倒影中的世界？！
进度推进了一些，他多少舒心一些。
至少现在搞清楚了所处的背景。
可当视线暼向其他人，他发现他们依旧心事重重，好像并没有得出答案的兴奋。
“你们…都知道这里是倒影？”俞彦不确定的问。
“咋啦，兄台，你怎么那么惊讶，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嘛。”孙寒疑惑的问。
显而易见？那你们刚刚都在想啥想的那么纠结！
“彦爷，这是梦境标题啊。”黄蒲翎小声提醒他。
梦境标题不是雪娃娃嘛！…梦魇报名字的时候发生了卡顿。
俞彦一拍额头。“怎么就忘了凡卡必被坑的铁定律呢……”
张礼看着他的模样笑了一声。“看来俞彦你的梦境标题和我们的不太一样。”
“是啊。”他叹了口气。“梦境给我的标题是，雪娃娃。”
“雪娃娃？”姜良突然开口道。“是指待机的那个地方？也只有那才有雪。”
俞彦看向他。这人的口音听起来很有意思，莫名让人产生亲切感。
“嗯，雪娃娃。”他点了点头。“门口有个雪娃娃，张着嘴巴不说话，我拿苹果去喂他，叫他不要想妈妈。
这是有关这首儿歌的内容，大家应该都知道，梦境标题对应的是儿歌，儿歌内容对应的是梦境主线剧情，与我们的任务成直接关系。”
“为什么梦魇会告诉你假的梦境标题？”常允似乎有些怀疑他。
“为了迷惑我吧。”俞彦直言道。“就像真正的梦境标题倒影，里面的内容我也知道。”
除了黄蒲翎和小一外的人都表现出些许惊讶。
“你之前的梦境也是，一开局就知道儿歌内容？”孙寒问。
俞彦点点头。
“这么牛逼，妥妥金手指啊！不过也不可能碰到的每一个你都知道吧？那你得记得多少内容，是因为你小时候学习好，记得多吗？”孙寒深表疑惑。
俞彦正打算解释，就听到常允的声音。“看俞彦的年龄也就是个十八十九的学生，这些想必是刚好撞在了他正在学的专业上。”
“这么说的话，梦魇的迷惑也不是没有理由。”姜良道。
“兄台，你看我怎么样，以后有机要组个队不？”孙寒说着往他的方向凑去，那模样差点就要越过黄蒲翎去握俞彦的手了。
俞彦摇摇头，含蓄的拒绝，毕竟两个队友就够他操心的了。
他刚刚就是觉得这些人都值得信赖，才直言不讳的，倒没想过会有这种情况。
眼看着话题即将跑偏，张礼咳嗽了一声。“我们还是说说倒影吧，不过，既然梦魇说了雪娃娃，那就肯定不单单是为了迷惑俞彦，以前我也碰到过两个儿歌梦境，不能排除这个梦境就不是。”
俞彦赞同的点头。就像上个梦境《好孩子》那样，里面还加有《学好样》。
“暂时来看，两个儿歌没有联系，而且雪地那里，也没有什么异样，至于倒影……”
俞彦皱起了眉。“儿歌内容里也就只能提供一个信息。”
“每当我看到水中，那个家伙头朝下，就忍不住冲他笑哈哈，但我本不该笑话他。也许在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时间、另一个小镇、稳稳站着的是他，而我才是大头朝下。”
俞彦边回忆边说着。
“加上所有人都是左撇子这条，确实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黄蒲翎应和的点点头。“这个梦境主要有两个场地。”
“我们找不到任何信息，可能也是因为我们待在的地方只是倒影里，破梦的任务线索大概率在正常世界里。”俞彦阐述着他的想法。
“那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去正常世界？”黄蒲翎问道。“怎么去？”
他看了看孙寒，姜良和常允仿若被浸泡的裤腿便明白。“水里想必行不通。”
孙寒几人对视一眼，明白各自心里的苦楚。
“说到倒影，我们第一反应当然都是水里映射的，也很巧，这户人家的后院，有一个饲养观赏鱼的水池，于是我们跳了进去，结果就成这样了。”
这里还有个后院？
俞彦看向黄蒲翎，后者点了点头。
“而且为了保险起见。”姜良接着他说。“不论大小水坑，但凡是我看到的，我全都踩了一遍。”
“你还真是实诚！”黄蒲翎对他竖起大拇指。
姜良摸了摸头。“哪有，我看见常允也是这么干的。”
常允眉心一动，脸上泛起了微红。
问题总是一茬接着一茬，刚有点头绪这下又拐进了死胡同。
既然是水中的倒影，为什么水面不是通往两界的入口？
最终大家没有再探讨出什么。
……
