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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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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柴桑苦笑一声:“有些力不从心了。”

力不从心?九歌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脸上挂着一丝苦笑。

“我遇见你,太晚了,我们各自有自己的步伐。”

“那又怎样?”

似是没有想到九歌会突然反问,柴桑一下愣住了。

他双眼盯着九歌,听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那,你愿意等我吗?”

说了这么多,像转了一个圈,又回到了起点的这个问题。

距他们上次谈话过去好几天了,这几天里两个人几乎没有碰面,九歌脑海里一直在回想那日的情形,想她为什么那么想跟柴桑在一起却在柴桑问出那句“你愿不愿意嫁给我”时,有那么大的反应。

想来想去,她爱柴桑,但她也爱自己,她可以为柴桑付出所有,除了自我和尊严。读书人的本事她没学到,读书人骨子里的清高,她学了十成十。

柴桑还在等她的回复,她毫无办法,在他面前,她何尝有过别的什么心思?九歌轻轻叹了一口气,对柴桑说:“我怎么会不愿意等你?”

柴桑欣喜地把九歌拉进自己的怀里,却不防后背狠狠地撞在地上,当日的伤还未痊愈,这突如其来的撞击,痛得他不由得闷哼一声。九歌赶紧起身,却被柴桑紧紧抱在怀里动弹不得。

“你的伤……”九歌担心地说。

柴桑却毫不在意,此时此刻,他竟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虽然他知道,九歌从来没有离开过。

“没有你,我就是孤家寡人。”出征前九歌说是他需要她,时至今日,他感触更深。

孤家寡人吗?这四个字,蓦地令九歌心头有些悲凉,柴桑有妻有子,有社稷江山,有万千臣工,万万子民,而她,无父无母,无兄无弟,无长辈看护,无家族庇佑……

到底他二人,谁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虽然大梁城久攻不下,但是回程时,全军已经一扫大梁城下的阴霾,代之以一副胜利的姿态,柴桑尽管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接受当下的现实,眼下的大周可以说是内忧外患,其中内忧尤甚,这样的实力下,只能望城兴叹。

南下的路,要比北上好走,无怪乎刘修先前一路顺畅,再到高平,于柴桑而言,可以说是故地重游,想起先前高平一战的惊心动魄,仿佛历历在目。

夜间安营扎寨,恰巧离一条河不远,柴桑也不确定,那日他与刘修隔河相望,隔的是否就是这条河。

晚膳后,柴桑与几位大将围坐在篝火边,一眼望去,心境大不相同。

初掌军队时,满营的老将,无一不是久经沙场,他却不知该人可信,每出一道命令,下一个决定,都是在赌别人的忠诚。

而如今,虽然旧人少新人多,而新人,难免欠些火候和历炼,他却能放心交托,个中差别,天上地下。

“陛下可知,我们背靠的这条河叫什么?”李彦明突然问道。

李彦明的话一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柴桑这是第一次来这里,对此地的一切都陌生的紧:“愿闻其详。”

“丹河。”

“可是赤色的丹?”林沐抢先问道。

“正是。”李彦明点点头,而后继续问道:“诸位可知,丹河这一名字的来历?”

众人摇摇头,纷纷表示不知。

“一千多年以前,秦国派兵攻打赵国,决战地就在此地,古时称长平。”

“长平之战的发生地,竟是在这里?”林沐就算再不学无术,长平之战也是知道的,如此惨烈的战争,不曾想就发生在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

“正是。”

李彦明的叙述,完全调动了众人对长平之战的认知:“当年秦赵决战,廉颇是主将,秦军忌惮廉颇,便散布谣言声称廉颇不可畏,可畏的是赵奢之子赵括,赵王果然中计,起用了熟读兵书却从未上过战场的赵括,而秦军则暗中任命白起为主帅。”

“赵括此人,只谙兵书却不知变通,谈起来头头是道却缺乏实际经验,最终败于白起之下。而四十万赵军将士悉数被白起坑杀,鲜血染红了整条河,这便是丹河。”

李彦明一席话后,众人都陷入了沉默,大家都是带兵打仗的人,自然能体会到长平之战的那份惨烈和遗憾。

柴桑端起身边的茶盏,徐徐浇在地上,脚下可能就是四十万赵军将士的埋身之所。

众人见了,都纷纷效仿,茶水一杯,敬千年前的四十万英魂。

各人散去后,柴桑回到营帐,心里却难以平静,便又一个人踱步出来,谁知走着走着,竟走到了丹河边。

他在河岸边蹲下来,掬起一捧水,微凉,虽然天黑视力受限,但此处的水似乎与别处并无什么不同。

如果不是李彦明今日所说,谁会知道这条河曾经淌过四十万将士的鲜血,而千百年过去,这条河滋养的子民,依然为战争所苦。

四十万,这个数字萦绕在他的脑海,史书上一姓之荣辱,提笔一个数字下却牵涉了几十万家。

人生一世,何其短暂,所依者,父母、子女、好友、亲族,而贫病、战乱又往往使人分崩离析、妻离子散,一代一代的人背负着这样的命运循环往复,这是对的吗?

