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泽看着怒意翻腾的周修远，眼底一片清冷，手指微动，周修远竟是飞出了数米之外，直到撞到了左嫣然身边的古树才停下来。

周修远意识回笼，脸色煞白。

众目睽睽之下，道心不稳，冲入了魔障，甚至差点儿伤了才入门的师弟。更重要的是，自己真的把师妹送进了无情道。

可是，为何自己不高兴呢？为何，这么疼呢？

周修远没有修炼无情道，自然知道自己是为何如此。他惨笑一声，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知。

左嫣然脸色煞白地捏碎了手里的一枚玉珏，一个呼哨直冲天际，炸开了一个烟花。

不过瞬息之间，大长老和三长老便出现在了两人身侧。

看到现下的场景，甚是惊愕。大长老蹙紧了眉头，当下便呵斥了周修远与左嫣然，“你们做了什么？！”

左嫣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个灵力压过来，便生生将她压得跪在了地上。

大长老和三长老脸色一变，看向了柒泽，不明所以。

墨染则是挑了挑眉，这种有后台的感觉，真的是太爽了！

他巧笑倩兮地看着左嫣然，甚至眼神中都是笑意，“师姐，你的脸色不太好。”

左嫣然的冷汗从额头往下滴落，双手拼命撑住柒泽施过来的威压，“师弟说笑了。”

墨染挑了挑眉，略带惋惜地摇了摇头，“我以为你是聪明的，没想到也是这么蠢。”

他看了眼正在疗伤的周修远，再看看左嫣然，“你到底是谁？在为谁做事情？”

左嫣然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苍白了两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柒泽看墨染还要继续说，便冷淡地开了口，“你刚刚诱导周修远杀人的风，到底是谁教给你的。”

两位长老一愣，怒气横生的当头，赶紧查看了周修远的身体。

左嫣然盘膝坐在那块土地上，脸色煞白，甚是惹人怜爱，可惜，在场众人，没有人怜惜她。

墨染掐着腰，还没开口，便察觉到了灵台内的古书又有了动静。

【仇恨值已拉满，解锁人物：左嫣然。】

墨染：······

墨染一双眼睛如死鱼一般瞪着左嫣然，突然蹦跶了起来，指着左嫣然，毫无形象，破口大骂，“蠢货！走上这条路是你自己的选择，和我有什么关系！恨我做什么？？？”

左嫣然忽然睁开眼睛，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墨染，竟是有几分入魔的前兆。忽然，她右手蓄力，拼尽全身力气，指风带满煞气，扑向了墨染。

墨染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没有动作。

柒泽略略抬起眉眼，右手一挥，左嫣然的身影之中，逐渐显露出黑色，蔓延至脸颊。

原本我见犹怜的脸，在这一刻逐渐显露本相。一张已经腐烂得己见黄浓，偶尔能看见白骨的脸，惊呆了众人。

左嫣然带着恨意在结界中向墨染咆哮着，不过几息之间，便如烟似雾一般，逐渐消散于天地之间。

众人看得心冷，煞气是何物，虽然没有见过，但也是经常能听到的——当年，血流成河杀戮成性的那段修界历史。

大长老的话，更是让众人心底一寒。

大长老向着柒泽行了个礼，“仙君，我会亲自去查看嫣然住处，看看是否有什么煞气的线索。”

难道，修界不仅仅只有这么一个人被煞气染指了的人？

那，身边的人，到底是人还是鬼？嫣然师姐在修界百年，到底是何时染上的煞气？

柒泽并未言语，只是深深看了眼墨染，便如来时一般，如烟似雾消失于众人眼前。

大长老和三长老也看了墨染一眼，微微抿了抿唇，只是瞪了他一眼，便准备带着周修远离开了。

墨染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周修远这个大弟子。

这是未来要继承无妄山掌座的人。如今，道心不稳，境界坠落，又受了柒泽仙君这一下，怕是有的忙了。

两位长老知道，柒泽既然没有再过问，就是放过了此事。

周修远，还是能再救救。

大长老走前，墨染还是递了一颗无泪果过去的，“大师兄可要好好的。你还要看着三师姐在无情道上越走越远呢。”

