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我那当乱臣贼子的夫君 > 第113章 求救

第113章 求救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前几天下的雪,如今正滴滴答答地融成了雪水顺着屋脊往下流。

耀眼的阳光从东边倾泻而来,砸在琉璃瓦上,泛出绚丽的光芒。

鹤灵渊披着厚厚的绒氅沿着回廊往客堂走去,一袭玄色衣袍于大氅中时隐时现,长身玉立的男子面容俊美,昔日的几丝少年稚气被尽数藏进了锋利眉目中。

他愈发好看,也更加接近前世那个隐忍阴鸷的权臣鹤大人。

不似脱胎换骨,倒反像两者相合。

在姜浓面前,鹤灵渊眉眼生动,眸底常常洇着笑,任谁看见了,都要说一声大人好相处。

可一旦离开姜浓身边,无尽的冷霜覆面,身上凌厉又阴沉的威压降下,活脱脱是个地府走上来的索命无常。

他迈步踏进客堂时,卫呈言正盯着桌案上的热茶愣神。

脚步声由远及近,卫呈言循声望去。

他今日着了一套淡青色锦缎常袍,本是极为清俏的颜色,在鹤灵渊看来却有些不合时宜的稚嫩轻浮。

但转念一想,如今才元昭十六年,卫呈言将将及冠不久,哪里如他这般活了两世……

卫呈言那日日带笑的脸上也不见笑意,眉宇间好似盘着些化不开的愁绪燥郁。

他见鹤灵渊进来,遂起身相迎,“灵渊,你身体可还好?”

关切之语分外真诚,听得鹤灵渊都不禁笑了下,他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道:“劳你关心,尚可。”

“那就好……我早就想过来看望你的,可惜天一寒下来,这腿就疼的钻心,大夫让我在家中静养,也不知道年前能否彻底恢复。”卫呈言缓行的那几步,腿脚看着确实有明显的钝涩感。

倒远不如前世鹤灵渊那样严重,打眼一瞧也未必能发觉不对劲。

鹤灵渊收了笑容,神色淡淡道:“既如此,那你是该在家中仔细将养着。”

他撩开氅袍,径直坐在了卫呈言对面的椅子上。

两人隔着半间客堂,门口的光影投进来,恍如切割空间与时间的利器。

他们对坐着,脸上神色和心底情绪都早已经不复从前。

鹤灵渊移开视线,嗓音沉沉:“你过来,恐怕不只是看望我这么简单吧?”

他懒得再虚与委蛇,断卫呈言一条腿只是稍微收回来的一点利息罢了,真正的本金则是他那条命。

即便卫敛早就察觉出不对劲,可现在京城中想要卫敛死的人并不止鹤灵渊了。

水面平静无波,可底下却暗流涌动。

卫敛忙着给漠北师家擦屁股,又要谋算祁王此行是安然无恙地回京,还是生死未明地折在漠北或途中。

崔家射出来的这一箭,让鹤灵渊元气大伤,但无形中又帮了他一把。

不管真相到底是什么,递到卫敛那边的消息都将变成是崔家知晓卫敛的计划后,在暗地里痛下杀手予以警告。

这一箭预示着崔家与卫敛的关系完全破裂,并同时表明崔家再也不会受到卫敛的胁迫与掣肘。

看,你手握五年前的旧案把柄又如何?我们崔家发现了更加不得了的东西,该害怕的人是你了。

而卫敛那边想必怒火是烧过几遭了,但他能奈何得了崔家的嚣张气焰吗?

这一口气无论如何都要憋住了,至少短暂的和平能给他挤出更多想法子补救的时间来。

最后太子那边则在探查先皇后之死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查得越深,将来对皇帝和崔贵妃的反噬就越严重。

三方人马或多或少有了交集,或敌对或事不关己。

唯一共同点是,他们表面上都未曾再有过多动作。

选择按兵不动是因为底牌未明,他们还在估量自己手上所握的筹码是否值得在此时抛出来。

而鹤灵渊什么都没有,所以他什么都不怕。

四面楚歌的卫敛、自以为掌握全知视角的崔家、包藏祸心难以按耐的太子……这些,才是最重的筹码。

他们捏着别人的命/根子,殊不知自己也是被捏住的那一方。

鹤灵渊的话音落下,房中寂静须臾,最后卫呈言扯着嘴角轻笑出声。

“灵渊,你变了很多。”卫呈言抬起脸望向对面正襟危坐的俊美男子,“变得我完全不认识你了。”

鹤灵渊冷嗤一声,“卫呈言,废话少说,你知道断你腿的是我,为何没有向你祖父告状?”

“你我之间的事情,为什么要告诉他?”卫呈言面露不解。

“哦,所以就是你做卫敛的狗,帮他咬人……但你在外面被人踹了一脚,回家后他却视若无睹且不会帮你做主?”

鹤灵渊这话说的实在不堪入耳,卫呈言听了,脸色都变得苍白了些。

“好可怜啊,卫呈言,这就是被你尊敬的祖父吗?他如此待你,你心中不觉得酸楚悲哀吗?”鹤灵渊勾着唇角,笑容轻蔑又怜悯。

卫呈言喉咙滚动,一时间居然觉得无言以对,更难以辩解。

他自嘲地笑了笑,语气低落,“灵渊,你说话还是这般伤人心。”

鹤灵渊未曾回应,抬手搁在椅子旁的桌案上,屈指笃笃笃地敲了几下,“卫呈言,你……现在不会是在难过吧?”