天渐渐黑了，小二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他枕着俞彦留下的衣服准备入睡，刚闭上眼睛没一会儿，门外传来敲门声。
是他来了？
他睁开眼睛看向门边，静默两秒后，起身去开门。
“嗨！”
黄蒲翎笑着举起手和他打招呼。
小二往外面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熟悉的人。
“彦爷没来，他让我今晚来与你做伴。”黄蒲翎解释道。
小二看了他一眼。“不用，你回去吧。”
说着，他就准备关门。
黄蒲翎赶紧扒住门，看着他冷漠的视线他只能硬着头皮道。“拜托，不然彦爷会担心的。”
“那他怎么不自己来。”
也不知为何，黄蒲翎从这句话中听出一丝嘲讽，同时又感受到一股埋怨。
小二放了手，他也没再管黄蒲翎，看着床上的雪地服，伸手一挥，将其扔在了地上。
黄蒲翎走进来，就见到小二自己躺在了床上，他轻声轻脚走过去，捡起衣服，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它盖在他的身上。
聪明如他，马上就知道他可能是生了彦爷的气。
“那个，彦爷他……”
小二翻了个身。黄蒲翎马上闭上了嘴，果断放弃为其解释。
彦爷，你可能以后要和我一样不受待见了。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桌边拉开椅子，打算今晚就将就于此了。
浑然不知这边发生了什么的俞彦，此刻正和小一躺在一张床上聊的开心。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俞彦背靠在床头，歪着头看着小孩。
“嗯，俞哥的第一个梦境。”小二平躺着，眨着眼睛乖巧的说道。
“那个梦境你为我挡了一刀，我一直没有问过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啊？”这个问题确实是他放在心里的疑问。
“…不想你死。”小一回答。
俞彦轻笑。“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接近梦的终点了，人怎么会死呢？说实话。”
小一将半张脸埋进被子只剩下一双眼睛。“我……放过的人，不能让别人伤害。”
放过的人？
俞彦眉心跳了一下。只有做过才能放过。…原来是这样啊。
突然，他很好奇，他以前是怎样破梦的。这个想法在他的心里疯狂生根，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问出了口。
“我会杀……”
“别说！”俞彦立马打断他即将说出口的答案。“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经历了多少梦境？”
小一想了想，最后说。“很多。”
“很多是多少？”
“数不过来。”
数不过来。
俞彦垂下身，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很多情绪他都没有表露过，但却都是存在的。他不过才经历了四个梦境，现实中只过了三个夜晚，他就疲惫不已，一些情绪压在心里，仿佛度过了几个年头，更何况他呢。
他帮他整理了一下被角，灯的开关在床头，他抬手按灭，黑暗里，他对他说。
“睡吧，晚安。”
“俞哥也晚安。”
俞彦并没有睡，他睁着眼睛，脑子里一直围绕着一个字。
杀…杀……
他会杀谁？梦境NPC还是，做梦者们？
第二天太阳刚冒出头，俞彦就坐了起来。
小一是在颠簸中醒来的，他模模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被谁抱着下楼梯。
“…俞哥？”他揉着眼睛直起腰。
俞彦看了他一眼。“醒啦？”温柔道。
“嗯。”他似乎还没有睡醒，又重新趴在了俞彦的脖子上。
过了一秒，他意识到哪里不对，立马清醒了过来。
“为什么…我要穿着棉服？”他磕巴的说道。
“这个啊，怕你冷。”俞彦笑着。
他们已经来到了一楼，正往通向雪地的交接处走去。
小一感到一阵头皮发麻，马上便挣扎了起来。
