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衔草走到鹤翾旁边,随意瞥了眼鹤翾手里的东西。
“尊上!你为什么再给锦鲤喂红辣椒啊!”
“嗯?”鹤翾看了眼自己手里切成小段的红辣椒,又扔了几个进去才道:“有何不妥吗。”
鹿衔草一手拍在自己脑门上,“鱼又不吃辣椒。尊上,你喂辣椒是想炖了它们吗?”
鹤翾:正有此意。
鹿衔草:???
楼彩卿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满脸嬉笑过来附和道:“就是就是,你看这鱼这么肥,炖了保准好吃,提前喂点辣椒给它腌入味,小爷我就愿意吃辣的。”
鹿衔草:?怎么不把你炖了呢?
楼彩卿作抱头状,“小鹿你好狠的心啊!我们可是出生入死有福同享有难你当打断手背连着心的好兄弟啊!”
鹿衔草:收起你那一套。
此时小离撩开厚重的门帘带着一股寒气进来了,他身上是件银白色的雪披,掀开斗篷雪落了一地,露出他纯白色的长发来。
“哇!好香啊!”鹿衔草吸吸鼻子,一股肉香弥漫开来。
这是小离解了斗篷,从下面提出几个香喷喷的油纸包来。
楼彩卿一见就赶紧乐开花的接过,道:“你可让小爷我好等。”
小离将雪披挂在门口,听闻此话道:“路上雪大了些,因而走得有些慢。”
鹿衔草立刻揪着楼彩卿的耳朵道:“好啊你姓楼的,我让你去买烧鸡你就推给小离,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嘛!”
楼彩卿连连求饶,手拿烧鸡道:“谁去买都是买嘛,而且小离都买完了。”见鹿衔草丢开了手,又转头嘟囔道:“还不是你自己懒得去......”
鹿衔草:?
总之,经历了一小番风波后,众人终于把晚饭吃上了。
屋外是纷纷的大雪,屋内是温着的酒红泥小炉。
鹿衔草将窗户支开,又顶了几下,弹落上面的积雪,转身回了正堂,坐于席间,将架在红泥小炉上的酒壶拿了下来,放在垫了厚木板的桌面上。
此时外面的风已经停了,只有点点柔和的雪花飘落,放眼望去,朱红色的雕花窗牖框住了一片世间纯白。
鹿衔草用火箸将炉内的碳拨了拨,黑色的碳已被烧的有些灰白,蒲扇一扇便冒出点点火星来。
嗯,是时候把尊上的小陶壶放上去。
鹿衔草回身去拿了陶壶,转过头来刚要将陶壶架上,却见那红泥小炉旁边多了一只油腻的手,正鬼鬼祟祟握着一只鸡腿,不住的在火炉上翻动着。
“姓楼的!”
鹿衔草一把放下陶壶,劈手将楼彩卿手里的鸡腿夺了下来。
“酒能温,茶也煮,凭什么不能给小爷烤鸡腿?小离还拿它烤橘子和栗子了呢!”
楼彩卿一脸无辜。
鹿衔草将装满山泉水的陶壶架在小炉上,又没收了楼彩卿没来得及收回去的鸡翅膀。
“橘子和栗子烤干多清香,你那大鸡腿要烤你自己出去架个炉子烤去,烤一整只猪都没人管你。我的小火炉还得给留着泡茶呢。”
一旁的小离看笑了,夹起盘中的一块芋头,蘸了白糖吃。那芋头入口即化,带着些许香糯甜腻。
鹤翾侧头看着窗外的雪,又似乎嫌不够看似的,伸手将厚重的门帘卷起,露出了满地莹白的雪,屋内霎时间变得眀亮了不少。
虽然已经接近晚上,不过有雪影照着光,外面的天色还不算太昏暗。
鹿衔草一边剥着盐水煮过的毛豆,一边将剥好的毛豆尽数装进小碗中,心里期待着等装上满满一碗,再一大口一大口的吃,那才叫作舒坦哩。
正这般想着,却发现碗里剥好的毛豆不知什么时候不翼而飞了,鹿衔草想都没想便捉住了旁边鼓着腮帮的楼彩卿。
“姓楼的!我毛豆呢!”
“小爷唔,我哪知道啊......”楼彩卿鼓着腮帮子道,说话时嘴里还掉出了一颗毛豆。
“姓楼的!我跟你不共戴天!”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盆盘碰撞之声,楼彩卿两只耳朵被扯的通红,此刻正坐在桌子边老老实实剥毛豆,鹿衔草则在旁边一面喝酒,一面享用着碗里不时增长的毛豆。
晚饭过半,外面家家户户已然点起了灯火,橙色的笼光映在了雪上,鹿衔草已经吃饱了,懒洋洋的斜靠在叠成一团的大氅上。
鹤翾依旧面朝落满雪的庭院喝茶,茶杯在唇边轻轻一碰又慢慢放下,他的眼中还是那么深邃平静,藏着许多往事,和着香茗一同饮下。
·
小酌过后,酒意微醺,雪又下的纷纷扬扬起来。
鹿衔草披着大氅跑进漫天雪花的庭院里,用手捧着不住落下的雪,抬头看去整个天空都坠满雪花,像星星一样不断转着圈落入眼中,飘飘飞飞,去去又来。
“姓楼的,看招!”
