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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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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琢似乎想起了什么:“上神似乎在寻找功法,在磐驿道,上神怕是难有收获了。不若从磐驿出发,一路西行,不同于磐驿道焚天下妙法、星火郡为欲痴狂,绒英原宗门林立,上神去那里,或有发现。”

经过一段时间不短的交谈,琢差不多明白温黛洁白无瑕的底色了。神情甚至有些恍惚——如果当年他们遇见的是温黛,会不会,就是截然不同的结果了?

不过,过去的事情难以追寻,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也不必再想。

“上神如有需要,尽管吩咐琢,琢自当尽心尽力。”

“你才绞杀特权世家没多久,便要闹出这样不公正的事情来吗?”

“这便是我想委托上神的事情了。”

还在神生冲击中回不过心思来温黛问:“什么?”

“恳请上神若日后遇见,将这幅琢赠与上神的山河图借给韩鹭一观。”

“那个被你屠了满门的小家伙?”

“是。”

殿内一派寂静,许久才听得温黛冷哼一声:“你死了,要怎么看见我是否践行自己的诺言。”

不同于初见温黛时候的呆板与迟缓,琢能察觉到昔日浑浑噩噩的思绪,在今天变得如此清晰,以至于他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自己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青年时候。

也不知道是温润的玉石终于在细腻的工匠手里迎来的光亮,还是将死之人其言也善,面对温黛的讽刺琢依然温和着迁就与包容:“遇见上神已经琢莫大的机缘,怎敢再有所奢求。上神做愿行举手之劳,再好不过;不愿意,也是应该的。只是千年来的波折教会我,不争取永远不会有所得。”

室内一片寂静,只能听见琢偶尔勉力支撑的喘息声,琢不知道面前这位神秘的无上尊贵的神明大人心中如何想法,只是沉默地弯着腰,仿佛一个随行小侍,稳当当地从人偶手中举过茶盏托盘,落后两尺。

琢活了上千年,年岁与温黛相比不过浮生一刹,他不清楚自己拙劣的手段会得到怎样的嘲笑与冷语,不过尊贵如温黛愿意听一个将死之人絮叨这么久,却没有降下雷霆,温黛上神的脾气比他预计得好上太多太多了。

然而温黛实际上状态却比琢想象得糟糕许多,她不曾转身,只是久久地盯着窗外的景色,仅仅因为眼白里爬上了血丝,面目可怖起来。

这是她本源的力量,或者说天赋,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确实第一次对这痛恨已久的能力“反客为主”,源源不断的混沌之力在她的操纵下分化出清浊。

她不想,这样一个幼稚却纯粹的灵魂死在钺的刀下,可对方已经承受不住更多的力量注入了啊……留在体内的浊气更是发出尖锐的爆鸣。

沉郁的悲愤,四面楚歌的绝望,以及高尚理想驱策下卑劣至极的手段,像潮汐,拍打着海边侵蚀洞穴的石壁,声声回荡,让理智本就不高的尚未成熟的温黛痛苦难忍。

离开神界之前,温黛的日子很是乏味,她是天生神明,她不需要修炼,为数不多的乐子就是看混乱又恶心的神仙关系攀扯,以及惩戒在她兴致不高时候闯进来冒犯她的小丑。

她习惯了看不顺眼那些被神界一套套规则洗脑眷属的挑衅,就召出神枪把对方钉在云上,冷眼瞧着对方被神枪的力量共鸣到魂飞魄散。

神界是追寻的尽头,好像是本就是泥沙入海,他们的追求不过是天道巩固秩序的一颗铆钉。一切被固化下来的神界,好像再没有这样为了一个痴心愿望拼尽全力的生灵了。尽管这个生灵的手段既幼稚又粗糙,但总归他去做了。

不启民智,囿于困境,出生起学会的第一个技能就是向所谓“天帝”祈祷。那些愚蠢而可悲的臣民一生都被困锁在无法思考的境地,从出生到死亡,就像是供应磐驿道结界的人肉灵石。

源源不断的能量以信仰的形式被汇聚在这篇圣光净土之中,再借助瑜授权的玺,以甘霖的形态,伴随着美好的祝愿,将稳固的统治播撒下,无形的律锁缚住那些肆无忌惮的以万物为刍狗的修士们,有形的枷锁困住全心全意信赖自己的子民。

许予臣民之梦不仅仅是福音,同样是枷锁,这位凡人皇帝不容许他的臣民有任何思考的余地,只许可全心全意的信仰。毕竟一旦被理智发觉这一切骗局,看似稳固的河山便将如同泡影一样溃败。

“你去了臣民的智慧,剪除他们的羽翼,充当他们所有人、妖种种的决策者,虽然像是求得了一个好结果,你不怕终究会有一天你再也保护不了他们,而他们又无力自救了吗?”

