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的正好，这孩子委实难哄了些。”钟离刚说完就被一记软绵绵拳法打在下巴。

原看见魈，高兴地拍拍小短手，“啊啊啊。”

他，交给我，陪我玩，懂？

钟离自然听不懂她的语言，“你饿了吗？”

原无语地扶了扶脑袋，又点点魈，再点点自己的胸口，“呃啊啊。”

让他抱我，就这个意思。

钟离只看见小崽子上下挥舞了下小手，他颇为不解地再次疑问，“你到底要什么？”

原气的几乎要大喊，手语啊，看我手语，怎么会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她把桌子拍的咣咣响。

钟离连忙按住她的手，在迟一步，隔壁都要投诉他们了。

魈迅速地抬头看了一眼，眼里的犹豫更甚，“毕竟是小帝姬，活泼一些也正常。”

这何止是活泼，简直是混世小魔王，还没长大就开始猖狂，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过，钟离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用安慰我。”

魈说话间落了座，刚好在钟离隔壁的座位，原趴在钟离的腿上，努着手去够。

魈的宽大长袖飘来飘去，秀美的很，原感觉自己快要接近他的袖子了。

两根手指比成了小剪刀，哎，还真让她摸到了。

原攥紧了他的袖口。

光滑的触感，柔软细腻的面料哦哦。真好摸。

魈的身体明显一僵，具体表现就是他的后脊挺直，双眼圆睁。

柔软的触感坠在他的袖间，虽然没有直接接触到他，但是他感觉到了气息。

他的嗅觉远比常人要灵敏，孩童身上的奶味若隐若现地萦绕他的鼻尖，看着就很柔软的小手抓着他袖口，广袖随着她的小手来回晃动，好像被晃的不是袖子，而是他的胳膊，这个认知让他浑身难受。

过电一样的异样感觉，像有千万只蚂蚁爬过他的心窝。

不行，好难受，要坐不住了……

一道翠绿的光影从眼前闪过，咻咻两声，不见了人影。

原一脸迷茫，只感觉脸上一阵凉风吹拂而过，在抬眼时，魈上仙已经不在了原地。

他一脸紧张地贴在香炉后面，只探出一个脑袋看她。

？

“别，别过来，我警告你啊。”魈边说边绕着香炉走了一圈。那样子，就像见了猫的耗子一样。

“……”

气死了，居然嫌弃她，今天她非要抱到人。

不知是不是他刚才的主动终于打动了钟离，他似乎理解了她的意思。

于是问魈，“你要不要抱抱她。”

魈吓得后退半步，似乎被原不可思议的小眼神镇住，才扭过头，反应过来她的身份。

他纠结地停下了脚步，一方面那可是小帝姬，按理他该去亲近的，但是心理又过不去那层坎，他已经很久没有亲近人类了。

只好冷淡地解释，“我身上业障重，怕对帝姬身体有害。”

“无事，我为她增添了岩护。任何魔物气息都无法近她的身。”钟离悠闲地饮了一口茶。

“还是帝君大人想的周到。”魈似乎松了一口气，在他看来，安静的躲在角落里，不为他人招惹麻烦才是自己该做的。

魈偏过头，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继续。

“你不怕我吗？”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确定。

原心里不住吐槽，可是看样子明明是你害怕我更多一些吧，还没碰到就躲成这个样子。

“我的样子，很可怕才是，夜叉一族，凶神恶煞，杀意浓重，很少有人愿意亲近我，我的存在只会为你带来不幸。”他的指尖轻轻颤抖，似乎在用尽全身力气拒绝她的靠近。

这是原第一次直观地感受魈的自毁倾向，浓烈的业障气息缠绕在他身边，几乎要将他四分五裂。

如果仅是浮于外表的业障，随时可以驱散，真正的阴霾藏在他的心底。

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因为担心与人产生羁绊，害怕对他人产生期待后又落空的感觉，所以不允许自己做出格的举动。

见他始终不愿意抱自己，原只能自顾自地顺着桌子往他的身上爬，他的体温明显有点偏低，她能感觉到身下人的肌肉紧绷，浑身僵硬。

“呼哧呼哧。”还差一点，就能见到黎明。

眼下使用的身体体力有限，就当她支撑不住开始往下滑时，一双有力的臂膀倍显温柔的承托起她。

臂膀的主人将身躯柔软下来，堪称轻柔地环抱过她。

这个怀抱比起钟离的安全感满满，更多像湖面薄薄的冰层，坚硬的表象下又足以窥见满池温柔。

魈叹了口气，语气里有几分无奈，但更多的还是无法言喻的担忧。

“小心。”

原冲着他嘿嘿一笑。

魈的手掌牢牢握着她的，将她的小肉手完全包裹其中。眼里的温柔即使克制也不自觉地流露了出来。

“好吧，败给你了，既然你不害怕，我也没必要躲藏。”

钟离淡定地看着闯祸而不自知的小家伙，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琢磨了许多事情。

这般作为，其实是主动与魈建立联系，或许他们二人的相识也是一件好事。

一来魈与人世间的羁绊再多一层，总不至于天天想着离群索居，与世隔绝。

二来她也多个能依靠的人，虽然钟离自认为一人足以庇佑她的余生安全，可总有疏忽的时候，多一位长辈看护也不是坏事。

但另一方面又生担忧，魈的性子属于认死理，认定一个人就将自己一颗真心交付出去，为了报答他的恩情就将自己锁在璃月几千年，为了一位金发旅者做出唤名之约，不知道接下来又会倾覆出去什么。

只是不知道到时候小家伙拥有自己的生活后，他又该怎么样。失望而归吗。

他和魈的心态不一样，他经得起岁月搓磨，人类在他的漫长的生命中就像昙花一现，他已经不知道遇到了多少美好的人，也见证了人类的死亡，失去对他而言早已不足畏惧。

魈轻飘飘的灵魂承载不了他浓厚的情感，他总将自己困在责任里，给自己设定下很多无法翻越的规则，责任感过重，往往容易过度付出而忽略了自己。

魈将小家伙放置在腿间，这会已经自觉承担起照顾她饮食的责任。

小心翼翼地吹了吹牛乳，手心垫在她的下巴，小家伙倒也不客气，就着他的手呜哇喝的欢快，转眼就将只认自己喂食的习惯忘的一干二净。

钟离觉得比起担心他二人未来的羁绊，不如担心一下自己，老爹的身份，不会都要被抢去吧。

小幼崽打着饱嗝，魈喂娃喂的心满意足，只有他什么都没得到。还需要付摩拉。

钟离左找右翻，很遗憾没有寻到摩拉。

“帝君，实在不行这顿我请吧。”

魈忍不住开口打断，他有预感，帝君身上根本就没有摩拉，半个都不可能掏的出来。

“既然说了我请客，怎可食言。”钟离看着眼巴巴仰头望着自己的小孩，总觉得自己不适合做错误示范。

魈内心无言，帝君大人，这时候不较这个真也是可以的。