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食堂内都弥漫着一阵低沉的气息，连上新的菜谱都没有缓解这些娃的伤心。
因为二中的家长会各个年级都开在同一天，那一天二中的学子们仿佛像过年一般重视，考的好的家长就仿佛过年给红包一般大气，该玩玩，该花花，就是在此时此刻提出要奔驰宝马，家长都敢打预订电话。而另一批也算是过年，提前为春节活跃气氛，接受男女混合双打，噼里啪啦，能从顶层响到楼下，新式爆竹环保又声大。
钟楚帆他们三个自从坐在那，许逍就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已经开始挑选起自己的礼物了。
“你说我是买游戏好呢，还是买新出的那双球鞋呢？”许逍手痒痒恨不得偷偷把手机拿出来让两人给他出出主意。
而被归类到爆竹那一列的林疏寒仿佛丝毫不受影响还有心情细问许逍玩什么游戏。
许逍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比那个游戏刚出时的官方发布会介绍的还要多，说到正起劲的时候，许逍反问道：“林疏寒你这次考的......”
许逍说到一半后，转头看向了钟楚帆，这是许逍惹祸后的招牌动作，钟楚帆白了他一眼，随即拿起许逍盘里的鸡腿怼到他嘴里，“吃你的饭吧，一会儿晚自习迟到了。”
林疏寒只是继续吃饭，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听到。
似乎是察觉到因为自己气氛好像不太对劲，林疏寒主动挑起话题道：“钟楚帆那你想买什么？”
“高考真题卷。”钟楚帆一丝犹豫都没有开口道。
现场的氛围即刻又低了几度。
许逍觉得钟楚帆比自己还直，这一番话说的让林疏寒压根没得接了。
林疏寒却认为钟楚帆是不是疯了，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么强大的压迫感了，上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发生在中考期间。
三人吃完饭后还有点时间在操场上溜达溜达，快要入夏的夜晚总是很舒服，即便有几分凉意也吹不散聚集起来的温度。
许逍大快朵颐之后总觉得嘴里还少点什么，“咱们三石头剪刀布吧，谁输了谁买水去。”
钟楚帆压根不想和他玩这个游戏，但是林疏寒却主动表示自己去买。
“我去吧，你们想喝什么？”
“我想喝....”许逍举手刚要说，就被钟楚帆把手摁下，驳回选手回答问题的机会。
“石头剪刀布吧。”钟楚帆做好准备姿势道。
许逍.....说实话他已经不是一次想揍钟楚帆了。
“石头剪刀布。”
许逍比出胜利的V手势，“怎么着也是你俩去买，我要芬达，橙味的。”
钟楚帆见许逍逃出去了，刚想说三局两胜，但碍于林疏寒在这，只能继续了。
钟楚帆用他的男人之拳赢得了最后的买水权。
“是男人不得出拳头？”钟楚帆不解道。
“那你第一把还出布呢。快去吧，我要橙味芬达，林疏寒你要什么？”许逍赶紧问道。
“我也要芬达。”林疏寒回道。
钟楚帆随即道：“少喝碳酸饮料，长不高。”
林疏寒.......
许逍同学只身上前反驳道：“你不是也喝？”
钟楚帆直接回怼道：“我一米八六。”
“好好好，你牛。”许逍无言以对。“还是我去买吧，看看是不是能找机会给你下点毒，让你变回一米五的那种。”
氛围组一离开后，剩余的两个人好似连如何走路都忘了。
林疏寒瞄了一眼钟楚帆的侧脸，之前看着就不好惹的样子，现在熟了之后这种感觉却是一点都没变。
林疏寒试图找个话题让这个氛围不至于尬死，但是说游戏，钟楚帆似乎不感兴趣，但是说到学习的话，他也插不上嘴呀。
两人并肩沉默的向前，仿佛前方已是战场，沉重且寂静。
“谁来给你开家长会？”林疏寒灵机一动换了个方向打开了话题。
“没人。”钟楚帆直接回应道。
“啊，叔叔阿姨是不是都很忙。”林疏寒仿佛过年时和亲戚坐在一起时的手足无措。
钟楚帆继续输出，“我妈很忙，我没有爸爸。”
“啊，那个，哦，是这样呀。”林疏寒已经慌张的开始同手同脚了，这个他确实不知道，他好似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钟楚帆却很平静道：“嗯，是这样，我家只有我妈妈，我姐姐和我。”
林疏寒忙接下话音道：“奥奥，你竟然有个姐姐呀，羡慕。我家就我自己。”
“嗯，看出来了。”钟楚帆笑道。
林疏寒好奇道：“这种情况也能看出来？”
钟楚帆个子高走在前面骤然转身和林疏寒对视的时候，林疏寒只能看到钟楚帆那双闪亮的眼睛和钟楚帆身后整栋楼里的灯光，一排排的教室立在夜幕中，洋溢着青春奋斗的气息，而林疏寒却不敢直视这种光芒。
钟楚帆双手插兜，“当然，从你都如此荒废学业了还没被打死的情况里猜到的。”
林疏寒.......