鹿衔草弯腰从地上团起了雪球,向着埋头啃烧鸡的楼彩卿投去,却正好砸在了正在喝茶的鹤翾身上。
“尊上,这......”
“哦?”
鹤翾抓起雪球握在手里,轻轻一捏,手中寒光乍现,瞬间分成六个小雪球向着鹿衔草飞去。
“尊上,你这是玩赖!”
鹿衔草被六个雪球封死了走位,被三个小雪球击中,一脑袋的雪,好不狼狈。
屋内的楼彩卿见此,放下啃了一半的烧鸡站起身来,指着鹿衔草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小鹿你也有今天!”
“姓楼的,你给我等着!”
鹿衔草一弯腰,又团起一个巨大的雪球向着楼彩卿扔去,只不过可惜这次又扔到了鹤翾身上。
鹤翾默默低头,看着自己茶杯上顶着的巨大雪球,伸手一握,便又传来了鹿衔草的嚎叫声:“啊!有本事你出来跟我打啊!”
楼彩卿将壶里的美酒尽数倒入口中,便单手一撑,直接越过了桌子向着门口跑去,只不过他的动作幅度有些大,将鹤翾杯子里的茶水洒了一桌。
鹤翾:......
楼彩卿刚跑出门准备和鹿衔草大展身手时,脑袋后面就挨了六个雪球。
鹿衔草弯腰大笑,大氅上的雪都被笑的抖了下来,“哈哈哈姓楼的,轮到你了吧!”
小离看到此处却也觉得十分有趣,将筷子咬在嘴里痴痴笑着。
鹿衔草见了便冲小离挥挥手道:“小离,一起来玩吧!”
小离有些惊讶,道:“我?”
楼彩卿当即团了个雪球扔小离,“快来吧!”
小离噗嗤一笑,便也取了旁边的雪披出来了。
鹤翾坐在桌旁悠然品茶,看门外的庭院里,几个人欢笑的扭做一团。
鹿衔草被楼彩卿塞了一脖子的雪,见鹤翾还在喝茶便喊道:“尊上不要喝茶了,我们一起玩吧!”
鹤翾将茶杯缓缓放在桌子上,道:“我要一打三。”
鹿衔草:???
鹤翾踏步入院,手一挥身旁便多了一轮雪球,约有十几个左右,再一推便尽数奔着鹿衔草他们去了。
鹿衔草:尊上你这是犯规!
楼彩卿被打了一脑袋的雪,他道:“小爷我也要动真格的了!”
他甩了甩头,将眯着眼睛打盹的小肥啾甩了出来,小肥啾被惊醒后很不高兴,狠狠的啄了几口楼彩卿的脑壳,扑腾着翅膀飞到屋子里去了。
“诸万雪崩!”
楼彩卿双手结印,数百个雪球浮现在楼彩卿背后,稍稍一顿,便立刻冲着鹤翾,鹿衔草,小离而来。
小离被雪球砸中,只觉得痒痒的。
“寒光!”
鹤翾吐出二字,单手轻划,一道寒光便顿时破了楼彩卿的数百雪球,雪球纷纷炸裂开来,又成了飘飘洒洒的雪,落得众人身上到处都是,更是在院子里堆了几个雪堆出来。
鹿衔草转身对鹤翾道:“哇,还是尊上牛啊!”
正说着,却猛然被人推至一旁,转眼就倒在了柔软的雪堆里,浑身都埋在雪里了。
“姓楼的!”
小离见鹿衔草从雪堆里起身,飞快的将楼彩卿一脚踹进了旁边的雪堆里,并且施以爆捶,不禁莞尔。
终于就这样折腾了半天,众人都被折腾的没有力气了。
院子中央立着个大大的雪人,两块冷炭做眼,一只啃过的鸡腿做嘴,斜斜歪歪露出个笑容来。
鹿衔草裹着大氅躺在地上,飘飘雪花落在了她的头发上,脸上,身上。
鹤翾站在院中望着天空中的雪,长睫早已落雪。
楼彩卿蹲在鹿衔草身边,伸出手指不知在地上写些什么,鹿衔草瞥见了连忙起身,“哇,你不会要偷偷咒我吧!”
楼彩卿不屑的“切”了一声,道:“小爷我要写的可比那重要多了。”
鹿衔草将头凑过去,看楼彩卿究竟在雪地上写些什么这么认真。
却见那雪地上歪歪扭扭写着:“小爷天下第一帅,第一逍遥,第一有钱......”
鹿衔草:......不愧是你。
默默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雪,除却自己刚刚躺过的地方,确实平整的让人有想要写字的欲望。
鹿衔草伸出冻得通红的手指,在雪见一笔一划写下:
“幸福安乐”
写到此处鹿衔草抬了抬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又在“幸福安乐”后面加到:
“愿所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已补完,接下来正常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