“俞哥，快，放开我！”他四肢乱动，一只手推着俞彦的脖子，另一只手压在俞彦的脸上。
可惜，已经晚了，他抱着他走过了交界，霎时间，冰天雪地。
而等候在门口的黄蒲翎看到俞彦抱着孩子走出来，就立马把一旁的小二推进了门内。
一瞬间，位置发生了改变，小二成功跨过了禁制。
俞彦小心的将小一放下。在这过程中，小一因为着急不小心划伤了他的脸，在他的左侧脸颊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这显然是小一没想到的，他赶忙道歉。“对不起俞哥，我不是故意的…”
俞彦没在意。“不用道歉，是我先抱你来的。”
小一愣了愣，他明白，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为什么？”说着他便开始掉起了眼泪。“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才是严旎啊。”
“不，你不是。”俞彦十分确定的说。他伸手抹掉他的眼泪。“你拥有小鬼的记忆，也装的很像，可你一些下意识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我每次靠近你，你并没有任何排斥，更重要的是，我们小鬼啊，他示弱撒娇却从来不喜说实话。”
打从第二个小鬼出现开始，他所做的每个举动都是在试探，这个辨人游戏其实早就结束了，他不过是顺水推舟想看看这个梦境搞这么一出是想干什么，同时想想该如何将小鬼拉回身边。
而昨晚他选择留在那里，一是今早亲自实施计划，二是有些不放心让黄蒲翎和梦境人待在一个有限空间，而第三，他想听到一些小鬼永远都不会说的话，可是后来，他又后悔了，他应该等到本人亲自开口才对。
小一不理解。“昨晚，是你让我说的实话。”
“是啊，我让你说实话。”俞彦叹了口气。“你搜索小鬼的记忆，就会发现这种事发生过一次，就拿昨天那个问题举例。”
“我问你为什么替我挡下那刀，小鬼的答案可能是……我保护了他所以他不会伤害我之类的话，而我让他说实话后，他绝对会编造另一个借口，总之真正的原因他绝对不会告诉我。”
俞彦认真和他解释，却没有发现小二不知何时站在了门框处听着他的话。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俞彦的背影。心里觉得有趣。
-你百分之百会那样回答他的。
-……离开我的思想。
-别这样嘛，他通过了测试哦。
-无聊。
-这不也是以防万一嘛，看来俞彦他是知道你不是个简单鸟的，这样万一以后你属性曝光，他也不至于被吓到逃跑。
-滚。
-呵呵，好的。
黄蒲翎看着俞彦的方向，下一刻，便见俞彦前方的小孩退下伪装，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那是个与严旎完全不同的脸，却也不失可爱。
“对不起，不该骗你。”小一垂下头，似乎觉得是他的错。
这就让俞彦有些罪恶感了，他真的要将这个孩子一个人留在这个冰天雪地的世界吗？
凡事都有选择取舍，不过是看哪一方更重要罢了，在俞彦这里，仅管他不忍将这个孩子留在这里，可他更不忍心将小鬼留在这里。
“虽然骗人有错…”他低着头，俞彦没听清他说什么，正打算低头细听，不料小孩突然抬头使劲推了他一把。
“但我不想留在这里！”
俞彦一个不防坐倒在地，就见那小孩快速的向门的方向跑去，伸着手似乎想要拉住严旎。
严旎脸上没什么变化，只是动了动脚，整个人进入房门。
这个交接处很神奇，雪地的人能看到人站在屋内，而站在屋内的人看到的则是一面墙壁。
小孩愤怒的看着里面，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很抱歉，但我能做的事只有，在我还在这里的时候，为你送一些保暖物和食物。”
俞彦拍拍身上的雪站起来，他只穿了个短袖，以至此刻被冻的有些打颤。
他给黄蒲翎递了个眼色，示意他，趁现在那小子没有缓过神，赶紧进去，以免出现暴走情况。
黄蒲翎点点头，好在他离门不远，而小孩所处地又刚好不会阻碍到他。
作者有话要说：《雪娃娃》董恒波
《倒影》佚名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