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言又止
蒋声言和沈之忱驱车来到目的地，在老板的热情招呼下，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沈之忱看着蒋声言摘下起雾的眼镜，朦胧的眼神甚是可爱，好像一只热忱的小狗。
“呦呵，这不是蒋老板么！”
沈之忱循声看去，原来是苏格，她刚搬到Y城时见过。
蒋声言戴上眼镜，才看清了来人，“这不是台柱子么！”
“哈哈哈，就你会笑话我。”
苏格走到蒋声言身前，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有些日子没见了，上哪发财去了？”
“去C城录了个节目，顺便在那儿唱了几个月。”苏格笑盈盈地看着蒋声言，“走得急，就忘了和你妈妈打招呼。”
“原来C城连微信也用不了啊。”
看着蒋声言阴阳怪气的样子，苏格掩嘴笑，顺便还看了沈之忱一眼：“你呀，就是嘴上不饶人。”
“彼此彼此。”
“帮我给你妈妈带个话，春节后我去看她。”苏格又拍了拍蒋声言的肩膀，“不打扰你约会了，回见。”
蒋声言跟苏格摆了摆手，算是送走了这位大佛，然后将桌子上的菜单递给沈之忱，“喏，之忱看看想吃什么。”
小店的上菜速度很快，饥肠辘辘的两个人迫不及待地动了筷子。
“你今天工作忙吗？”
蒋声言咽下口中的食物，耸了耸肩：“都这时候了，着急的不着急的都推到年后再说了。”
沈之忱笑着讲：“春节假期使人变得懒散，可是每年春节明明是人们最忙碌的时候。”
“你是一天班都没上过？”
沈之忱笃定地摇摇头，“上班这种事情，不太适合我。”
蒋声言笑道：“没听过谁会适合上班。”
“上学的时候我经常迟到，因为起不来。”
沈之忱都记不清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于迟到的，即使老师叫了家长，也无济于事。后来，老师也就习惯了“放养”沈之忱。
“我觉得你不是一个规则感强的人。”
“你想一个跟着流浪画家成长起来的小孩，天天学的就是摒弃世俗的干扰，会有什么规则感？”
“可是你的画作中，秩序感很强。”蒋声言皱了皱眉：“我的意思是你有你自己的内心秩序。”
沈之忱眼睛一亮，能够得到蒋声言这样的评价，她很开心。
“我是一个比较固执的人。”
“看出来了。”
“哈？”沈之忱笑着看着蒋声言，“你呢？做律师的，规则感应该很强吧？”
“规则感强，倒不是因为做律师，而是因为是学法的。”
“你当初为什么学法啊？”
“为了维护内心的秩序。”
沈之忱会心一笑，蒋声言从来就是聪明又机灵，虽然言语不饶人，但总能在适当的时候逗自己笑。
“没有什么太多的理由，我从小最难受的时候就是老师问我长大后想做什么的时候。”
“为什么？”
“因为我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蒋声言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她觉得她有必要跟沈之忱说清楚她自己的人生感受：“说起来有些沉重，但我说的确实是我自己的感受。”
“我理解你。”
“我记忆力还不错，加上我妈妈觉得以后从事法律方面的工作可以让我锻炼听说能力，所以就选了法律。”
“你的意思是……你的听说能力会退化？”
“在某种程度上来讲，是的。”蒋声言的心里莫名地有些紧张，“而且也不是非去J大不可，当时选了好几所学校的法学院。”
“看来你也挺固执的。”
“彼此彼此。”蒋声言故作轻松地笑笑，犹豫再三，还是试探着问出口：“所以，你会在意吗？”
“我当然会在意你啊？！”
看到蒋声言错愕的表情，沈之忱才明明白是自己说错了话，“我好想表达错了我的意思，希望你能理解，我总是词不达意。”
“嗯。”蒋声言应了一声，她好像猜出沈之忱想说什么，“所以，你想表达的是……？”
“我想说的是，就像你说的，助听器和眼镜一样，你不但与常人无异，甚至比一般人做的更好。”
“但是我的性格里总会有些敏感和脆弱。”
“谁没有呢？”
蒋声言看着沈之忱笃定的样子，心中的忐忑变为了放心。
“我也有一个问题，需要跟你提前说一下。”
“嗯？”
“我也不知道说这个早不早。”
蒋声言看沈之忱欲言又止的样子，大概知道她想说什么，“我好像知道你想说什么。”
“你怎么知道？”
“猜的。”
“那你说，我想说什么。”
“关于床*上的事？”
沈之忱一时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不自觉地直了直背。
看沈之忱的表情，蒋声言知道，她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我会在d**和s**之间转换。”（在审核的边缘疯狂试探，懂得都懂，不懂的浏览器吧！）
