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在无妄山脚下晃悠了几天，终于找到了进入无妄山的机会。
这几天，无妄山正在进行海选，吸纳一些散修或者有仙修资质的人，作为外门弟子培养。
墨染一袭青衣，腰间只是简单地挂着一个写了护身符咒的玉佩，玉簪挽发，也站在队伍之中。
看着大家把手放在灵根检测的仪盘上，墨染挑了挑眉。都一千多年了，这东西竟是毫无变化。
他并不担心自己被检测出来是魔修。他身负圣物，是被天道加以祝福的人。
之所以选择魔修，不过是因为当年无人镇守魔域罢了。况且，灵台深处，自己确实是个金灵根。
墨染捻了捻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在罗盘之上。只见上面的指针旋转一圈，停留在了金灵根处。
跟着众人一起上了山，墨染的心情都变好了几分。
真是没想到，进入无妄山，也没什么困难的嘛！
他一抬头，原本微微挑起的唇角逐渐拉平——现在收回刚刚的话，还行吗？
无妄山有守山石兽的事情他知道，但他不知道是这俩东西啊！
石兽与柒泽仙君有约，守着山门，通过无妄山上入山之人身上的滴水印记，来辨别是否是无妄山仙门之人。
石兽看到众人来到山门前，石像上粗重的眉头挑了挑，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绽放出异彩。
左石兽缓步走上了石台，昂首阔步，灰白色的石块脸上竟是能隐约看出两分蔑视，“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上山众人心脏跳了跳，互相看了看，等着仙使阐述。
那仙使拿出了两块上等灵石，上供给了两位石兽，“这几位是今日测试灵根中有仙缘的几位，正要带他们去储仙居，还望两位使者放行。”
两个石兽听了仙使的话，迈开腿便来到了这几位身前，打算看下是哪个倒霉蛋，进了这无妄山。
看到墨染那张脸的时候，两个石兽石化了一瞬，随后三两下蹦到了自己的供奉位上，嘴里嘟囔着，“真是年轻不知所谓，竟是把煞星当好人。”
另一个石兽也是瞪大了一双眼睛，粗声粗气地催促着几人，“赶紧进去赶紧进去。别在这儿待着，快走！”
几人快速给守山兽行了礼，赶紧进了无妄山。
山门外，两个守山石兽还在小声逼逼。
左石兽：“这煞星怎么想起来无妄山了？”
右石兽：“不知道！而且他竟是装成小仙？他要干嘛？是不是又要来碰瓷儿？”
左石兽：“有道理。那要不要告诉下柒泽仙君？”
左石兽说完，两个石兽似乎想到当年不可言说的场景，长叹一声，迅速打了个传音到柒泽仙君的水泽仙居。
被带上山的墨染，原本握着的拳头松开了几分，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缓缓松了口气。
说起来，还真是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柒泽，明明之前都很好来的？
现在倒好，竟是把自己之前调戏过的两尊石兽摆在山门口，是拒绝自己入内吗？！
但这俩东西也忒不正常了点儿？！怎么就放自己进来了呢？
算了，不想了。反正已经进来了，自然是不可能再出去。下一步，就是要想办法，偷到双生花。
墨染跟着几人，一起被安排在了储仙居，只等明日在储仙居再次复测灵根，就能留下当做外门弟子了。
墨染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色，眼底逐渐续起一抹沉郁的色彩，许久未见，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墨染轻笑一声，似是放松了许多。
水泽仙居之中，一位身着金丝内绣凤凰图案纯白长衫的男人，盘膝坐在榻上，周身如置霜雪，抬头看着空中传信的仙鹊，眼底带了两分疑惑。
外放的神识察觉有人朝这边走来，右手轻轻一抬，那仙鹊便如烟散去。
他低垂了眉目坐在榻上，等着怒气冲冲走进来的人，大马金刀坐在了对面，心平气和给对方倒了一杯茶水。
那人气哄哄地抬手就喝了水，不出所料，被烫了一下，嘶了一声，“这都火烧眉毛了，你居然还能气定神闲地坐在这儿煮茶？！”
柒泽再次给他的茶杯斟满了茶水，一双盛满了陈年旧雪的双眼像是冰封了所有的情绪，古井无波。
他缓缓抬头，周围沉寂的霜雪缓缓退却，竟是让人有一种万年雪莲在缓缓盛开的意境，“不必在意。”
听了这句话，大长老雪白的胡子都气得炸开了，声音大了不止三分，“不必在意？！那里面封印的东西是什么，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上古煞气！是闹着玩儿的吗？！那东西，当时就废掉了你们四个大半条命，直接断了你修为的前路。再来一遭······”
老头下了榻，脚步凌乱，情绪里的焦急明显得不能再明显，说出的话带了几分不是仙道中人的狠厉，“让我查出来是谁，我定是把他打入无相地府，受足剥皮拆骨之苦。”
柒泽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语气丝毫没有起伏，“你打不开无相地府。”
老头气得伸着食指，颤颤巍巍地指着他，甩了袖子就走出了水泽仙居。千里传音像是有丝线牵扯一般，传进了水泽仙居。
老头的怒吼声中气十足——“赶紧把这事儿解决了！不然，我就去魔域，去找你的死对头！”