温黛才想说,就你这个破烂身体,早晚要撑不住,到时候那些笨蛋臣民如何抵抗稍有坏心的同胞?

可还没说出口,却惊觉:磐驿道内那些有传承的家族已经被一一拔除,没有强权就会立即抬头的势力被这位凡人皇帝剪得一丝不剩。

“我花了上千年的时间,成功破解了部分登天台的奥义,指骨是我盗用登天台,向飞升之人夺取的承诺,不失去它,他们绝无飞升可能;失去它,便代表着对我臣民的妥协。”仿佛知道温黛想说什么,琢只是顺着眼,轻声回答。

“可随着年岁渐长,琢却愈发不解,”琢说着,慢慢抬起头与温黛对视,“随着飞升之人日益减少,磐驿道,乃至整个人间界动荡也逐渐平息,世代早已不像琢少年时那样邪祟遍行、人心曳动……上神可愿为琢解惑?”

打量了片刻枯瘦的青年,温黛突然嗤笑一声:“这便是你向他们传播‘修仙为罪’的缘由?还是说你要向我邀功,凡间界海清河晏是你琢的功劳?神明对凡间界毫不关心我以为你是明白的,否则你要是在神界做出这样扭曲天道意志的事情,第二天就会被钺斩于刀下。”

这世界上,没有比温黛更知道这种现象原因的存在了,当然是秩序最底层的基石——飞升成神竟然是被琢这小小蝼蚁阻塞了。

也难怪,混沌之力这千年来补给远胜抽取,原来秩序的铆钉都被强压在了凡间界,无法飞升。

但温黛无意与蝼蚁谈论这件事,只是用她清冷淡薄的声音,讥嘲着:“与其琢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你还是想想你放跑了韩家的兄妹,他们如果泯灭人性,回来复仇的情状吧。”

琢盯着温黛与自己视线错开,垂下了眼帘。

温黛上神,看来是真的知道这件事啊……也不知,这种知晓是独属于温黛上神,还是五位上神都知晓,只是钺大人隐藏得很好。

“身败名裂、魂飞魄散是我早就亲手写下的结局,”琢的声音带着难以察觉地温柔,与温黛从小妇人脑海中抽取的印象渐渐重合,“而他们,是我特地放走的,星火郡是我为他们安排好的最后试炼。”

上千年的时间,琢一边完善磐驿道的阵法,一边努力地寻找继承人,从密友开始,可结局永远都是惨死于琢手下,家族覆灭。他们死前多是带着难以置信——多疑的帝王审视地看着同伴,最终还是因为担忧对方破坏自己的大计,出手杀灭对方。

“韩鹭赤子之心实在难得,只是有些被浮华蒙蔽视线,如果他能够走出星火郡,悟出这条道路,失去家族的苦痛会让他比我更加懂得爱人,磐驿道也能迎来它的新风了。至于如果我不能撑到他回来,那么那套阵法会帮我叫醒我的臣民,美梦该结束了。”

温黛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她只记得对方拒绝了自己的好意,不愿意为了苟活臣服于自己。面对自己离去的背影,又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对她说了一声谢谢。

温黛没有回头,她知道对方挺直了身体,端坐在静室之内,仿佛要被黑暗吞噬。

[我是人王,我是最不能有退路的。我已经在黑暗中磕磕绊绊地走了上千年,不能临到结局,反而变得贪生怕死起来。]

琢的一生,从进入磐驿道开始,就滑向了注定悲剧的轨道。他能做的,已经做了;他不该做的,也都做了。他这一生在众生愿望的裹挟之下,做了无数错事,手下枉死魂魄不知凡几,他从来没想过退,也早就没有退路了。

同时代的残响早已湮没在故纸堆中,一意孤行把自己铆钉一样摁死在磐驿道首府的只有他一个人。琢城在人间大陆的最北方,往上越过登天梯,便可看见微芒与群山相接,绵延万里,那是痴心妄想下缔造的奇迹。

撒下弥天大谎的琢也早已预料到自己的结局,坦然地静坐在冰冷的圣殿之中,期盼着迎来属于他的审判。

而温黛,只是一个见证者,甚至不愿满足他的最后一个愿望:

“上神啊,我的同伴曾经在钺尊那里得到过修仙成神的意义;今日,我可否在您这里再讨一份见解?”

“我的答案自然是,与钺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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