蒋声言点了点头：“哦。”
沈之忱看着蒋声言若无其事的样子，一时间有些着急：“拜托，你给点反应啊！”
“我反应的不明确吗？”
蒋声言饶有兴致地看着沈之忱，难道一定要表现的很吃惊才对吗？
“我可以接受，这样可以吗？沈老师？”
“咳咳。”沈之忱一时间尴尬不已，蒋声言的反应总是让她不知所措，“不过你是怎么猜到的啊？”
蒋声言看着沈之忱窘迫的样子，这个人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那天在机场送陈老师，你们说话我看到了。”
“看到了？”
沈之忱突然想起来，蒋声言之前讲过，她是懂唇语的。
“八九不离十。”
蒋声言无辜地看着沈之忱，她可没有偷听她们的对话，她是光明正大看到的。
“看来沈老师的技术不错，要不然也不能让前任念念不忘。”
“你听我解释……”
沈之忱刚想狡辩什么，就被蒋声言打断，只听她悠悠地讲：“不过还好我先下手为强，把你掳回了家。”
沈之忱看着蒋声言得意的样子，哭笑不得，不过那天要不是蒋声言，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欲望与内心之间，沈之忱当然是选择内心。
“是是是，多谢蒋律的救命之恩。”
饭菜可口，聊的尽兴。
蒋声言将沈之忱送回画室，便回了家。
“妈，我回来了。”
金馥雪从卧室中出来，上下打量着蒋声言：“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
蒋声言四下看看，好奇地问：“路阿姨今天没来？”
金馥雪无奈地看着蒋声言，这小孩好像默认路星辞会住在家里了。
“C城出了个案子，被叫走了。”
“路局长真是辛苦。”
“今天没喝酒？”
“哪能天天喝啊！”
蒋声言一边和金馥雪聊天，一边脱了外套，规规矩矩地挂在衣架上，然后就进了书房。
对于蒋声言的反常举动，金馥雪自然不会放过。
金馥雪跟到书房门口，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书桌上的锦袋上，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沈之忱送的礼物吧？
但金馥雪还是揶揄道：“今天出息了？怎么想着进书房了？”
蒋声言抬头看看金馥雪，又低下头寻找：“妈，您知不知道印泥放哪了？”
“左手边第二个抽屉。”
“找到了。”蒋声言拿出印泥，“今天之忱送了我一方印，我看看。”
金馥雪看着蒋声言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女大不中留啊！
“沈老师果然是文化人，送的东西都不一样，文雅的很。”
蒋声言随手拿了张A4纸，将印章蘸了印泥，小心翼翼地盖在纸上。
但少闲人。
蒋声言愣愣地看着纸上的字，良久，抬头看着金馥雪问：“妈，您说……您说我能和之忱在一起吗？”
金馥雪看着蒋声言，心里生出许多心疼，但还是故作轻松地说：“你这孩子傻了？你跟谁谈恋爱还要我同意啊？”
蒋声言知道金馥雪在和她打马虎眼，撇了撇嘴，讷讷地讲：“您知道我说的意思。”
金馥雪当然知道蒋声言的固执，走到她的身边，揉了揉她的头，“你也知道我说的意思。”
“妈……”
蒋声言轻唤了一声，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嗯？”
“其实我有时候挺胆小的。”
“对感情严谨些，不是什么坏事。”
金馥雪知道蒋声言是真的在乎沈之忱，以及她和沈之忱之间的感情。
“什么事情都可以严谨，唯独感情不能，不是吗？”
“如果你觉得你对这段感情不能严谨，那恭喜你，找到真爱了。”
“妈，您遇到过真爱吗？”
“当然！”金馥雪颇为骄傲地讲，“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我哪敢啊？！”
蒋声言知道金馥雪的真爱肯定不是蒋喆，那会是路星辞吗？或者在路星辞之前还会有别的人吗？
“那您跟我说说，您年轻的时候爱过谁啊？您放心，我肯定不跟路阿姨讲。”
金馥雪看着蒋声言笑嘻嘻的样子，睨了她一眼，“少在这儿诈我。”
“哼！小气！”
“那你和小画家已经进展到哪一步了？人家礼物送的这么用心，你没送人家点什么？”
“送了啊！”
“送的什么？”
“烤地瓜。”
金馥雪恨铁不成钢地白了蒋声言一眼，“这都快过年了，你准备个像样点的礼物啊？！”
“我知道，但是还没想好。”蒋声言撅了撅嘴，不甘心地讲：“我不想让之忱成为我的软肋。”
“如果你觉得沈之忱会是你的软肋，那我恭喜你，我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懂就懂了，不懂我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