柒泽低垂着冷淡的眉目，听到老头的话，眉目间更是清冷了几分。
他放下了手里的青玉杯，右手一挥，一道结界布满水泽仙居。
柒泽闭目盘膝坐于千年冰玉榻上。乳白略带青色的冰玉榻，以柒泽为中心，一个透明冰色的阵法逐渐显现，浓郁的灵力向四周蔓延。
过了许久，柒泽额间满是汗渍，似是遭遇了什么。忽地眉头轻蹙，双目一睁，眼神寒利，唇角溢出一丝血迹。
柒泽忽然动了起来。只见他双手大开大合，五指书阵，竟是凭空幻化出一个寻踪大阵，关键是——这大阵中间竟是还有个摧枯拉朽的雷电阵法。强悍的寻踪阵法带着诛杀之意，缓缓消失在了水泽仙居。
他缓缓抬手抹掉了唇角的血迹，眼底一片寒意。无论是谁，动了这东西，都要付出点儿代价才行。
经过刚刚的一层波折，灵台灵力四散，躁动不安。柒泽皱着眉头，似是权衡了下，抿了抿唇，才闭目打坐，平复灵台处的躁动。
只是，早已合体后期修为的他，神识不自觉外放，悄无声息中覆盖了整座无妄山。
天色微亮，呼呼大睡的墨染被敲门声吵醒，咋呼着海藻一般的头发，衣衫褶皱地开了门，皱着鼻子看着来人。
程然是昨日一批人中修为最高最被看好的一位，看到墨染如此，不由得蹙了蹙眉，“修行之事，需点滴汇江海。你我本就比旁人慢两步，怎可还如此懈怠？”
墨染听到他如此训斥，第一反应竟是有些神奇。记忆深处，隐约也有人曾如此训斥过自己。
记忆中的声音实在是清冷，就是呵斥都带着一股子肃杀的味道，“你如此不务正业，修道一途，必会走得艰辛。就算你身负天道福祉······”
墨染回过神，看着程然依旧蹙紧了一双好看的剑眉，挑了挑眉，装得正色了两分，地给程然行了一礼，“师兄说的是。日后，我必定每日自省吾身，一心向道，潜心修行。”
程然看他这个样子，大概就知道他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态度还是好的。
程然的脸上带了些无奈。这孩子的性子，真是像极了自己的幼弟。随手摆了摆手，更严厉了两分，“赶紧去收拾一下，马上就要去储仙居的大堂验灵根了。”
墨染顶着一张蛊惑人心的稚嫩的脸，装得更像了几分，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但怎么看怎么觉得敷衍，“好的，师兄。”
程然摇了摇头，转身离开去通知其他人了。
墨染回了房间，皱着鼻子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海藻一般的头发，恨恨地盯着手指头上冒出又熄灭的灵力，气得心碎。
也是没谁了······这翠玉针上附着了当年自己萃取的封神之力，只是，做得好像不是很稳定······
开始的时候，只是觉得这神力太过霸道，竟是可以将自己合体后期的功力直接封住，压缩到炼气初期。
没想到······这狗东西竟是这么不稳定。开始的时候，还在炼气后期，后来炼气初期，现在倒好——时不时消失是几个意思？！
听到外面在喊自己的名字，墨染也来不及跟这玩意儿怄气了，三两下穿好衣服，用手指抓了下头发，随手用一根木簪攒上，就跑去了院子里。
程然看他还是衣衫不整，头发也只是束得随意，瞪了他一眼，伸手挥了一道灵力过去，便又利落了起来。
墨染眼神一亮，心想，终于找到了个冤大头。大不了，日后在修行一事上多提点两句。
他跑到程然身侧，伸手又薅了把自己不好打理的长发，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掉的颊边婴儿肥，让他本就稚嫩的面容更多了几分少年气，“多谢师兄。”
众人在程然的带领下，走进了储仙居的大堂。
大堂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块巨大的测灵石。金木水火土五色在测灵石上循环往复，像是五彩霞光一般，美丽而神秘。
众人排着队，在引导修士的引导下依次进行灵根的复测。
看着众人都会缴纳一块灵石到盒子里，才可以进行灵根复测，墨染瞪大了一双眼睛。
身后的程然看他如此，轻笑一声给他解释道，“这是过路费。什么都可以，一般大家都是奉上一块下等灵石。”
墨染眯着眼睛笑了笑，面上一片乖巧。他可不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心下有些恨恨的，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种一本万利的薅羊毛呢？！
轮到墨染的时候，墨染从空间芥子中随手拿出一块灵石丢了进去，站在测灵石前，深吸一口气，把手放在测灵石上，调动灵气。
第一次调动，毫无反应，引导修士微微蹙眉；
第二次调动，毫无反应，引导修士脸覆寒霜；
第三次调动，毫无反应，引导修士眼含鄙夷，“行了，你不合格，下去吧！”
墨染听了他的话，瞪大了眼睛，“怎么就不合格了？”
引导修士十分不耐烦，“测灵石毫无反应本就证明你资质不够。要不是看你填进了块上等灵石，早就把你赶下去了。”
墨染听了他的话，气急攻心，竟是爆出一抹灵力出来，测灵石瞬间金意盎然，显然是资质上佳的金灵根。
引导修士顿时脸色难看了两分，挥挥手让他下去。
墨染挑了挑眉，轻声哼了一声，缓步走了下去。他没有看见，引导修士看他的眼神，添了几分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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