他要改变这一切,他再次感受到了肩上的千斤重担,他要改变这一切。他要这世上的人,不再因为贫穷而受辱,不再因为战争而受难。

翌日,大军接着南行,酉时刚过,远远地看见前方地界乌泱泱的一大群人。

“什么情况?”林沐嘀咕了一声,不等众人反应,留下一句“我去看看”,待众人反应过来,已经策马跑出好远。

不一会儿,林沐便回来禀报柴桑:“陛下,本地知县在前方接驾。”

柴桑听后一阵疑惑,这一路上他都不曾告知沿途官员行踪,怎的走到此地,会有本地官员等候。

“照常行进。”

“是。”

待走到了近前,好一派场面,为首的几人穿着官服,后面跟着一些衣着华丽的耆老,两侧是鼓吹乐手,之后又是几排的村民。

柴桑还未下马,为首的官员提起衣摆跪下说道:“小臣参见陛下,陛下英明神武,出师大捷,护我一方平安,本地百姓感激涕零。”

出迎的诸人随之纷纷下跪,齐呼:“万岁万万岁!”

柴桑赶忙下了马,直接从官员身边经过,走到人群中间,扶起一名耆老:“老人家快请起,大家请起。”

官员见柴桑没有理会自己,丝毫不觉得难为情,自己起来又凑到柴桑身边:“陛下,小臣已备下了薄酒,就在这赵家庄里,陛下一路舟车劳顿,属实辛苦,这都是臣民们的心意。”

赵家庄?柴桑突然想起,他北上时曾在此地停留,去过村子里,难怪会在这里等他。

“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柴桑问起自己的姓名,官员脸上乐开了花:“小臣梁苏安,是本地知县。”

“梁大人有心了。”柴桑面无表情地说。

“臣惶恐,陛下折煞小臣了,这都是百姓们的心意。”梁苏安言语里满是讨好。

“是吗?”柴桑的话充斥着寒意。

不知梁苏安是全然没有听出来,还是硬着头皮上阵,依旧谄媚地继续说道:“臣绝无虚言,陛下击退梁军,百姓们都自发为陛下庆功呐!”

“好,那就去看看百姓们的心意。”

“陛下这边请。”梁苏安赶紧在前面带路。

柴桑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对众将说:“诸位安排妥当之后,一起过来。”

“是。”

几个月过去,柴桑再次踏进赵家庄里,却发现此地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先坍塌的墙圮修缮一新,杂草能看见剪除的痕迹,原先崎岖不平的小路也变得平坦开阔。

若不是此地还叫赵家庄,实在无法令人和先前的记忆联系在一起。看来梁苏安,确实费了一番功夫。

在梁苏安的带领下,柴桑走进了一处宅子,在这样荒凉偏僻的村庄,这样一处宅子的出现多少有些不可思议。即使梁苏安已经下了大力气让赵家庄旧貌换新颜,这处宅子依旧与此地格格不入。

“修这宅子,花了多少钱?”柴桑摸了摸门上的朱漆,手上登时有了红色的痕迹。

“这宅子是原先就有的,小臣只是带着百姓修缮了一番,并未花费多少,再说,只要陛下住的舒心,臣等就算散尽家财,也是值当的。”

说这话时,柴桑看着他,梁苏安像是有所感应一般,全然低着头,毕恭毕敬。

院子里倒也雅致,种着些花草,干干净净,只是细一看,土色都是新的。

进了大堂,柴桑刚坐定,梁苏安随即让人奉上了茶。

“今年新上的茶叶,陛下是懂茶的,还请品鉴品鉴。”

自柴桑端起茶盏,梁苏安的目光就没从柴桑身上离开过。

柴桑抿了一口,这茶滋味浓醇爽口,自是不同一般,但他还真叫不上名字,于是放下茶盏,看着一脸谄媚的梁苏安:“你这茶,宫中的也比不上。”

“陛下自然是值得最好的,这茶是臣的友人托人送来的,臣地位卑贱,享用不得如此好茶,如今奉给陛下,也是物得其用。”

品过了茶,梁苏安又请柴桑到后堂休息,柴桑没有应声,他也只好一直舔着笑脸陪着,幸好此时诸将都来了,才缓解了他的尴尬。

坐定之后,宴会开始了,两列舞女鱼贯而入,丝竹声起,舞女翩翩起舞,柴桑却不曾抬眼,众将看见柴桑的反应也纷纷正襟危坐,不敢放松。舞女跳舞的间隙,一盘盘珍馐被传上来,然而柴桑的脸,却越来越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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