才刚醒来的周修远，被一句话刺激得又晕了过去。

大长老愤而一把抢过了无泪果，手指颤抖地指着墨染，点了又点，点了又点，最后嗨呀一声，转身和三长老带着周修远离开了。

墨染心虚了两分，一转头，发现大家都两眼放光地看着自己，墨染呵呵笑了两声，握紧了身上挂着的褡裢，转身一溜烟就跑走了。

隐在众人身后的祁颂，看着墨染逐渐消失的身影，微微蹙眉。

墨染并不知晓悬浮壁上，谏言又开始疯狂了，他也来不及关注这些。

他更在意的，是被煞气浸染了左嫣然，在死前，到底遗留了什么。

别人没有看清楚，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根被柒泽瞬间收起来的红色翎羽。

柒泽坐在小榻上，沉静地倒了两杯茶水，安静地等着对面茶杯的主人现身。

墨染呼哧呼哧跑上来，嘴里骂骂咧咧，“该死的，为什么会有百级台阶？！”

他瘫坐在小榻上，看到茶杯里被甄满了茶水，伸手一捞，拎了茶杯就往嘴里灌，咕噜噜一饮而尽。

歇了许久才缓过来，抬头看着对面波澜不惊的柒泽，满脸的狐疑，“你不会不打算告诉我是什么鬼东西吧？”

柒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依旧翻看着着手里不知道已经翻看了多少遍的经书，不做言语。

墨染满头黑线，深觉对面这位简直就是个黄鼠狼，真的是一颗心堪比针尖！

不过，大丈夫么，当然是该跪的时候，就绝不能站着。

赶紧规整了下自己的姿态，端正了自己的态度，脸上的诚恳看起来就要实质化，绝对看不出他此刻心底骂骂咧咧，“此次多谢仙君出手相救，不然，本座如今怕是已经仙去了。”

柒泽听了他的话，不知为何，心底猛地一痛，好似曾经真的见过他仙去的场景似的。

墨染看柒泽的脸色更冷了两分，心下打鼓——真是不好伺候。

本座都已经认错了，也道谢了，他还想怎样？？？

难不成还要本座端茶倒水，三跪九叩才肯给个好脸色吗？告诉你，现在已经很不错了，别给我蹬鼻子上脸。

“昨日之事，确实是我不对，仙君本就对本······我多有照拂了，我竟是被狗啃食了心，才说出这么诛心的话。多有得罪，望仙君见谅。”

柒泽看着墨染坐在对面，因为左嫣然身上留下的线索，现下对自己俯首顺耳，不知为何，更气了。

之前，明明就是想要对面的猫，对自己收起爪子的。

他声音冷得像是后山常年不化的积雪，“尊上不必如此。”

柒泽一个挥袖，桌面上出现一根燃着火焰的朱色翎羽。看着墨染瞪大了一双眼睛疑惑不知的脸，眼底情绪翻涌，“我查过，确实是朱雀翎羽。”

墨染倒抽一口冷气，“那这煞气之事与朱雀有关系？”

柒泽似是也有些烦躁，就是身上都开始翻涌些冷气出来，“不知。但两生花遗失当晚，确实是一根金色翎羽震开了我的结界。”

墨染抿了抿唇，脑子里各种信息都在碰撞，越发觉得事情诡异非常。哀嚎一声，“你的两生花到底是怎么丢的？！”

柒泽看他终于不再装样子，在榻上各种翻滚，一身华裳被滚得褶皱满身，竟是心情舒畅了两分，“当时，西南方落紫电劫雷，两生花其一突然枯萎，不得已，只得调出体外查看。”

他看了眼墨染震惊且心虚的脸，心底一动，“尚未查明，奉天阵便被人从外部打开。我分神去处理，那人竟是设下了个屠戮阵。”

墨染蹙紧了眉头，“若是你没有分神去处理，而是直接过去，怕是要重伤才能出来了。”

太过相似了。这和他当年的事情，太像了。

柒泽冷笑一声，“等我处理好奉天阵再回水泽仙居的时候，两生花已经不见了。打开两生花结界的，就是金色翎羽。”

墨染听了原委，心底更是疑惑重重。

“这狗东西，还真是绝不空手走。不过，每只朱雀只有一根朱雀翎羽，且视之如命。这人······是如何让高傲的朱雀一族，拿出自己的翎羽，供其行事的？”

难道······

柒泽摇了摇头，伸手一抹，那根原本躺在桌案上的翎羽便被他收了起来。

“朱雀是神族后裔。当年你我四人将此界分割，她不愿沾染因果，便带族人隐世，至今，已数万年了。”

墨染的眼神也冷了下来，“无论是不是她，起因都是她。无论如何，怕是只能找到她，才能知晓原委。”

柒泽再次丢下一枚震得墨染不知所措的消息，“她消失了。”

墨染正在倒茶的手顿在了空中，原本冷冽的眼神逐渐变得迷茫，“什······什么？”

柒泽伸手拿过了墨染手里的茶壶，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告诉了他，“万年前，我便已联系不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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