林疏寒嘴硬的反驳道：“我只是学习不好，但是我帅气，热情且有责任心，学习不好怎么了，你鄙视我学习不好，小心我投诉你。”
林疏寒半开玩笑的口吻的说出这番话，但是心底却泛着些许的不明滋味，酸涩的仿佛醋中加了苦药。
“我没有鄙视你。”钟楚帆看着林疏寒，眼神中的认真让林疏寒仿佛身处聚光灯之下无处可躲。
“我只是觉得你浪费的时间很可惜，每次看到你趴在桌子上的时候，我都十分心疼那些时间，你分明可以用它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有时候我甚至会想如果你不需要那些时间的话能不能让给我，哪怕让我能毫无负担的酣畅淋漓的打一场球。”钟楚帆的大道理与别人的总是那么不同，没有斥责却句句直插人心。
钟楚帆继续道：“说实话我之前从未关注过你，你坐在那里仿佛和气体没有区别。”
林疏寒心里到了句果然如此，却未出声打断钟楚帆的话，心里暗自的怀揣着期待，希望有反转。
“但是相处之后我仍觉得你像氧气一样好似无处不在，却很难让人注意到你。”钟楚帆并未按照林疏寒所期待的说出些暖心的话，而是继续钟言钟语，不留情分。
林疏寒较着劲脱口而出道：“怎么，难道我变成氮气你就会注意到我了？不是占比最大才会惹人注意，氧气的含量虽然只有21%但是却是最重要的好吗？你离了氧气能活吗？”
钟楚帆愣了一下，关注点偏移，思索了会儿道：“你化学底子挺好的嘛，所以你化学哪里学不懂？”
林疏寒无语，这个话题到底是怎么转到这里的。
“什么学不懂？”许逍拿着凉饮料走过来，耳朵捕捉到了只言片语。
许逍的话音刚落，广播站的音乐开始恰到好处的唱道了，“总是学不会，再爱你一点.....”
林疏寒接话音道：“不是学不懂，是学不会。”
林疏寒接过许逍递过来的一排AD钙奶一头雾水，看了看许逍和钟楚帆手上的饮料随即问道：“是学校只剩这两瓶碳酸饮料了吗？”
许逍一脸懵圈，“不是说你自己改的吗？你不是要喝AD钙的，钟楚帆发消息告诉我的。”
许逍话音刚落，林疏寒和他对视了一眼，两人立刻知道是谁捣的鬼了。
林疏寒拿着自己的AD钙要和钟楚帆换。
钟楚帆立刻打开自己喝了一口，“不换。”
“那你为什么给我改成AD钙。”林疏寒追问道。
钟楚帆直言不讳，“因为你矮。”
三支箭径直插在林疏寒心上。
钟楚帆往班级里走去，手指间夹着饮料一晃一晃的仿佛在走T台。
林疏寒挺直胸膛奋起反驳道：“你再过两年看我不超过你。”
钟楚帆头也不回只说了句，“多喝牛奶吧。”
林疏寒愤愤继续追击，“你偷着带手机，我要告诉老师。”
这下在旁边看戏的许逍慌了，这要是问起缘由不还得把他搭上，为了自己的手机不被发现，许逍忙上前安抚道：“别别别，他和你闹着玩呢，咱们且得长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莫等闲，不是，是那个莫欺少年郎，早晚比他长。”
钟楚帆点的火由许逍消防员来灭，终于在进教室之前搞定了林疏寒的火气，等两人回到教室的时候，钟楚帆已经进入晚自习的状态了，连头都没抬。
林疏寒盯着钟楚帆看了会儿，本想直接进入晚睡阶段的他鬼使神差的把化学课本打开了。
林疏寒仿佛在监控摄像头下的小偷，翻动书页的动作轻微又小心，生怕别人发现他如此不同寻常的举动。
结果他刚翻看了几页就觉得坐立不安，心虚的环顾了一圈，却猝不及防的和回头的钟楚帆对视在了一起。
教室里安静的只余书本翻动的声音和笔划在纸上的响声，两人之间的对视却好似一个无声的炮弹，炸裂在两人之间，骤然的冲击和猛烈的震动似乎只有两人能体会到。
林疏寒下意识的想逃，却怕被其他人发现这个秘密。
他看向钟楚帆的眼神中不由自主的多了几分示弱。
湿漉漉的眼神中的不知所措，像是猎物落在了网中祈求的目光让钟楚帆下意识的钉在原地，他想去帮林疏寒解开枷锁，却骤然发现他无从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