他有点惊奇,目光像是在看怪物一样盯着卫呈言,脸上神色不掩戏谑和嘲讽之意。

卫呈言叹了口气,笑容消失无影无踪,“你阿姐如你一样,聪明又清醒……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漏了馅,叫你们避若蛇蝎,往日的情分也烟消云散。”

“这该问你自己……人啊,不能想要既要,你对你祖父唯命是从,在你伤害我和我阿姐的时候,心底是否有过不忍情绪?”

“我,我没有,没有想过伤害你们……”

卫呈言垂下脑袋,满脸郁气,没了笑容后,连眉目上都挂着几分伤怀,他的言语苍白,可语气却认真。

鹤灵渊怔了怔,旋即明白过来。

这个年岁的卫呈言,确实没有伤害过他跟贺宁朝……

这一切都太快了,仅仅几个月时间,就发生了很多事情,前世的轨迹被强行提前后,受益者成了鹤灵渊,而卫敛那边即便做了万全准备,但仍不抵这些频发的意外。

所以,卫呈言除了马场暗算鹤灵渊那件事以外,他真的没有再出手做过什么。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就天翻地覆了。

昔日的好友对他满心厌恨,操着剑就追杀他,甚至还让人弄断了他一条腿……

这些他都忍下,算计鹤灵渊是奉卫敛的吩咐行事,故此鹤灵渊要讨回来,那他就安生受着。

他背叛好友,理应得到惩罚。

贺宁朝受难则是源自他的软弱,他不敢反抗卫敛,也没有能力去同卫敛作对,所以她成了受害者。

断一条腿,只能当做是给贺宁朝的补偿。

赋闲在家的这段时间,卫呈言想了很多很多事情……

那是一种别样的宁静,以及迟来的忏悔。

背刺同窗挚友、伤害心爱之人、欲行大逆不道之事……这就是他读书十几载所换来的君子之道吗?

他祖父曾经说过:君子挟才以为善,小人挟才以为恶。?

他们世家子弟生来就有更广阔的天地,所学所想所见识的东西都是常人所不及的,在数十载饱读诗书后,才华与心计更是再上一层楼。

但拥有了这些后,他们却变得格外贪婪。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

卫呈言幡然顿悟,卫敛这些年来暗中谋划之事实乃有悖他从前教导给卫呈言时的那些经纶文典。

被卫敛掌控二十多年的卫呈言,第一次萌生了自己的心思。

他觉得卫敛错了,在卫敛操刀时,他也不该沦为那个给他递刀的傀儡。

鹤灵渊的视线落在卫呈言的脸上,心底有些诧异,这一世的卫呈言没想到比前世的卫呈言要更通透……

是什么让他改变了心境?这样想着,鹤灵渊也就随口问了出来。

卫呈言沉默良久,才嗓音干涩道:“其实很多时候,我都感觉自己被你看穿了……灵渊,你变了,变得很聪明,也很厉害。

就是你的姐姐太理智太绝情了,我与她私交近两年,可她竟然对我一点留恋也无……毫不拖泥带水地就离开了,让我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所以这是为什么呢?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你们却突然就疏远憎恨上我了?”

卫呈言与鹤灵渊四目相对,眼底是浓烈的好奇与求问之色,他是真的在奇怪,也是真的想不明白。

鹤灵渊心底了然,卫呈言还是卫呈言。

只是这一世世事无常变化得太快了,所以他在还没彻底转变成卫敛培养出来的怪物前被理智给拽了回来。

他心中依旧保留着对鹤灵渊的友谊,以及对贺宁朝的爱意。

真是罕见,鹤灵渊笑着笑着就想冲过去给卫呈言一拳。

“我们多年好友,你都狠得下心来算计我,更不论我阿姐身怀有孕还遭了你们的冷箭,如今你却来问我缘由?卫呈言,你当真是冷血又虚伪!”

“我阿姐离开得太坦然,所以你觉得不舒服了,对吧?你是认为一个女子就该对你要死要活死缠烂打吗?还是觉得她该抛却脸面和自尊跪在你脚下祈求你娶她入府?卫呈言,你算什么东西?”

鹤灵渊声音冷得很,“你要做卫敛的狗,那就对他忠心,而不是突然觉醒后,又游离在双方中成了根墙头草。”

“你明明知道原因在哪,还来问我,是因为想着我会顾念旧情吗?我不会……所以卫呈言,你也不要生变。”

他明白卫呈言此人是何等阴险,毒蛇会在意识到自己咬人有毒后就不咬人吗?

卫呈言从小就被卫敛牢牢掌控在手心中,他的一举一动,都没办法脱离卫敛。

从来都没有获得过真挚的感情,在扭曲的心理下,卫呈言即便是脱轨而行,又能长久吗?

他迟早要回到卫敛身边去,去做那一条唯命是从的狗。

片刻的醒悟换不来真正的自由。

前世的鹤灵渊为什么会在知道卫呈言的真面目后,仍旧下不了死手?

就是因为,卫呈言也痛苦过、彷徨过,他向鹤灵渊求救,几次三番背叛卫敛……

但有用吗?

没有,徒劳无功罢了。

鹤灵渊的话让卫呈言脸上的面具一寸寸龟裂……

他双手捂住了面颊,低低的泣声回荡在客堂中,微弱且悲怆。

“鹤灵渊,对不起。”他边哭边笑,恍若疯癫,“但我……还是想弥补你。”

“你在查卫姝冉,对吧。”

卫呈言伸手胡乱擦了擦眼睛,继而抬起头来望向鹤灵渊,一字一句道:“我能告知你一些关于她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1.君子挟才以为善,小人挟才以为恶。——摘自《资治通鉴·周纪·周纪一》

这两天有点忙,下周会每天双更。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